第1017章 海棠無香（十九）

  「你剛才是在給沈蘊打電話吧？」


  出了KTV的門，江燦轉過頭來看向溫茶，眼裡有隱隱的受傷，「你還喜歡著他，對嗎？」


  面對他的詢問，溫茶立刻搖搖頭，「沒有，早就不喜歡他了。」


  「是嗎？」一向樂觀的江燦臉上劃過一絲冷嘲，「別人不知道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我卻一清二楚。」


  「……」


  「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告白，說的那些話，不就是在影射你和沈蘊嗎？你向他告白，你親口說的。」


  「我……」


  「別說那是大冒險，你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你明明可以說不，我告訴過你，我就是喝十瓶啤酒，也不想聽你說那些話，可是你呢？」


  「……」


  「你的那些暗戀史真是太感人了，不僅感動了沈蘊還感動了那麼多人。」


  她或許可以說，她想跟過去做個了斷，但她說的那些話，卻讓他心涼。


  她那麼深沉的喜歡過沈蘊，用了那麼多的辭彙去描述他的美好，他就像是活在她心裡的神，那他江燦算什麼？

  備胎嗎？

  他被這個比喻氣笑了。


  「你先走吧，」江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鬆開握住她的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這是他第一次露出冷酷的一面，平平靜靜的，讓人心驚。


  「我不走，」溫茶反握住他的手，「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江燦垂眸看著她，「說你沒有喜歡過沈蘊，沒有借大冒險向他告白？誰都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我說那些話，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江燦盯住她的臉，「你是覺得我什麼都可以包容你，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嗎？」


  「……」


  「你喜歡沈蘊就去找你的沈大詩人，我不奉陪。」


  江燦推開她的手，轉身就走。


  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可以有其他選擇，但她偏偏選擇了他最不能接受的一條，挖開他一直不想承認的真相，赤-裸-裸的讓他明白自己和沈蘊的差距。


  沈蘊是她的白月光，她可以為了他的處境選在大冒險告白，不讓他有絲毫的為難。


  可她考慮過他嗎？

  她把他的喜歡棄如敝履，只要沈蘊一個眼神就能把她帶走，他這麼久的付出，又算什麼？

  江燦捂了一把臉，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笑話。


  溫茶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錯。


  她的確做了傷害他的事，儘管這並不是她的初衷，換個角度想，如果今天是江燦跟另外一個女生大冒險告白，就算知道是假的，她也會一腳把他踢開。


  她受不了一點點瑕疵，又怎麼去要求江燦接原諒她的錯誤？


  江燦走的很快，幾步就消失在了街角，溫茶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抬腳追了過去。


  江燦坐在公園的休閑椅上發獃，一向笑意不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


  他手邊放著一打啤酒，腳下已經堆放了幾個空易拉罐。


  溫茶站在不遠處看他，見他一罐又一罐的豪飲，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故作鎮靜的走到他面前。


  「你來幹什麼？」江燦聽見腳步聲，抽空看了她一眼，面色懨懨的問。


  「我錯了，我來跟你道歉。」


  「道歉？」江燦輕笑一聲，譏諷道:「怎麼？考上大學了，不想再跟我這個備胎交往了？想把我踹開？」


  他說話間噴出薄薄的酒氣，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溫茶皺起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想跟你的沈大詩人重新開始？」江燦冷冷的說:「我看他剛才聽見你告白，好像很動容，你要是再努力一把，說不定就可以上位了。」


  到時候，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觀察人家，更不用念一些酸詩出來噁心人。


  溫茶:「……」


  「走，」江燦推了她一把，「離我遠點兒，我不要你了。」


  溫茶頭疼的搶過他手裡的啤酒罐，「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已經不喜歡沈蘊了，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我不聽，」江燦搖搖頭，「你喜歡誰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一毛錢關係沒有，趕緊走。」


  溫茶:「……」


  「走啊！」江燦低吼了一聲，「給我一點冷靜時間都不行嗎？」


  溫茶握了握手指，低聲說:「……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江燦搖搖晃晃站起身，看也沒看她一眼，腳步散漫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去。


  溫茶抬腳上前拉住他的手，「我給你冷靜的時間，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的時間？」


  「不能。」江燦用力將她的手拉下來，「找你的沈哥哥去，勞資不伺候了！」


  說完，他繼續往前走，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步履緩慢又晃來晃去，看著就很驚心。


  溫茶握緊拳頭，出聲叫住他，「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對！」江燦頭也不回的說，「現在不不理，以後也不理了。」


  溫茶:「你確定？」


  江燦沉默了一會兒，說:「非常確定。」


  「好吧，」溫茶點點頭，說:「那我說我喜歡你，你也不後悔嗎？」


  江燦腳步一頓，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凌亂，但很快回過神來，開口嘲諷道:「你前一刻還在喜歡沈蘊，現在又喜歡我了，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嗎？」


  溫茶:「……」


  「沈蘊是你得不到的男人，你沒有選擇，就退一步來選我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


  溫茶:「……我說的是真的。」


  江燦:「呵呵！」


  「我是真的不喜歡沈蘊，我以後也不會跟他有交集，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江燦站在原地靜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建議的可行性。


  「我跟沈蘊告白，不是因為我還喜歡他，恰恰是我不喜歡他，我才告白的。」


  「……」


  「我之前暗戀了他幾年，不僅消耗了青春還消耗了精力，我當時以為我就喜歡他那樣的高嶺之花，後面我才發現自己喜歡的另有其人，但是我不甘心自己付出的心力，想借大冒險讓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姑娘，讓他後悔死，這才是我的最終目的，但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對不起，我不應該傷害你，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原諒嗎？」


  「不原諒。」江燦頭也不抬的說。


  「不原諒也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我不喜歡沈蘊，我喜歡的是你，而且我當時告白，不是因為喜歡而告白，而是想和過去的自己做個了結。」


  「沈蘊已經過去了，他以後再也不能影響我，我想往前看，去過自己真正喜歡的生活，你能理解嗎？」


  「不能。」


  溫茶:「……」


  「總之，以後我是不會再和沈蘊來往了，我自由了，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