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覆水難收
「這萬一是呢?」葉鶯反駁他說道,「雖然不能肯定無常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婆婆不是南宮夜封的候嗎?說明南宮夜還是挺欣賞她的。假設你不是當今皇上的兒子,那麼你親生父親又是誰?」
「他就是要引你往這方面去想。」上官子宸搖頭否認道,「如果當今皇上真的懷疑我是南宮夜的兒子,你覺得他會留我在他身邊撫養嗎?在朝代更迭之時,這種情況只能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他說的也對。「這麼說,你似乎知道你的生父是誰?」
上官子宸不置可否道:「我也同樣是猜測。我娘沒告訴過我,只是有一次在冷宮探望她的時候,她睡著了,我看到了她夢裡出現過一個男人,只是我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包括我娘。」
「那……」葉鶯有些局促地問道,「那男人是誰?」
「他在你夢裡也出現過,但並不是南宮夜。」上官子宸提醒道,「還記得嗎,第一次我進到你的夢裡,在東宮的畫廊。」
她記得第一次上官子宸出現在她夢裡,帶她去到東宮的畫廊,先是見到了南宮夜從孩童變成少年,後來出現了一個男人……是那個男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在太廟裡見過那個男人的畫像,他是當今皇上上官晧的哥哥——先帝上官謖。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就是那個篡位者吧。
葉鶯捂著嘴用目光向上官子宸求證,只見他沖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她心中所想,並說道:「我娘從小就學道術,在相術上很有天賦,十九歲就名揚天下,被前朝皇帝南宮夜重用之後封了候,二十五歲就創建了玄月宮,此後她沉醉於奇門遁甲,也不出嫁,直到她嫁給父皇時已經二十八歲了。」
「那你覺得,先帝是她的意中人嗎?」
上官子宸沉思了一會,好像在自說自話道:「我在她夢裡看到他們二人挽著手從畫廊盡頭走來,其實吧,從我懂事開始,我從來沒見過母親笑得這麼開心……」
葉鶯感到手心一熱,一幅畫面在她腦里展開來,畫中的兩人挽著手,眼神交匯如同電光火石,這不就是情到深處成永劫的模樣嗎?
「我明白了,他們是相愛的。」葉鶯感慨著,可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證明上官子宸的生父是誰,像婆婆這麼優秀的女子,深受幾位帝王的愛慕也不是不可能的,當今皇上即使不是她心中所愛,她又有什麼辦法?「照這麼推斷,咱倆不是兄妹就是世仇了。」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上官子宸緊握她的手,放在唇邊出神囈語道,「我們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你可不要把仇恨放在我身上。」
葉鶯慶幸還好自己只是個穿越者,雖然與前朝皇帝南宮夜血濃於水,能體會到他的悲痛,卻沒有感同身受的仇恨,更沒有報仇雪恨的慾望。只是……萬一上官子宸也是他的兒子,那可怎麼辦?
她躺到他身邊問道:「假設,我是說假設,我們真的是兄妹,你會怎麼做?」
「鶯兒,沒有這種可能。」上官子宸哈欠連連,「困了,早點睡吧。」
葉鶯哪會讓他這麼輕易地逃避問題,逮住他問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是呢?」
雖然她的猜測在上官子宸看來有些嘀笑皆非,可看到這丫頭較真的樣子,今晚要是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的話,這覺也不用睡了,便也鄭重其事地問道:「要是你,你說應該怎麼辦?」
我要是知道怎麼辦,我問你做什麼?葉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而後咬咬唇說道:「我要是……」
「我說過,」上官子宸怕她又說出讓他們分開的話來,不等她說完就搶先插話道,「我喜歡你這具身軀裡面的魂魄,無所謂哪具身軀……」
葉鶯看著他說這話的時候堅定的模樣,打了個激靈,伏起身子和他面對面說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話你也敢說,這是不倫,而且近親容易生出殘缺的孩子……」
哪料上官子宸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柔聲斥責道:「不是你非要假設的嗎?非要想出個萬一。現在鬧心了,你滿意了吧?」隨後見她目光柔和地盯著自己,又嘆了口氣,「什麼叫覆水難收?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就長相廝守,大不了不要孩子……」
葉鶯一把捂住他的嘴:「這些有悖人倫的話就不要說了……我聽了都覺得駭人……」
「好,」上官子宸親了一下她的唇,就翻下身摟著她閉上眼睛說,「別動,我可不想再到海里泡一次澡了。」
「那……」葉鶯也知道他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了,可她還是逼他做了個承諾,「你能不能答應我,在你身世大白之前你不許碰我……」
「我答應你,但你可不許再逃離我身邊了。」上官子宸是真困了,眼皮沉沉的,不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上官子宸半夢半醒翻了個身,一摸身旁空空如也,頓時清醒了一大半,睜開眼睛看到葉鶯不在床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經過一陣慌亂,他胡亂披上外衣走出院子外。
老婦人正在院子里編織漁網,見他就招呼道:「公子,你醒啦。」
上官子宸焦慮地問道:「老人家,請問你見過我家娘子嗎?」
「她啊,很早就起來了,說是去海邊走走,一會再回來……」
上官子宸謝過老婦人,未等她說完就跑了出去。清晨的太陽從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芒灑下來,散落在沙灘上,潔白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海鷗在海面上沐浴著金光。
遠處,有一道士一女子兩個人在金色的沙灘上交談,陽光照耀在那女子身上籠罩著一層柔和的金光,看上去美得不可方物,良久道士十指合掌作揖,在女子的目送下告辭而去。
「鶯兒!」上官子宸追上葉鶯,不等她說話就先抱住她的肩膀說道,「出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