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單越質問

  我的聲音都還沒有完全落下，就直接被他打斷了，他說話的那一瞬間，胳膊一揮，直接將我推到了一邊。


  我立刻失去了重心，踉蹌了幾步，然後才站穩。


  「陳珝，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就是故意的！」


  單越轉過身，他的眼睛里懷著滿滿的憤怒和恨意，他看著我，沖著我吼叫。


  我的心臟「咯噔」了一下，我看著他，眼前的人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單越。


  「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我沒有！單越，我真的不是……」


  我看著單越，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聲音裡帶著哀求，帶著顫抖。我壓根就沒有想到，在我離開醫院的這幾十分鐘，竟然會發生這樣一件天大的事情。


  我邁開步子朝他走近了兩步，輕聲開口，帶著哀求。


  「單越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


  「我不聽！陳珝你真的太狠毒了！你就是故意的！我只離開了一個多小時，我那麼信任你，你卻連這一點時間都不肯替我守著，你說你不就是故意的嗎？！你就是故意！故意想要我爸出事！」


  眼前的人儼然變成了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他伸出手指著我，眼睛里的怒火恨不得將我吞噬，所有的氣息都是我陌生和懼怕的。


  這，根本就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單越，不是那個開朗愛笑的單越，不是那個為我著想，時常幫我助我的單越，不是那個在花店忙碌的單越……


  我的鼻頭髮酸，眼淚就在那一刻涌了出來，不停地在眼眶裡來回打轉。


  「陳珝，你變了！你這樣，不就是因為我爸的公司業績轉好嗎？是為了單徹嗎？為了山水集團嗎？是害怕我爸爭搶山水集團的繼承權嗎？」


  他沖著我歇斯底里，理智已經完全被憤怒衝散，他的憤怒，咆哮在我的眼睛里都開始變得模糊，我的淚水遮擋了我的視線，可心中卻開始變得冰冷。


  「單越…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眼淚直接掉落下來，前所未有的絕望都壓在我的心頭，就連喉嚨口都開始變得難受，我伸出手，嘴上不停地含糊不清地說著對不起。


  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向他解釋，可是手才剛碰到單越，就被他用力揮開，我一下子被一股力量推到了一邊，跌坐在地上。


  「陳珝！我恨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爸根本就不會…不會離開！」


  我能夠感覺的到，他滿腔的恨意，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單越轉身，憤憤離開。


  我坐在地上，任由眼淚不停地流著，根本就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我，叔叔也不會離開，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情，確實怪我……


  我再也忍受不住，緊緊地抱住雙膝，把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開始放聲大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異樣的目光，我一直坐在那裡，恨不得所有的心痛和愧疚都跟隨著眼淚一起流走。


  最終，有護士過來，把我拉走，開始勸說，可是此時此刻，我又怎麼能聽得進去別人的勸導呢？


  當我腫著眼睛，失魂落魄地走到醫院走廊上的長椅旁時，手機突然振動起來，我本來並沒有想要接電話，可是聲音停下來之後又響了起來。


  最終，我還是選擇拿出手機接了電話。


  「喂？你在哪裡珝珝？」


  單徹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那一刻，我所有壓在心頭的委屈，愧疚和痛苦都爆發了，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我用力咬著下嘴唇，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可還是被那頭聽出了異樣。


  「怎麼了？珝珝？你怎麼了？」


  單徹的聲音很急切，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我的痛苦和不知所措一般。


  「單徹…叔叔他…叔叔他去世了……」


  那一刻，所有緊繃的弦都斷裂開，我抱著手機，就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什麼？」


  單徹似乎難以相信，又開口詢問了一遍。


  「叔叔去世了……怪我……都是因為我！」


  我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聲音已經顫抖起來。


  「你在哪裡？」


  「人民醫院……住院部第10層搶救室旁邊…」


  「等我，不要亂跑！」


  單徹說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我放下手機，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整個人都沒有支撐。


  今天下午，我親眼看到那個男人躺在床上熟睡，那個時候他呼吸均勻，我怎麼都想象不到，幾個小時之後，他竟然已經失去了生命，變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


  我想，每個人都是懼怕死亡的。我從來都沒有想到，原來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更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因為我的疏忽，有人會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在單越責備我，怪罪我的那一刻，我的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崩潰了，我所有平日里的勇敢，理智都在那一刻化為烏有，變得脆弱而又不堪一擊。


  眼睛因為痛哭，已經腫成了桃子，眼睛上的壓迫感讓我覺得難受，可是現在，我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我在等人，等單徹過來，等那個我能夠依靠的人過來，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我聽到了從走廊的另一頭傳過來的熟悉的急切的腳步聲，我一轉頭，就看到了單徹一臉慌張地朝我跑了過來。


  我猛地站了起來，看著他臉上的急切和擔憂，頓時感覺到了溫暖和安心。


  「單徹…」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沒有片刻停緩，就直接把我抱進了懷裡。


  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以及令人安心的溫度，眼淚直接滑落下來。


  「單徹…單徹…」


  我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想要自己安下心來，

  「我在呢，別擔心，我在。」


  他的聲音很輕柔，伸出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腦袋，我頓了頓，然後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我該怎麼辦…叔叔他，是因為才去世的，我該怎麼辦啊？」


  單徹抱著我的手又收緊了很多，我把自己的頭埋在他的懷中，像是找到了寄託，不停地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