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喝醉

  「自然沒有。」楚離說。


  「王爺買了奴婢就是為了送奴婢入宮的吧。現在,終於得償所願,奴婢恭賀王爺。咳咳……」


  青蘿的臉上帶著最柔順的微笑,但心在一點點的滴血。因為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關係,她的身子極其虛弱,說了一點話就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她的臉比紙還蒼白,楚離望望四周,皺眉說:「你病的很嚴重。」


  「奴婢無妨,謝王爺關心。」


  楚離脫下了自己的外袍。他把外袍披在了青蘿的肩膀,青蘿惶恐的睜大眼睛,而楚離說:「好了,不用多說了,你先休養身子。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斷罷了,到底如何還是要看皇上的心意。」


  「是。」青蘿垂頭。


  「你真的是一個很柔順的女人。」楚離低下頭,望著青蘿:「有時候我不禁會想是什麼讓你這樣柔順。」


  「如果不聽話會挨打——奴婢從小就知道這個道理。」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反抗皇上?難道你不知道他掌握著你的生死?」


  「奴婢只知道掌握著奴婢生死的人是王爺。」


  「呵呵……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莫過於皇室。你對我無盡的順從,卻膽敢反抗皇上,你還真是很奇怪。」


  「王爺過獎。王爺,如果……如果奴婢說自己有了心儀的男人,而那個人就在王府,王爺會真的把奴婢送人嗎?」


  青蘿說著,一雙大眼睛直直的望著楚離,眼中已經滿是淚水。她敢肯定楚離一定看出了她的「心意」,而她賭的,只是自己的美貌和楚離的一點點惻隱之心罷了。


  她不能離開王府。


  她還沒找到陷害她的真兇,她還沒讓寂月、楚離受到應有的報應!她不能走!

  雖然明知道楚離的選擇,但當她聽到楚離的答案時還是渾身冰冷:「青蘿,好好休養。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皇上的女人,就在王府安心住下,沒事的話不要隨意亂出。」


  「是。恭送王爺。」


  楚離對青蘿點點頭,離開了房間,沒過多久落兒就沖了進來。她趴在床上,眼淚汪汪的望著青蘿,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姑娘,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是嗎?傻瓜,我沒那麼容易死。」青蘿微微笑道。


  「姑娘,全府都知道王爺把姑娘送給皇上的事情了!若是姑娘能隨皇上入宮也算是有福氣,可若皇上只是一時興起……」


  「那樣的話,我這輩子就只能等待著一個永遠不會來的男人。王爺不會虧待我,但也不會放我走,只會讓我老死在王府,做一具紅顏骷髏罷了。」


  「姑娘是不是很了解王爺?為什麼奴婢會覺得姑娘與王爺認識很久了?」落兒奇怪的問。


  「可是算是很久吧……呵呵……落兒,我昏迷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奇怪的話?」


  青蘿並不相信楚離的言辭,總覺得他是故意詐她,所以向落兒求證。落兒都沒回想,很爽快的說:「姑娘昏迷的時候一直拉住王爺的手不肯放,還直呼王爺的名諱!奴婢在一旁都要嚇死了,可王爺不知為何居然沒生氣,還很溫柔的陪伴了姑娘一晚。奴婢本以為王爺對姑娘另眼相看,可是……唉……」


  落兒說著,天真無邪的臉上滿是淡淡的哀愁,而青蘿卻是淡淡一笑。說不傷心是假的,但她知道楚離做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她所做的只能是在王府的最後時光中,盡她所能的懲治那些冒犯了她的人。


  對於命運,她從來無法掌控,她所能做的,只是隨波逐流罷了。


  「落兒,王爺真的在我房中呆了一夜?」


  「是啊。」


  「夫人們都是什麼反應?」


  「落兒不敢說。」


  「你說。」


  「背後,背後說姑娘是什麼『狐狸精』……」


  「知道了。按照寂月的性子,她早就應該來鬧了,她現在在做什麼?」


  「月妃娘娘好像生病了吧。」


  「生病?」


  「據說好像是頭疼。」


  「又是頭疼……她還真是千年不變的借口。」


  「姑娘?」落兒詫異的望著青蘿。


  「我的意思是,她一定是看王爺關心我故意撒嬌賣弄……既然這樣,幫我送些安神的香料給她。」


  「送什麼香料好呢?」


  「這個我會準備。」


  「是。」


  「還有,把這件袍子燒了,把房子重新打掃下,再為我準備沐浴。我聞不得那個人噁心的氣味。」青蘿脫下楚離的外袍,面無表情的說。


  「天,這不是王爺的衣袍嗎?姑娘不怕王爺事後問起嗎?」落兒驚訝的問。


  「你以為他還會來嗎……接下來的事情,只能靠我自己了。」


  若是沒記錯的話,王府中有一些漂亮的罌粟花,應該正合寂月的「宿疾」。


  隱忍了那麼久,我已經等不及了。


  等著我,寂月。你會是第一個。


  望月樓。


  寂月披著寢衣,心煩意亂的搖著羽扇,只覺得頭疼的就快裂開了。剛入王府的時候,她也曾經是一個天真明媚的少女,曾經深深的愛著那個優秀的男人,但那個男人眼中卻沒有她。嫁給他之前,她便知道楚離要的只是她娘家的勢力與支持,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載了進去——即使,只是做他的妾。


  王爺……你已經很久沒來看我了。


  那丫頭進府之後,你變了很多,看恐怕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看她的眼神有驚奇,有欣賞,還有著深深的溫柔。這樣的表情,我只在你看那個女人的時候見過,而她已經死了!


  是,就算你事後再後悔,但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殺了我,但你是不會動手的。死者已死的事實不能改變,若她活著的話只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而你又為什麼為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得罪我背後的王家?朝堂上與柳丞相平分江山的唯有我爹,你是不會放棄王家的勢力的。


  可是,我是多麼希望你看我的時候,看著的僅僅是我……


  她的忌日快到了,王爺你又該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喜怒無常了吧。難道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爭不過一個死人嗎?既然如此,你當初又為什麼……


  「娘娘,青蘿姑娘求見。」


  「青蘿?她來做什麼?」寂月有些詫異:「好,讓她進來。」


  門開了。


  青蘿帶著落兒前來,這也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進這個望月樓,第一次與寂月獨處。天氣很熱,青蘿只是穿著一身水綠色的衣裙,而寂月卻結結實實的穿著正紅色的九重單衣,頭上戴著明晃晃的金釵,似乎一點不願在青蘿面前示弱。


  青蘿記得自己在做王妃的時候並不愛這些珠寶首飾,打扮的很是素凈,而妾室們不敢打扮的比王妃還要富貴,所以整個南詔王府盛行的風氣都是淡而雅。她死後,王府中寂月主事。她彷彿別人不知道自己身份似的,總是穿金帶銀,而其他夫人們也都各展所長,比以前要花團錦簇的多。看來,雖然她以前無心為難她們,但她們都是暗地裡恨她的吧……


  她的死還真的讓很多人都心感愉快。


  「青蘿姑娘,不知道今天是吹了什麼風了,姑娘居然會屈尊來我的望月樓?」寂月望著青蘿,語氣譏諷的說。


  青蘿知道寂月是在諷刺自己從來不向她請安,也不與她計較,只是說:「娘娘,青蘿聽王爺說您身子不適,特地親手調配了一些香料送給娘娘,希望能讓娘娘凝神安腦。」


  「你會調配香料?只怕有時候香料調配不當會成為奪人命的攝魂香。」


  「青蘿知道娘娘不相信我——若我真的有心害娘娘,就不會親自送香,也落人口舌吧。娘娘應該知道,王爺只是把我看成是送給皇上的禮物才對我禮遇有加,我從未對王爺抱有奢望。更何況,我已經是『皇上的女人』,若是運氣好可以入宮,運氣不好的話只能在王府孤獨終老,所以我希望可以攀附娘娘這棵大樹。」


  「哦?現在才來討好是不是晚了一點?」


  「是有些晚,但總比不嘗試的好。」


  「你確實是一個實誠的人。」寂月笑了:「只是實誠到太透明,反而讓我不太放心。我雖然不算聰慧,但也看得出你是一個有自己主意的女人,你漂亮的皮囊下不知道包裹著什麼禍心。走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的請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青蘿告退。」


  青蘿的臉上還是一副沒有喜怒的表情,帶著落兒走了,而寂月深深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打開了錦盒。她漫不經心的望著錦盒中黑色的香料,捂著疼痛的頭部,對王嬤嬤說:「先找個生病的丫頭試試這香料。」


  「娘娘!」


  「嬤嬤,我的頭真的好疼!以前是幾個月犯一次,後來一個月犯一次,再後來就是幾天犯一次!越是靠近那女人的忌日,我的頭痛就會越厲害!你說會不會是玉絲縈陰魂不散纏著我,非要置我於死地?可為什麼其他人沒事?害她的不止是我,我只是推波助瀾罷了,可為什麼她只纏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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