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忘江湖
葉鶯自知瞞不住了，時至今日，她也沒想再瞞海葵。她深呼出一口氣，用懇求的目光望著海葵說：「海葵，我有話要說，你先讓我說完，我說完之後，任憑你處置。」
於是，葉鶯把她穿越到葉定心的事，還有來到這裡與秀秀交換身份，入玥王府成為管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海葵。
「你是說你從千年之後的異域借屍還魂來的？」海葵瞠目結舌地聽完這個故事，不是不信她，而是這麼離奇的經歷換誰都需要消化一會。
「是真的，而且我還保留著前世記憶，太匪夷所思了對吧？不知你能不能理解。」
當海葵看到她眼中泛著的淚光，想起自己並不是第一次遇到有離奇經歷的人，其實不管從哪裡來的人，對自由的渴望都是一樣的，這樣一想她就釋然了。
「我理解你，世間那麼大，奇人奇事又何止這一件，」海葵露出一個溫馨的笑，「況且我自己也有難言之隱。」
「海葵，你還真是個明事理之人。」海葵這一笑趕走了葉鶯心中的陰霾，她莞爾道，「謝謝你的理解。」
「不過，師兄知道嗎？」
「我沒有原原本本地告訴過他，不過我覺得他是知情的，他知道我是葉定心。」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說？」
「等到我完全信任他的時候。」葉鶯微微一笑，篤定地答道。
海葵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覺得師兄並非心胸狹窄之人，既然我能理解你說的，他也定然能理解你。」
「我知道，我本來也是打算跟他坦誠的，可是……」葉鶯愁眉不展地說道，「有證據指向他是玲瓏背後的主公，也是殺害玲瓏的主謀。」
「怎麼會？師兄不是那樣的人。」海葵說什麼也不信。
「我本來也不信，只是現在證據皆指向他，要麼就是他給人設局，要麼就是別人給他設局。」葉鶯低下頭，掩不住心亂如麻，她把遇到面具男的事選擇性地告訴了海葵一些，把芝兒的話也說了。
海葵覺得不可思議：「那我還是相信師兄被人設局了，如果杜玲瓏受他指使，根本犯不著離開玥王府去投奔瑾王啊。」
「可你別忘了，杜玲瓏懷孕了，她想擺脫她的主公，所以也有可能她趁著上官子宸不在府中，借我之力出府去投靠瑾王呢？」
這倒讓海葵也無力反駁了，過了一會，才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
葉鶯遲疑片刻，回道：「我想離開這裡。」
「天子腳下，莫非王土。你能走哪裡去？」
「海葵，你是我目前最信任的人。」猶豫再三，葉鶯做出了決定，「我請你做一個決定。」
最信任的人？從小到大，海葵從來沒有過一個真正的朋友，此時聽到葉鶯這番話頗為感動，心裡全被信任兩個字滿滿佔據。
「小鶯，你說吧。」
「我要你在你師兄和我之間選擇一個。」
「啊？什麼意思？」
「如果你信任你師兄，你就留下；如果你信任我，你就陪我北漠。」
「你要去北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當初夏侯羿要帶海葵去北漠，她拒絕了，現在葉鶯還是要去北漠，是福是禍躲不過，興許冥冥中早有安排。
「嗯，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都已經安排好了？」海葵一驚，「你呀，真是個性情中人。」
海葵想起了師兄的囑咐，不管葉鶯去哪都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看來師兄真是料事如神，他料到她會走，又不放心她一人獨行，唉，我就好事做到底，做一回他們夫妻的和事佬吧。
「我可以陪你去。可是北漠邊陲摩擦不斷，我們又不是去上戰場，現在去那裡除了給葉元帥添亂，還能做什麼呢？這時機並非明智之舉呀。」
「去當和平的使者呀。」葉鶯先前已經看過了沈哲澈畫的那幅畫像，她想去會一會這位穿越者。
「你又想整什麼幺蛾子呀？」海葵訝異地問道。
「海葵，你說話怎麼跟你師兄一樣刻薄啊。」
葉鶯招了一下手，讓海葵把耳朵遞過來，然後附在她耳朵邊把自己的計劃大致跟她說了一遍，海葵聽罷頓時覺得今日真是大長見識了。
幾日後，上官子宸回到玥王府中，到處找不到葉鶯，怒氣沖沖地找管事的和府里的人來問話，都說，葉鶯和海葵告假出去了好幾天都沒回來。最後他在葉鶯房內的案几上看到一張紙，還有那塊帶血的碎布條，和一個錦囊荷包。
紙上寫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若有緣，自相見；若無緣，各安好。
相忘於江湖？好，很好。上官子宸捏緊手中的紙，氣炸了，這個女人是不是沒心沒肺的啊，都走了好幾天了，她是不是早就謀划著要離開了？泫洲大陸那麼大，她到底去哪了？這一次會不會徹底失去她？一想到見不著她，他才覺得一切是如此的無力。
「王爺，」秦福神色緊張地跑進暖風閣說道，「我去信鴿處查看了一下，海葵的探報。」
打開探報一看，上面只有一個字「北」。
北？海葵是想告訴他她們去了北漠？還是……北沙？不過上官子宸暫鬆了口氣，還好，幸好還有海葵在她身旁，不然他連她去了哪裡都無法知道。
秦福提議道：「王爺，我們要不要在各個關口和驛站截人？」
上官子宸沉吟半晌，沉著地說道：「不可，我懷疑她走的不是陸路，而是水路，如此她已經差不多到達北漠了，沿途找到的可能性很小。再說，皇上已經病癒回朝主政，我們如此大動干戈去找人，會引起皇上的注意。如今之計，只能暗中通知北漠那邊的葉元帥暗中相助，別人要是問起，就對外宣稱葉鶯回老家探親了。」
「是。」秦福又鄭重地問道，「王爺，屬下聽說皇上有意讓玄麾鐵騎會提前出發？」
「北漠的形勢越來越緊張，不排除這種可能。」上官子宸恢復了冷靜，「不管什麼時候出發，你和其他的將領都要訓練好底下的兵，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莫重蹈兩年前的覆轍。還有，幫我去找一個人。」
「王爺要找誰啊？」
「沈哲澈。」
貓鼠遊戲開始了。上官子宸暗忖道，葉鶯，你不是喜歡逃嗎，我就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