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乖等我
曹嫣昔抬起頭來摸了摸阿獃的腦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姐不會回去,因為阿姐並屬於那個世界,只是人為的被送了過去,你能明白嗎?」
阿獃睜著迷茫的大眼搖了搖頭,曹嫣昔微微笑了笑,為阿獃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服。
「這世間的事千奇百怪本就無法事事都明了於心,可世人都要追逐清楚明白,姐姐也不例外!
一直都覺得愧對於你,將你帶在身邊卻處處壓制你的才華,直到長天長老出現你才有機會在這玄皇磨練。」
阿獃拚命的搖著頭,死死咬著唇瓣,一雙大眼蓋上了迷濛的霧氣。
曹嫣昔看他一眼,也眼圈發熱,可是有些話不說已經來不及了,這就是他們最後的告別了。
是真正的永別,從此後兩個時空下再也沒有了說話的機會,此時此刻她終於體會到了當年父母將她送走的心情,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人都要往前走,不管什麼樣的過去都要忘記,回去后就當南柯一夢,往後的日子還要繼續努力走下去。」
「阿姐,不要!」阿獃忽然間失聲大哭,一頭扎進曹嫣昔懷裡,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的滑落。
曹嫣昔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你本不該來這裡,回去是理所應當的,不要有太多的記掛。」
阿獃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最後又將懷中的包袱遞給了曹嫣昔,很是不舍的說道,「無塵師兄還有話與阿姐說,他與我一起來此處等你。」
曹嫣昔點了點頭,知道師兄的用意,又深深的望了阿獃一眼,催促道,「快走吧!」
阿獃滿臉的不舍,最後咬了咬牙轉過臉去向著漫漫黃沙走去。
一剎那間曹嫣昔的眼淚奪眶而出,心裡默默念著,永別了親人,那個一直陪伴她經歷玄皇是是非非的弟弟,從此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與她聊世界盃,衛星上天,能與她一起八卦網路明星,說只有他們才能懂得話……
陌無塵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面色緊張的看著曹嫣昔,手微抬似要為曹嫣昔擦淚的動作,到了半空中又生生頓住,從懷裡掏出帕子遞到了曹嫣昔手上。
「來與去都是因緣際會,無需看得太重,此後你想去哪兒,我都會陪著你。」
曹嫣昔擦了擦眼淚,將帕子還給師兄,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頭,「阿獃要回去,長天家不一定會放人,我沒有時間回去周旋此事,還望師兄能夠保護阿獃順利離開。」
曹嫣昔順手又將脖子上的彎月玉佩解下來交到陌無塵手上,「如果長天家因此事大動干戈,你且調動彎月白甲兵護送阿獃。」
陌無塵不語,神色不悅的望著曹嫣昔,「你此去危險重重,就這樣不帶一兵一卒獨身前往嗎?
還是你就如此相信上官雲軒一定會顧及往日情分,不會為難於你,你可別忘了如今他已經是皇上官,娶得是與上官家皇室有聯繫的顏若安。」
曹嫣昔的臉色隨著陌無塵一句句剖析一寸寸的白了下去,本就憔悴的神色猶如一尊易碎的玻璃一般,如今看著時刻就會倒下覆滅一樣。
陌無塵看著她那個樣子心疼的別開臉去,卻又繼續說道,「上官雲軒封后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你此時回去都不是好時候,和我回神醫谷吧,有些事情也是你該知道的時候了。」
曹嫣昔緩了緩神色,望了眼不遠處阿獃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鄭重說道,「我一定要回皇城問一問,皇城裡有逸安,還有黛墨她們幾個稍後處理完了落雲之事也會過來,不會有事的。
等我一回來我就隨你回神醫谷,有什麼事情到時候再說。」
不及陌無塵再說什麼,曹嫣昔跨前一步翻身上馬,最後說道,「阿獃回去之事師兄一定要幫我操持,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遠遠的陌無塵長嘆一聲,轉身與曹嫣昔背道離去。
一路快馬疾奔,踏雪不僅速度極快,體力也很是強勁兒,如同騰飛一般。
雪域之地的馬自是有一份靈氣,不消曹嫣昔打馬扯僵,踏雪就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僅僅用了兩天半的時間,曹嫣昔就到了皇城之下。
因新皇登基,城外十里都被凈掃乾淨,城樓上彩旗招展,城門簇然一新,也是新塗了棕油。
僅僅城外就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城內又不知如何守衛森嚴。
曹嫣昔嘲諷的笑了笑,載恆已經死了,即使有些死忠之臣還流落在外,可是在載恆沒有繼承人這樣的條件下,也不會貿然來行刺新皇。
是當了皇上官的上官雲軒膽子小了還是上官家皇室怕另生事端。
想想應是防範曹族吧,上官曹兩族雖說是相互扶助,可是到底在新皇登基這樣的事上不敢掉以輕心。
上官家雖然龐大,可是繼承人向來是只培育嫡長子,所以只要出了事就是大事。
到了城門口,曹嫣昔亮出指揮使的令牌來,城門守衛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怪異,可還是將令牌還給曹嫣昔,放她進去。
進了皇城天色已經擦黑,曹嫣昔直接打馬往九王府走去,也許上官雲軒此時不在王府內,可是今夜總歸會回來的。
待到了九王府,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曹嫣昔牽著踏雪去叩門,忽然間就想起上次回來時上官雲軒去迎接她的事。
如今時過境遷,同樣是她回來,可是九王妃已經暴斃而亡,現在她是蘇指揮使。
心下酸澀不堪,曹嫣昔忍住,等了半天沒有見人來開門,想以前的蕭管家總是將九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那時候對九王府說不上有多喜愛,可是落月閣卻成為了她心中的愛情聖地。
半天沒有人應,曹嫣昔放開踏雪,運起輕功穿牆而過,九王府內沒有多少人,大門緊閉,只有偶爾的一倆個婢女經過。
曹嫣昔環視一周,以前明處暗處的侍衛一個都沒有見,就連侍女似乎都換了新人。
她兜兜轉轉了一圈,最後見府里的廚房內有三兩個人影在收拾東西,挨過去就聽著裡面在說,「新王妃這幾日食欲不振,王爺特別安排廚房要妥善安排飲食,一點都不能出現紕漏。」
即使是顏若安此時已經住進了九王府,在沒有得到充足的證據前,她不會輕易就將此事歸結為上官雲軒背叛了她。
想到此,曹嫣昔冷靜下來,冷冽的目光掃了掃四周,仰頭望見天空中黑沉沉的一片,滾滾烏雲密布,北風夾雜著枯枝敗葉在院子里不停的打著轉,一日間氣溫劇降。
看樣子似乎有一場風雪要來。
明日並不是什麼風和日麗的好時候,欽天監斷不會連此重要大事都算不出來。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不是為此事找借口,如果是的話她壓根不會來,找個地方遠遠的避了來也是的。
即使是逸安的消息,曹嫣昔在沒有確鑿把握前還是不會將此事下定論,如果說明日里上官雲軒與顏若安雙雙在她面前拜天地,敬山河能夠足以證明一切,那麼她認了。
裡面的三個女婢一邊說話一邊將灶台收拾乾淨往門外走去,看穿戴應是做粗活的丫頭,不過現下九王府伺候的丫鬟並不多,偌大的灶房只有這麼三個人在忙活。
那三個人一出門后就閉嘴不言,似乎在這兒九王府里很是忌諱。
曹嫣昔左右看看,此處再無其他人,正要起身去上官雲軒的書房,忽然又聽到了腳步聲。
領頭的那人邊走邊在下著命令,「趕緊都利索些,王爺回來之前一定都要備好了!」
身後雜亂的腳步聲,有人在低低迎著「是」。
曹嫣昔退開幾步,又回到原先隱蔽的位置,見進來一個大丫鬟,後面是兩個小丫鬟,四個婆子。
那兩個小丫鬟進來就拾掇柴火,來來回回往旁邊的柴房跑了好幾趟去搬運柴火。
而另外的幾個婆子拎了幾個大木桶就出去了,看樣子是要給上官雲軒準備洗澡水,等著回來沐浴。
如此說來上官雲軒是很快就會回來了。
從灶房離開到了上官雲軒的書房,遠遠見裡面漆黑一片,平日里守在書房暗處的暗衛也不見蹤影。
曹嫣昔推門進去,整個九王府的燈光並不明亮,因天色幽暗,書房內更是沒有一點光亮。
走在案几旁坐下,曹嫣昔擦亮了火摺子將案几上的油燈點亮,對著屏風後面說道,「既然等候多時,那就出來吧!」
果然,她話音一落,裡面顏若安一身貴氣的宮裝,搖曳生姿的走了出來。
看著曹嫣昔似是一愣,轉而嘲諷的笑了笑,「原王妃已死,我還以為是看到鬼魂了呢?」
曹嫣昔不說話,雙眸冷然的看著她,方才初初聽到她真以為上官雲軒要很快回來,可是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依上官雲軒的習慣,從皇宮回來一定要在書房內忙上一陣才會去歇息,沐浴之事並不是首要的。
況且事情似乎很是湊巧,她剛剛到了灶房就聽到了上官雲軒回來的消息,似乎有人想讓她去灶房。
「曹千音都能死而復生,這世上鬼魂長什麼樣子,你不是最清楚?」曹嫣昔嘲諷的斜睨著她,目光里儘是森涼之意。
不管此事到底事實如何,這個女人卻是沒有一點好心思,將她故意引到書房,到底意欲何為,彼此心知肚明。
曹嫣昔的諷刺,顏若安輕笑了一聲,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勝利者微笑。
「即使是曹千音又如何?我對九皇叔當年有救命之恩,而你曹嫣昔卻是害死曹千音的兇手。」顏若安眼神里的光芒滿是幸災樂禍。
頓了下見曹嫣昔沒有反駁又繼續說道,「如今即使我是活著的,也是我與九皇叔生情在前,而你搶奪在後。」
曹嫣昔不說話定定望著她,如果說是以前她對曹千音的話一定不會有任何反應。
那些成年舊賬與她毫無關係,她只是這具身體的靈魂,而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只不說她曾經答應曹千熙為她補償此事,就僅僅曹千熙是她的胞妹,為她而死這一條,有些事情曹嫣昔都要扛下來。
況且事實確實如此,要不是曹千熙「殺了」曹千音,也許她根本無法介入到此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