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泣血佛像

  太后的話將將落下,便有十九個身穿紅色衣裳的孩童手捧壽桃快速來到台上,太后心中一喜,數了數,「十九個,十全十美,長長久久,忠義王有心了。」


  蘇瑞寅淡漠勾唇,「這是臣份內之事。」


  一個個孩童表演的十分賣力,那憨態可掬的模樣,深深吸引了蔣小魚。


  蘇瑞寅在桌下握了下她的手,低聲道:「將來我們的孩子比他們還要好。」


  蔣小魚頓時臉上一陣燒紅,沖他翻了個白眼,「沒羞沒臊。」便將頭扭到了蘇澤宇那一邊。


  兩國聯姻的聖旨一下,蘇澤宇懸著的心便落了下來,見蔣小魚望向他這邊,這之前被她折騰了數次的鬱悒也徹底消散無蹤,端了酒杯敬她,「小師妹,我敬你。」


  蔣小魚賊賊一笑,正想要八卦一下他和寧瑞的事情,卻聽蘇瑞寅十分不悅的道:「什麼小師妹,那也是你叫的?」


  蘇澤宇癟癟嘴,「記名弟子那也是要恭恭敬敬稱一聲『師父』的吧?既是如此,叫小師妹如何不對?再說了,你不也沒叫過小師妹么。」


  蘇瑞寅臉色一沉,「沒叫過怎麼了?你若再叫,斷你一根手指。」他沒叫過,那是因為有比小師妹更好聽的稱呼,比如娘子,王妃,女朋友,還有近來跟她學的達令。


  蘇澤宇佯做很害怕的樣子,求救似的看著蔣小魚,「哎呀,小師妹,快幫幫你澤宇師兄。」


  蔣小魚嘴角抽搐,甩了句:「我才懶得管。」


  他們三人這樣交談甚歡的樣子落入蘇澤恆眼中,他的臉色越來越黑,手驟然用力,只聽「咔」一聲,酒杯上驟然出現一條長長的裂痕,若非樂聲極大,只怕眾朝臣又是冷汗涔涔。


  金童祝壽舞結束的時候,平整的台上竟然向左右分開,接著自下邊緩緩升起一個碩大的扎著紅綢的壽桃,蔣小魚頓時來了興趣,「阿寅,你是用了升降機的原理嗎?」


  蘇瑞寅看著她眼底的崇拜之色,眼中浮上溫柔的笑意,「嗯。你好好瞧著,這壽桃也是內有玄機。」


  蔣小魚一挑眉,「是么。」然後便目不轉睛的瞧著壽桃。


  只見壽桃自中間「啪」的一聲裂開,繼而自壽桃里走出一個身穿碧色曳地長裙,梳飛天髻的女子,那女子抓住垂下的綵綢,然後在半空中迴轉曼舞,宛若月宮仙子,端的是風情萬種,赫然便是唐婉。


  蔣小魚晃著酒杯,饒有興味的看著唐婉,由衷的贊道:「她也真是夠拼的。」


  蘇瑞寅淡淡勾了勾嘴角,「後宮女子拼的不僅僅只是心機,有時候更是拼的手段和膽識,而她正是這樣的女子。」


  蔣小魚贊同的點頭,當唐婉服下紅花讓秋兒來求助的時候,她只是順口一提,以期可以用這樣一段舞重新吸引蘇渣渣的目光,怎料蘇渣渣竟自己去了唐婉宮中,這舞自然沒有機會展示。


  原以為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唐婉竟是出人意料的選擇在太后壽誕上表演這段舞,沒有隻是表演給蘇渣渣,正說明了她足夠聰明,知道給自己造勢。而一個從沒有練過武功的人,竟有膽量將自己懸挂在半空中,這也正說明了她的膽識。


  「但是,真正成就她的是你。」蘇瑞寅淡淡道。


  蔣小魚聳了聳肩,「什麼成就不成就的,我只知道我家阿寅最厲害。」她也只是說說升降機原理,他便能讓人製作出來,只是隨口和他說說要用怎樣怎樣的舞蹈吸引蘇渣渣,他便能讓人繪出一招一式,送到唐婉手中,到底誰聰明,不必多言。


  蘇瑞寅耳朵上再度浮上一抹紅暈,若非此處有這麼多雙眼睛,他定然要好好親親他的王妃。


  毫無疑問,唐婉的飛天舞獲得了雷鳴般的掌聲,原本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凝在蔣小魚臉上的蘇澤恆也被這樣的唐婉吸引的移不開眼睛。


  太后自認唐婉服下紅花,便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是以在唐婉一舞結束后,也很是高興的賞了她不少好物件。


  接著出來表演的是方纖纖,似乎知道最近她失寵的厲害,所以她很想在這壽誕上扳回一成,只是她沒有蔣小魚這個軍師,縱然想出的點子也很好,可因為前有唐婉飛天一舞,她這配樂舞畫便顯得有些平平了。


  在方纖縴手捧著現場繪出的佛像圖跪在太後面前時,唐婉微微擰了下眉,下意識的「咦」了一聲。


  太后很喜歡方纖纖畫的這幅佛像,聽到唐婉這一聲怪異的驚呼聲,眉頭不悅的皺了起來,「蓮妃,你怎麼了?」


  唐婉咬著唇,欲言又止,見太后耐性盡失,才不得不道:「端妃這幅佛像畫的是很好,可是……」她似乎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只緊緊盯著那幅佛像,語氣收馳有度,吊足了每個人的胃口。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望向那幅佛像圖,蔣小魚不解的與蘇瑞寅對視一眼,蘇瑞寅只眸色深深的凝著那幅佛像圖。


  太后眉頭一凜,「可是什麼?」


  唐婉怯怯道:「可是那佛像竟流了血淚。」


  此言一出,整個朝陽殿再次靜默一片,眾人都瞪大了眼睛試圖看看這慈眉善目栩栩如生的佛像到底有沒有流出血淚。


  太后也是心裡打了個突,凝眉望向那佛像,「桂嬤嬤,你呈上來,哀家倒要好好瞧瞧。」言罷,她警告意味頗濃的睨了一眼唐婉,那目中冷色已經毫不掩飾的在警告她莫要耍什麼花招,否則她想要她的命就如同踩死一隻螻蟻。


  唐婉垂在袖下的手死死一握,螻蟻么,可是焉知這隻螻蟻不會咬人,而這第一個要咬死的人就是方纖纖!

  太後接過桂嬤嬤呈上來的佛像,仔細瞧了一瞧,臉色倏忽轉冷,「蓮妃,你心性善妒,竟然污衊端妃,後宮有你這樣品行不端,心術不正的女子,簡直是皇上的不幸,來人——」


  蔣小魚眉頭一擰,唐婉到底想做什麼,拿眼角餘光悄悄打量了一眼身邊的蘇瑞寅,但見他神色如常,心裡疑惑愈盛。


  閃入空間,點擊地圖,她仔仔細細的端詳著這幅佛像圖,先不論佛像是否畫得面容慈祥,栩栩如生,端就是這白紙黑墨,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其他顏色,更不要說流血淚了,一時間她也想不明白唐婉這樣冒險到底要用什麼方法讓佛像流出血淚。若是沒有完全把握,她可是在玩火自焚。


  蘇澤恆臉色也是越來越差,「婉兒,你可是眼花了?」


  唐婉神色委屈,「皇上,臣妾怎麼可能在太后壽誕上,當著滿朝文武兩國使節的面兒胡言亂語,這佛像真的……真的流出了血淚啊。」


  方纖纖也是被唐婉方才的話嚇得不輕,待她回過神兒,與太后對視一眼后,也是眼底霧氣蒙蒙的道:「太后,皇上,臣妾怎麼可能畫一幅泣血佛像,還請太后、皇上為臣妾做主。」


  一時之間,兩位妃子都哭的梨花帶雨,神色委屈至極,議論聲也紛紛四起,太后一拍桌子,沉聲喝道:「還不把蓮妃拖下去。」


  「是。」桂嬤嬤領命,領著幾個太監便要去揪唐婉的胳膊,將她拖出去。


  唐婉面色不變,只神色凄然的喊道:「太后,佛像泣血,是真的,您是信佛之人,佛像泣血意味著什麼,您不會不知!」


  太后目光一沉,不自覺的再次落到那幅佛像圖上,「等一下。」


  她雖然不待見唐婉,可是佛像泣血不是好兆頭,而她口口聲聲說佛像泣血,若是不能理順明白,只怕將會有不利於皇上統治的流言傳出。


  「你口口聲聲說這佛像泣血,那你就告訴哀家,到底你哪隻眼睛看到佛像泣血了,若是說不明白,你這可不是隨意污衊其他嬪妃,更是在污衊皇上!」太后聲音凌厲。


  唐婉瑟瑟一抖,「在佛像左眼。」


  太后狐疑看去,卻是眼神一利,「哀家什麼都沒有看到,蓮妃,你滿口胡言亂語,今日雖是哀家壽誕,本不易見血,可是像你這種女子,哀家想就算是賜死,佛祖也是會寬恕哀家的。來人——」


  眾人都為唐婉捏了把汗,方才她那一舞可說是驚煞眾人,若真這樣死了,真是可惜了。可是原本應該哭求「太后饒命」的唐婉竟然只是愴然大笑,便由著幾個太監將她拖了下去。


  蘇澤恆心裡翻湧不定,唐婉近來時常勸他去方纖纖宮裡留宿,還說自己被太后強行灌下大量紅花,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再為他綿延子嗣,這樣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子根本犯不著這樣污衊方纖纖,「等一下。」


  太后只覺得心口悶堵的厲害,便對蘇澤恆道:「皇上,既然蓮妃也不再狡辯,此事便這樣算了吧。」


  蘇澤恆面色沉沉,「佛像泣血,這的確不是什麼好兆頭,朕勢必要弄明白。」


  太后不悅的瞪視他一眼,他卻恍若未見,只拿著佛像步履平穩的走向馬上就要被拖出去的唐婉面前,「婉兒,朕知道你不會危言聳聽,胡言亂語,你告訴朕,你真的看到佛像泣血?」


  唐婉點了點頭,顫著手指指向佛像的左眼,「皇上,就在這裡,是真的。」


  蘇澤恆研判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和佛像上流轉,本以為若真是唐婉搗鬼,那麼她這輕輕一點,佛像的左眼定然會有紅色出現,可是左眼上什麼多餘的顏色都沒有,「為何朕看不到?」


  唐婉身子一顫,吞吐道:「婉兒不知,不如皇上讓其他大臣上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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