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遇蛇
曹嫣昔在虎皮草前蹲下身來,一手刨開草葉,另一手拿起匕首正要挖,突然一呆,只見一條金黑紅三色相間的蛇盤在草葉下。
這是冬季,氣溫極低,照理說蛇應該在冬眠,但是這隻蛇或許是冬眠途中醒了,腹中飢餓,出洞覓食,又或許是有些失眠,總之就是它在原本應該冬眠的時候卻沒有冬眠,反而在虎皮草下瞪大了眼睛。
曹嫣昔刨草的時候,驚動了蛇,它忽地一下立起身來,三角形的腦袋豎起來,翼膜張開來,長長的紅色的蛇信在空中不停地吞吐,眼看就要朝曹嫣昔撲過來。
曹嫣昔嚇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身體頓住,屏住呼吸,不敢動彈,蛇頭離曹嫣昔的手不過數寸。
她在心裡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第一,現在不能動,據說蛇並不會主動攻擊人,而且是個近視眼,對於停住的事物,它們多半沒有興緻,第二,蛇在冬天的時候胃口並不好,沒有什麼食慾,估計這條蛇也多半如此,第三,森林裡幽暗,遠在火堆旁的上官雲軒和順慶一時半會不會發現自己的異常,若是出聲呼喊,只怕他們還沒有跑過來,就先驚動了這條大蛇,等他們跑過來時,自己多半已經被蛇咬了一口。
三色蛇的頭豎在曹嫣昔面前,一對幽深的蛇眼和她對視著,開叉的紅色蛇信在空中亂舞,它彷彿感受到了曹嫣昔的手,蛇信朝著曹嫣昔的手方向移動過來。
曹嫣昔僵住!但是身體僵住,尚能控制,但是呼吸卻不是想屏多久,就能屏多久,就在她胸中氣息用盡之時,曹嫣昔終於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氣。
完了完了!曹嫣昔在心裡悲鳴,這一下多半會被蛇咬了。
氣息呼出后,果然驚動了三色蛇,它在空中一躍而起,扭頭向後,向著森林深處飛快地遊走了。
曹嫣昔呆了一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上官雲軒和順慶終於發現了曹嫣昔的異常,兩人向著她的方向跑過來。
「曹曹,怎麼了?」上官雲軒問道。
「師傅!你沒事吧!」順慶有些擔憂地望著她,以為她是蠱毒發作。
曹嫣昔搖搖頭:「我沒事!」
她朝著三花蛇消失的方向望去,覺得自己好象是做了場夢一樣,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上官雲軒和順慶的好。
曹嫣昔挖了一些虎皮草,拿回營地。用虎皮草熬了些葯湯,三人一人一碗,服了下去。
所謂營地,也不過是個半圓形的口,這是上官雲軒用大刀砍倒四周的植物圍成的,中間燃燒著一大堆篝火。
火在森林裡是個好東西,一來可以加熱食物;二來可以取暖;三來,還可以嚇跑野獸。
才入森林,剛才又躲了半天的雨,上官雲軒沒有打到野獸,三人把在草原上積攢下來的兔肉乾拿出來烤來吃。
吃完兔肉乾,順慶在外圍另點了一堆篝火,把剛才的那堆篝火熄滅掉,在灰燼上把兩張狗皮襖攤開來做成一張床,足夠兩人睡下。
上官雲軒和順慶輪流值夜,曹嫣昔原本也想值夜,但兩人死活不允許,曹嫣昔只得做罷。
白天都累得不行,一倒在狗皮襖上,身下的篝火灰燼的餘溫通過狗皮襖透上來,只覺得通體舒泰,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了身粗粗吃了些乾糧,便繼續往山上走。
司南和地圖在這個環境里就變得分外重要,在森林裡沒有路,上官雲軒舉著司南和地圖在前方開路。
越往山上走,氣溫便越低,林間開始出現積雪,樹木的種類也漸漸變成了松柏一類的長青樹。
順慶向來對飲食極挑剔,他走在最後:「今天吃什麼?」
「不知道!」曹嫣昔拍拍空了一大半的糧袋:「乾糧也不多了!這個林子里又不象草原上,野兔,野羊什麼都有!」
「別擔心,林子里總會有野味的!」上官雲軒從前面回過頭來安慰兩人。
順慶說:「我只知道林子里會有老虎!我們別碰上老虎就好!」
曹嫣昔跟在上官雲軒身後向前走,突然「呯」一聲響,她頭頂一痛,一枚松果落在地上,彈跳著滾到遠方。
曹嫣昔摸摸自己的頭,抬起頭來,只見頭頂幾隻碩大的松鼠正在樹枝間跳來跳去,松鼠的嘴裡塞滿了松果,顯然剛才落下來的那一枚,是其中一隻嘴裡放不下,掉落出來的。
看見下面的人抬起頭來,這松鼠顯然很少見到人這種動物,它們對下面的三個人毫無懼色,依然在枝頭打鬧追逐。
「痛不?」上官雲軒回過頭來問曹嫣昔!
「還好!」曹嫣昔揉揉腦袋,有曹嫣昔拳頭那麼大的一枚松果,從數十米高的樹上落下來,不痛才怪。
「我們快走吧,不然呆會兒還不知道會落些什麼下來!」曹嫣昔推推上官雲軒,讓他快走。
「不走了,居然敢扔松果下來砸你的頭,今天晚上我們就吃這些傢伙吧!」
上官雲軒說著,向前奔了幾步,一躍而起,腳尖在樹榦上一點,身體便上了樹。
松鼠在樹枝上好象被實然出現在面前的龐然大物嚇傻了,竟然獃獃地立在枝頭望著上官雲軒,沒有動彈。
上官雲軒從腰間撥出大刀來,一刀一隻,砍下了四隻松鼠。
曹嫣昔歡天喜地跑過去,把松鼠撿了回來,順慶見有新鮮肉吃,也忙乎起來。
他四處找了些乾柴來,點燃一堆篝火,然後舀了滿滿一盆積雪,放在火上燒化了,把幾隻松鼠就著熱水剖開來,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又去樹下找了些乾枯的松枝來,拿來做柴火。
松鼠都極肥,剝開皮后,一層厚厚的脂肪。
順慶把松鼠穿在松枝上,架在火上烤了起來,白膩的脂肪漸漸變得焦黃,順慶從包袱里拿出鹽和胡椒,均勻地灑在松鼠身上,一股香氣在樹林間瀰漫開來。
烤好了松鼠,順慶又把剛才剖松鼠的盆拿過來,從一堆內臟里挑出心和肝,串在一隻樹枝上,也架在火上烤起來。
然後他順手把一盆血水沷到了雪地里,又裝了一盆水來,架在火上燒成一鍋粥。
三人就著粥吃了松鼠,一致認為這是離開草原后吃得最為美味的一頓。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上官雲軒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不遠處有個巨石,巨石下有個岩縫,便決定去岩縫裡棲身。
三人朝著岩縫走去,在岩縫前升起一堆火。
和往常一樣,上官雲軒裹著一件狗皮襖守在最外面,曹嫣昔和順慶分享一件狗皮襖躺在裡面。
也許是吃得太多,曹嫣昔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半夜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幾聲喀嚓喀嚓的重物壓斷樹枝的聲音,曹嫣昔朦朦朧朧中想:「怎麼半夜還會有人走動!」
忽然她醒悟過來,現在自己是在原始森林裡,怎麼會有人半夜走動。
她猛地一翻身坐了起來,發現上官雲軒也坐了起來,雙手握著大刀,兩眼望著不遠處的密林里。
曹嫣昔輕輕地靠過去,上官雲軒回過頭來,輕輕地豎起一隻指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曹嫣昔湊過去,順著上官雲軒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在不遠處的密林里一隻黑乎乎的陰影在林間晃動。
它在白天烤松鼠的地方轉了幾轉,還有餘熱的灰燼好象讓它很是忌憚。
順慶在曹嫣昔身後翻了個身,突然發出一聲夢囈!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森林裡便已經足夠。
正在灰燼上尋覓的猛獸突然抬起頭,朝著岩縫處望過來,一雙綠色的雙眸在黑暗裡灼灼生輝。
「嗷!」一聲虎嘯響起來,樹林被震得直抖!
老虎一躬身,朝著三人藏身的岩縫撲了過來。一陣風吹過,帶去人肉的香氣。老虎象打了雞血一樣地激動起來,撒開四蹄朝著岩縫衝過來。
老虎的動作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撲了面前,發出一聲長嘯。
它被稱做百獸之王,不是沒有道理的,曹嫣昔單單聽它嚎了幾聲,就覺得腳發軟。
幾聲吼叫,把順慶也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撲到曹嫣昔身邊往外一看,正碰上一張血盆大口沖著三人張開來。
上官雲軒一聲低吼:「你們倆退回去!」展開大刀將老虎攔在了岩縫外。
曹嫣昔和順慶縮在他身後,曹嫣昔前世雖然在動物園裡看過老虎,但是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這種猛獸。
只見它兩隻吊梢眼,和貓眼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首先,它的眼睛可比貓眼大得多,兩個眼角斜向上掉,其次,它的眼中的光芒和喵星人那種乖巧頑皮的眼神可完全不同,那是一種絕對王者的森然霸氣和殺氣。
吊梢眼當中是一個工工整整的「王」字,一筆也不多,一筆也不少,比曹嫣昔的毛筆字還寫得好些。
曹嫣昔瞟了兩眼老虎,便不敢再看,她怕自己會嚇得腿肚子抽筋。
老虎彷彿深知敵不動我不動的鬥爭哲學,它看火堆后的三個人久久沒有動靜,它索性在火堆的另一側卧了下來,象一隻貓似的團成一團黑黃相間的茸毛,間或還伸出鮮紅的帶有倒鉤的舌頭舔舔前爪上的毛。
曹嫣昔很想跑,但是她覺得自己估計跑不過面前這隻四腳的猛獸,但是這樣一隻老虎卧在自己的對面,她也無法安然入睡,但是她又很困,這種完全肉體上的困意,在被老虎出現的驚嚇過去之後,就變得特別突出。
順慶輕輕地在曹嫣昔肩上一拍:「師傅!」他把下巴朝著老虎一呶:「它在這裡守著我們做什麼?」
「不知道!」曹嫣昔搖搖頭:「你去問它!」
火光中,一團雪忽然落到順慶的頭上。
順慶有些詫異地抬手摸了摸頭髮,因為雪早就停了。
他仰起頭來,向上望去,突然大叫一聲:「老虎啊!老虎!」
「別叫!」曹嫣昔拍拍他:「大家都看見了!」
順慶說:「不是啊!上面!在上面!」他驚恐地舉起手來,指著頭頂的岩石。
曹嫣昔抬起頭,只見頭頂的山石上,一張血盆大口正對著自己大張著。
「啊!」曹嫣昔大叫一聲,從懷裡掏出匕首就朝老虎扔過去,匕首沒有落在老虎身上。它趴在岩石上,距離曹嫣昔和順慶還有一定距離。
與此同時,蹲在火堆前的那隻老虎開始行動了。
它用兩隻粗壯的後腿在地上一蹲,象一道黑黃色的閃電,越過面前的火堆,撲向上官雲軒。
上官雲軒有些分神,他被曹嫣昔和順慶的一聲大喝所吸引,正想回過頭去看看身後是不是也有一隻老虎,他的頭才轉了一半,耳畔便是一陣腥風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