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干人等
轉過一道迴廊,曹嫣昔突然一呆,銀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
上官雲軒臉色鐵青,站在廊下,面前跪著宛兒和小順等一干人等,身後站著臉色沉重的金安和萬福。
雖然有好幾十人跪在院子里,卻一點聲息也沒有!所以曹嫣昔才會以為大家都還沒起身。
「你去那裡了?」冷冰冰的聲音,雖然是在盛夏的早晨,曹嫣昔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我出去了一下!」上官雲軒的目光彷彿兩把利劍,曹嫣昔覺得自己的胸前洞穿一個大洞,正在嗖嗖往裡灌冷氣。
「出去了一下?」上官雲軒的聲音冷得往下直掉冰碴:「你的一下是一整夜的意思嗎?」
「陛下息怒!」站在上官雲軒身後的金安和萬福跪了下來:「醫官可能是出宮去給人診病去了!」
「給人診病?你們倆個老奴才,她一個默默無聞的女醫,在大邑都里有何人知道她,怎麼會有人找她診病?分明是和銀魂外出逍遙自在了一整夜吧!」
銀魂跪在地上,連肩上的母羊都忘記放下,他跪得筆直,突然猛地一叩頭,撞在青石板上發出「咚」一聲響:「銀魂請陛下責罰!」
全場的人都跪倒在地,只有曹嫣昔站得筆直:「這事不怪銀魂!我們是去給我的新寵物找奶媽去了!」
「不怪銀魂?」上官雲軒冷笑一聲:「那是不是說就應該怪朕,派了他來給你做暗衛!」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曹嫣昔覺得有些岔了頻道,現在不是應該重點在出宮的緣由上嗎?怎麼好象在討論銀魂該不該給自己做暗衛了。
「銀魂只是我的暗衛而已,要出宮,完全是我的意思,徹夜不歸也應該怪到我的頭上……」
萬福在上官雲軒身後不住地沖著曹嫣昔眨眼,豎起一隻手指來放在自己的唇上,意思是說:「您快別說了!您越說越讓萬歲爺生氣,沒準氣過了頭,就把銀魂給咔嚓了去!」
曹嫣昔終於領會了萬福的意思,她想了想,把睡得正熟的小猴子從胸前揪了出來:「你看!這就是我的新寵物!」她又指指銀魂扛在肩頭的母羊:「那就是我給新寵物找的奶娘!」
「是啊!是啊!」萬福在一旁說:「這隻猴子是毛曹醫官才買回來的。因為太小還不會自己吃奶,所以醫官才會想到去找一隻產奶的母羊吧!」
「是呀!」曹嫣昔上前一步,把小猴子捧到上官雲軒的面前:「你看,它多可憐,才出生媽媽就死了,若是我不能趕緊給它找到奶娘,只怕它也會餓死!」
上官雲軒的臉色和緩了一些,但是他一想起自己昨天夜裡,獨自在這竹華軒里乾等了一夜,而曹嫣昔竟然同一名影衛在宮外呆了一夜,一夜這麼漫長,雖然他相信曹嫣昔和銀魂之間不會發生什麼。
但是,僅僅是想想他和她會挽著手在屋頂飛奔,或者是他為她做事,又或者在夜晚遇到危險時,他會保護她,上官雲軒就嫉妒得發瘋。
他握起拳,青色的筋絡在皮膚下突起,武氣十級的強者氣息在竹華軒內漫延,寬大的袍服鼓盪起來。
一股罡風在竹華軒鼓盪,地面的落葉枯枝隨風盤旋。
眾人面面相覷,都把目光投到曹嫣昔的身上,希望她能開口說點什麼,那怕是向上官雲軒認個錯也好。
曹嫣昔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現在不過是個醫官,上官雲軒也准許她在禁城內外自由出入,她昨夜不過是回來得晚了一些,這又算得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金安嘆口氣,心想:這個毛醫官看著伶俐,可倒底是在蠻荒之地長大的蠻女,一點也不知情識趣!皇上對她都這樣了,她卻還不知道服個軟!要知道,男人也是需要哄哄的!
昨天夜裡皇上看完新進秀女們的歌舞,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居然帶著酒菜來竹華軒找毛曹醫官,誰知道居然撲了空!
皇上在竹華軒的廊下自斟自飲,起初還很平靜,隨著夜越來越深,皇上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天亮的時候,皇上終於大發雷霆,就連早朝也沒去,把竹華軒的宮人們都罰在院中跪下。
直到早上,毛醫官和銀魂居然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皇上的一片心啊!真是餵了狗了!
金安對這個九五之尊,居然第一次產生了一絲絲憐憫之情!
金安想了想,上前一步悄聲說:「陛下,您今天已經誤了早朝,現在各國的使節正常太極殿外候著您呢!」
上官雲軒沒有說話,他身體周圍的罡氣所造成的氣旋慢慢變小,寬大的衣袍垂了下來。
「嗯!我知道了!」上官雲軒轉身朝著竹華軒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毛醫官不守宮規,徹夜不歸,禁足三十天,不得私自出宮;竹華軒的宮人們知情不報,欺君犯上,扣俸銀三個月;銀魂本是醫官的影衛,卻夥同醫官私自出宮,責一百軍棍!立即執行!」
「哎!你不能這樣啊!」曹嫣昔想要追上上官雲軒請他收回成命!萬福走在最後,他沖著曹嫣昔瞪瞪眼,低聲說:「醫官你快噤聲吧!您再替銀魂求求情,萬歲爺只怕就不是一百軍棍,而會改成杖斃了!您就別添亂了!」
第二天早上就起不了床了。
宛兒和小順子嚇了一跳,畢竟吞服了曹嫣昔的「五毒斷腸丸」,如果曹嫣昔真的一命嗚呼,這解藥就泡了湯,自己二人也就得給她陪葬。
所以二人更加盡心儘力地服侍病中的曹嫣昔,還想偷偷地給上官雲軒送個信。
他們沒有見到上官雲軒,只見到了萬福。
兩人把曹嫣昔的情況向萬福一說,萬福立馬就來了竹華軒。
他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曹嫣昔也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問宛兒:「可曾叫了御醫?」
宛兒搖搖頭:「毛醫官不過是個從五品,我們又不能出宮,實在沒有辦法去找御醫。」
萬福搖頭嘆息:「你們倆個蠢貨,毛醫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不用再活了!」
宛兒嚇得連連給萬福叩頭,萬福派人去御醫院找來了李時辰。
李時辰給曹嫣昔把了脈,只說是偶感風寒,不要緊,開了幾劑葯,讓曹嫣昔服用,說再過三日再來看毛醫官。
曹嫣昔吃了李時辰的葯,很快燒就退了,人也醒了過來。
第二天上午,萬福過來曹嫣昔,他說上官雲軒這幾天特別忙,最近各國的使節齊聚大邑,包括北疆的奎魯藩,西域的哈茲國,以及遠在海外的爪哇都派了使節過來朝賀,所以上官雲軒恐怕是沒有時間過來看曹嫣昔了。
曹嫣昔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望著帳頂,沒有說話。什麼各國使節齊聚大邑,不過是一場盛大的送親的盛會!看來上官雲軒還真是一個香餑餑,整個大陸上各國都送來了適齡的公主來參加這次選秀。
他把自己給禁錮在這竹華軒里,自己卻在一旁逍遙快活!曹嫣昔的心裡突然有了絲恨恨的嫉妒之意!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牙齒縫一陣發癢,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
但是轉念又想,這樣也好,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不管怎麼樣,飯也得吃,生活總得繼續下去。
曹嫣昔被禁止出宮,她每天就在竹林里餵養小猴子,或者去御花院里割青草回來給母羊吃。
這樣的日子過起來倒也愜意!
小猴子漸漸長大,曹嫣昔除了羊奶也給它喂些香蕉蘋果什麼的!小猴子吃得好了,皮毛長得油光鋥亮,又機靈又活潑!
曹嫣昔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大聖」。這小猴子倒也機靈,一聽見有人叫大聖就會跑過去。
曹嫣昔讓宛兒給「大聖」做了套虎皮裙,穿上后倒萌噠噠,讓人一看心都要化了。
如此過了二十來天,上官雲軒也沒再邁進竹華軒半步,曹嫣昔過得怡然自得,其它的下人們卻漸漸地開始騷動起來。
這天宛兒去御膳房領了水果,氣乎乎地走回來。
「怎麼了!」小順子迎上去低聲問道。
宛兒翻了個白眼說:「你看!」她把手裡抱著的香蕉遞給小順子看:「這香蕉都長滿了黑斑,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從前給咱們的都是最好的貨色,現在都是把一些最次的給我們!」
小順子點點頭,他朝曹嫣昔的方向呶呶嘴:「那位倒是不急,但是我們跟著受罪!本來不過是個從五品的醫官,還和聖上拿架子,現在落到這種地步也是活該!我們當初就不該服下她那藥丸,以示對她的忠心!現在真是進退兩難!」
宛兒朝曹嫣昔走去,她把手裡的香蕉「啪」一聲摔在曹嫣昔面前說:「姐姐,你看,今天拿到的都是這樣放了好幾天的香蕉!」
曹嫣昔拿過香蕉來一看,只見那香蕉都已經發黑了,上面斑點密布,這樣的貨色,別說拿來給皇宮裡面的人吃,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會吃的。
「這樣的香蕉,自然不能給大聖吃!」曹嫣昔面色不變,把懷裡正抱著的大聖放到一旁:「今天就不給大聖吃水果了,你讓小順子給大聖煮飯吧!」
「姐姐,您倒是不急,可是這皇宮裡的人最是勢利,您這樣被禁足在竹華軒里,外面的各方秀女們都在使出渾身伎倆,想要留住皇上!您現在失去聖恩,我這跟著您,別說上高枝,就快連飯都吃不上了!」
「哦!」曹嫣昔笑笑,望著宛兒:「宛兒的意思是想去別的宮裡去了嗎!」
宛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過了一會兒她終於說了出來:「我和小順原本跟著姐姐,想著將來姐姐出息了,我們也能有好日子過,但是現在這個局面,聽說萬歲爺這次選進宮裡的秀女就有好幾十人封了美人以上的位份,姐姐這裡現在倒也不缺人手,說不定其它的新進宮的秀女會缺人手呢!」
「我又沒有留著你們,也沒有防礙您二位去找高枝啊?」曹嫣昔懶洋洋地說,低垂著眸,手指猛地一用力,把小猴的一撮猴毛扯了下來。
「可是,你給我們服下了那『五毒穿腸丸』,我們擔心著……」
「哦!」曹嫣昔想了想:「那個葯啊,原本如果你們一直跟著我,我便會每三個月給你們服用一次解藥!現在既然你們都不想跟著我了!我也不能再勉強你們委屈呆在我身邊吧!這樣吧!」曹嫣昔說:「那個解藥的味道很不好聞,我把它放在地下醫室里!今天晚上你和小順子到醫室里來拿那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