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我們給他減刑了。雖是你先走在了馬路上，但他一大車白破了白不準入城的規矩，也得受點懲罰。不過，他家窮，上有老下有，開大車一開始是想給家人改善生活，讓兩個孩子上學，但就是心太急，壞了規矩，再加上疲勞駕駛一時間沒看見你，當年你出事的那個路口，到現在也沒再發生過一件事故。”


  “我這些，能不能讓你盡快解脫啊？”


  潘乾搖了搖頭，“命數已定，我會好好努力，爭取早點投胎。”


  潘乾知道北四荼看不見他，但依舊想湊過去抱抱他，就像時候每次見麵的無數次擁抱一樣。


  他永遠都是他的哥哥，而他卻已不再是他的弟弟。


  “回去之後，好好生活。就算是姑媽不在了，你也千萬不要想不開，記住，無論如何，愛你的人雖然已逝，但對你的愛卻沒消失，再等等，都會來的。”


  半柱香已到，潘乾最後看了一眼北四荼就回去繼續受罰了。


  北四荼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哥哥過得不好，而他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死亡過程。


  潘乾活著的時候常，自己沒什麽出息，恐怕這一輩子都不能讓家人驕傲了。


  可在北四荼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自潘乾就比別的孩子懂事，聰明，學的快知道的事多，無論在哪都是他最可靠的哥哥，現在他走了，也是這樣的。


  雖然潘乾一遍遍固守原地，但潘乾卻沒有傷害人，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那道馬路，在多少數不清的日子裏，拯救的又是誰的生命誰家的希望？

  “好了，別哭了。你表哥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去轉世投胎的，他比那些鬼可強多了，不但沒再害人，反倒過來保護著那邊，也是個可憐人啊。”


  北四荼狠狠地一眯眼，“就這樣，那些人還一整的三道四，竟些什麽有鬼啊，會死人啊，反正那邊出了點什麽交通事故都會罵到我哥的頭上，罵他是替死鬼，死不足惜。我就不明白，人都死了還揪著人不放！難道就真的沒有報應嗎？”

  “當然有報應！判官都一筆一筆地記著呢。等他們命數一到，就立刻整理罪行，捉拿歸案，分配到各個不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種鬼，一般我們會有專門的地獄，等他們來了先給他們放生前視頻，數罪行，然後再把舌頭拔掉，由各個閻王處理。”


  北四荼聽了後尤為解氣，巴不得這些隻敢用嘴胡言亂語，著不求實際的人早點收到懲罰！


  有多少人原本活的好好的，可就是因為別人的一兩句斷送了一生大好年華。


  “好了，你哥也見著了，話也讓你了，那我們接著走吧，這才過了第一殿，剩下的九大殿還沒去呢！”


  “剩下的還遠嗎？”


  “遠著呢！子，你你好好的人間不去非要來陰間瞎逛，你就算把這十殿全走完，我也不敢保證閻王最後能讓你媽見你。”


  北四荼看了看前方沒有盡頭的路，突然想起了有一次過隧道時他問母親，“這條路我們是否還能過去？怎麽看不到頭？又黑又長有點害怕。”


  母親握住了他的手，“兒子，不要害怕，底下沒有一條路是到不了頭的，雖然現在你看不到光，但人也得有個緩衝啊，不然一會出隧道後一下子見光就會傷眼。”


  北四荼模仿著當年母親握住他的手那般也去握住了玉神的手。


  “喂，你幹嘛？”


  玉神有些驚慌，百年間都不曾有人或有神對他如此親密。


  他不過……就是一不起眼的鬼罷了。。


  “玉神，相信我。”


  很久之後，玉神升官，身份地位早已勝於當年百倍。悠悠轉轉間，他最想得到的竟還是那意氣風發少年郎手間的溫暖和那道堅定明亮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