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平手
初初看來,雖然人和狼算是戰成了個平手,但是曹嫣昔轉頭看看林外,還有無窮無盡的雪狼從四面八方擁來,她心裡便發愁,人的力氣究有限!雪狼這樣車輪戰下去,上官雲軒和周達通遲早力竭而亡。
曹嫣昔的擔憂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現實,只見周達通的力氣越來越小,身邊的空地也漸漸縮小,但是他倒也有一股子蠻勁,突然重重地睜大了眼,噴出一口血沫,又好象打了雞血似的把一隻三截棍舞得生風。
突然,狼群中發出一聲狼嗥,聲若巨雷,場中的群狼們都停下了攻擊,靜靜地退了回去。
上官雲軒退到曹嫣昔的樹下,背靠著樹,面對著狼群,只見狼群中突然有了騷動,狼群紛紛向兩邊退去,中間露出一條路徑!一隻體形龐大的銀狼從狼群中走了出來。
它吊梢的碧眼,斜斜地睨了一眼上官雲軒和曹嫣昔,便轉過頭去看著靠在另一棵樹下的周達通。
周達通渾身顫抖,突然一躍而起,袖口一揮,發出數十枚黑色的暗器。他的暗器打在銀狼身上,象水滴落在荷葉上一般,滑了下地,竟然沒有能打得進去。
看見這一幕,上官雲軒也變了臉色,雖然自己並不喜歡周達通這個人,卻不能否認此人的身手頗為了得,至少有武氣八級的水準,他的鐵鏢閃著青光,顯然淬了毒,此刻居然對頭狼無效。
如此一來,僅是這頭頭狼便已經是棘手至極,再加上周圍的狼群,上官雲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仰頭看了看藏在樹枝上的曹嫣昔,心道:曹曹,我絕不會讓你有半點閃失!
頭狼盯著周達通看了一會兒,又掉過頭來看了一會上官雲軒和曹嫣昔,突然它昂起頭來大聲嘶吼起來。
林子的狼彷彿得到了號令似的,全都仰起頭來縱聲長嘶!
「嗷嗚……」狼的聲音穿雲裂日,直震人心魂,曹嫣昔不得不牢牢地抱著樹榦固定住身體,這才沒有摔下去。
周達通的身體顫抖起來,他噗通一聲跌坐在地,從懷裡摸出一隻長笛,舉到唇邊,「嗚」一聲吹響長笛,笛音清亮,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只見地面上突然出現了許多蛇,這些原本在冬眠中的蛇竟然被周達通的笛聲喚醒,紛紛鑽出了地面。
周達通「噗」一聲噴出口鮮血,中間夾雜著幾塊嚼碎的舌頭,笛聲變得更加激烈,群蛇們扭動著身體向著狼群發動了攻擊。
一條黑紅金三色相間的毒蛇從頭狼所在處地下鑽了出來,將身體扭曲成條麻花,纏住了頭狼的後腿。
頭狼輕蔑地踢了踢腳,將毒蛇踩在腳下,踩做了幾段。
群蛇原本是在冬眠狀態下被人強行喚醒,體內的毒素原本不足,身體僵硬至極,很快便被狼群踩死了大半,剩下的小半,落荒而逃,逃到周達通笛聲達不到的地方,藏起來繼續冬眠。
不一會兒,周達通的蛇軍便潰不成軍,周達通噴出一口鮮血,還想要再次吹響竹笛,無奈氣力用盡,只吹出了一串不成調的破音。
周達通心裡暗自叫道,看來大勢不妙,今天周爺爺是要報銷在此地了。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頭腦昏昏潰潰,喉間一片甜腥,透過眼前的血紅一片,周達通看到不遠處的樹下,上官雲軒也坐倒在地,他雙手合什放在胸前,彷彿在念禱著什麼。
「哼!」周達通想:「死到臨頭了,還要故弄些什麼玄虛?算你小子倒霉,被你周爺爺拖來當了墊背的!」
他的想法還沒有完,只見上官雲軒的身上突然發出了瑩光,光線越來越亮,光團越來越大,最後他的身影和身後的那棵參天大樹全都被瑩光團所籠罩。
光團還在不斷地膨脹,頭狼回過頭,它也似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它張開嘴,吼了起來,讓自己的子孫們趕緊離開。
但是一切都晚了,只見那個光團突然往裡收縮了一下,然後便向四處爆裂開來。
巨大的能量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凡是擋著這股能量的物體,動物和植物,便成了這股能量的靶子。
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聲,樹頂的積雪象飛瀑一樣臨頭傾泄而下,曹嫣昔抱住樹榦閉著眼尖叫起來。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曹嫣昔在樹上睜開眼睛,只見以上官雲軒為中心,四周方圓百米內,橫七豎八倒滿狼屍,大樹也倒了不少,只有自己和順慶的呆著的那兩棵樹還在場中屹立不倒。
在上官雲軒身前不遠處,原本老狼王站立的地方,現在只有一個大坑,老狼王不知所蹤。
她看上官雲軒的模樣好象十分疲累,但是身上卻並沒有什麼地方有血跡,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倒底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上官雲軒搖搖頭:「只是有點累而已!」
「救救我!救救我!」周達通原來藉以蔽身的大樹不見了,原地留下一個數尺深的土坑,和一堆枯枝敗葉。周達通的聲音從枯枝敗葉下傳來。
曹嫣昔和順慶走過去,把蓋在周達通身上的枯枝搬開,把他刨了出來。
周達通看起來很糟糕,一件皮襖上滿是血跡,曹嫣昔粗粗地給他檢查了一番,卻發現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周達通一直在哼哼唧唧,與此相對的便是沉默的上官雲軒,他一直沉默地坐在樹下,用眼神警惕地打量著周達通。
武氣十級的力量,毀滅力極強,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周達通認出來?上官雲軒的手緊緊地攥著腰間的偃月刀,打算周達通若是有什麼不妥的表示,便立即把他斃於刀下。
「兄弟好功夫啊!」周達通好象發現自己的傷勢並無大礙,他從枯枝間站起身開始四處走動,他走到林間的大坑邊上仔細查看了一番,站起身來朝著上官雲軒一拱手:「真是好厲害!兄弟是用了什麼奔雷珠一類的神兵暗器吧!」
在周達通察看大坑的時候,上官雲軒便緩緩地抽出了偃月刀,聽到周達通說自己用了奔雷珠時,上官雲軒的手一松,偃月刀又纏回了腰間。
「你說得不錯!」上官雲軒點點頭:「我的確是用了奔雷珠,還用了三顆呢!」他轉過頭去拍拍自己身後的那株大樹:「這老林子可真不禁炸,三顆奔雷珠就能炸得稀巴爛!」
「我們走吧!」上官雲軒說著,拿出司南和地圖,帶著曹嫣昔和順慶便往山下走去。
「哎!等等啊!」周達通斜刺里殺出來,擋在上官雲軒身前:「小哥,這遍地的雪狼皮,您不收了再走?這皮子可值千金啊!」
「不必了!」上官雲軒冷冷地答了一句,把周達通推到一側,繼續前行。
周達通在原地站了站,眼望著遍地死狼,心痛如割,這些死狼在他的眼裡可都是成千上萬的金子,但是讓他獨自呆在這林子里,把這些狼皮收割了去,他又擔心狼群去而復返,自己落了單,可不是狼群的對手。
「哎哎!等等我呀!」倒底還是命要緊,周達通遲疑了片刻,便向三人追了過去。
他追上上官雲軒,討好地說:「這下山的路我熟悉,不如我來給您帶路吧!」
上官雲軒冷冷地一擺手:「不必了,我們兄妹三人自由自在慣了,周兄是來山上收皮子,做正經事的,我們不能耽擱你發財!」說完,上官雲軒也不停留,將周達通推到一旁,仍然按照原來的路線往山下走去。
等三人走出了百十來步,周達通在原地狼狠地低聲罵道:「拽什麼拽,要不是老子懷裡揣了這隻千年人蔘,在這林子里寸步難行,老子才不會跟在你後面呢!」
罵完之後,他換了語氣:「等等我啊!」追在三人身後往山下走去。
也許是因為剛才林間的爆炸力量太過駭人,把周圍的猛獸都嚇跑了的緣故,一路下來,倒沒有再遇到什麼大的野獸。走到天黑的時候便出了松柏林,地形也變得緩和起來。
又走了一會兒,面前居然出現一條小徑,雖然極細,但是上面還有新鮮的布鞋底留下的印子,顯然是才留下不久的。
上官雲軒長吁一口氣,看來已經走出參安林了,他回過頭,只見一路尾隨而下的象狗皮膏藥似的周達通也不見了蹤跡,不由得情緒大好。
「我們今天先在這裡過夜!」上官雲軒指著前面不遠處一塊平坦的草地說:「明天再走個半天,便能到達參安鎮了,那是大齊國的地盤!」
曹嫣昔和順慶早已累得邁不動腿,現在聽上官雲軒這樣說,都高興地停住了腳,立即拿出鐵鍋來準備做飯。
現在下了山,積雪變得薄了許多,也不如山上的積雪那般潔白透明,用來化成水喝,就有些不太合適。
順慶在四處走了一圈,過了一會兒,便打回來一鍋溪水,原來在小路的一側竟然有一條小溪,正是山上的積雪所化。
用溪水煮了些東西吃,三人便早早睡下!昨夜一夜大戰,上官雲軒累到極到,連守夜的力氣都沒有了,曹嫣昔和順慶輪換著守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三人便起了身。
沿著小路往前行,周圍人的痕迹變得多了起來,小路越來越寬,走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匯入一條大路。在大路的盡頭是一座青色的城池,城頭掛著一面旗幟,上面用大齊文寫著三個字「參安城」。
曹嫣昔三人交換了個欣喜的目光,不由得加快腳步朝著城門走去。
城門下設著崗哨,進城的人也不多,出城的人也不多,崗哨有些閑,並沒有太多的事情好做。對三人做了個例行的檢查,便把曹嫣昔三人放進了城裡。
進城后,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做大齊人打扮,口裡說著大齊話,一種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曹嫣昔和順慶左顧右盼,有種劫后重生的喜悅。上官雲軒在人群中走著,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天下仍然是這個天下,王臣也仍然是這些王臣,只是這個王卻不一樣了。
上官雲軒的心裡彷彿塞進去了一枚鉛球,他越走越是沉重,臉上也沒了笑意。
原來以為天下人皆離一開自己,現在才發現沒了自己天下人也一樣好好的,只是自己卻不成,離天下人就一無是處。
曹嫣昔和順慶走在前面,曹嫣昔喜笑顏開,覺得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在屋頂之下睡上一覺了,光是想到這點她就覺得開心。
走了一會兒,果然看見道旁一間嫣昔的客棧。
曹嫣昔和順慶走了進去,櫃檯后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抄著手,哀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