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祠堂
整個祠堂的血紅色火焰連成了一線,血光之火瞬間將祠堂也給點燃了,包括曹嫣昔在內的三個人都被圍繞在火焰中。
外面的玄皇士兵們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大火中的蘇指揮使,後面還有不斷往這邊涌的人。
不過顯然已經神志清明,隊形都分外整齊。
曹嫣昔手中的笛聲不停,子母笛要想發揮功效,必須是用內力催動,她此時內力外泄的厲害。
即使有再多內力也抵不住如流水般的消逝,所以她不能停下笛聲,一旦停下她剩下的內力就不足以再次催動子母笛,到時候這些玄皇戰士們將會再一次失去心智,跳了這面前的火海。
遠遠的曹嫣昔似乎看到了熏槿向這邊趕過來,五人之中熏槿最不善言辭,武功卻是最高,無法阻擋奔涌的士兵而最先來這裡的是熏槿也不奇怪。
曹嫣昔遠遠看著那一抹紫色光影嘴角微微笑了笑,臉上有熱燙的液體,她伸手抹了一把,是鮮紅的血液。
喉嚨里腥甜上翻,似也有鮮血湧上來,曹嫣昔微微停頓了下壓下翻騰的氣血,再次催動了笛聲。
胸口的疼痛瞬間加劇,就好像要被炸裂一樣,曹嫣昔咬牙死死抵住,臉上的血液又開始不斷流動,口鼻眼耳都在不停的往外淌血,在那一片妖火映照中很是詭異。
不過曹嫣昔已經完全顧不得這些,她的內力有限,鮮血也有限,只望能夠拖到東方錦到。
檸葵與熏槿在東門,二人抵擋不住,熏槿見情勢不好首先奔向了南門,而南門屍橫遍野,一片狼藉,卻不見曹皇。
於是來不及通知其他人,熏槿首先奔向了閃著火光的宗廟。
遠遠望去曹嫣昔在火光映照下像是血人一般,待走近了看著她滿臉的血,饒是冷情不善表達的熏槿都顫巍巍的喊了一聲,「主子!」
曹嫣昔回頭看著熏槿,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將笛子丟到熏槿手上,喊道,「催動子母笛靈力,千萬不要讓落雲軍進來。」
熏槿將笛子握在手中,一剎那間明白曹嫣昔滿臉的血是從何而來,看著曹嫣昔不斷往火里走的身影慎重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曹嫣昔沒有回頭,心間卻一暖,以前黛墨她們都說,「是」來回復她的命令。
有一次曹嫣昔開玩笑說,這個「是」不好,既體現不出完成任務者的決心,又帶了強自的意味。
她說不如「完成任務」好,後來又講了什麼是任務,平日里檸葵與楚緋也會開玩笑的與她講「保證完成任務」,內斂的熏槿卻是一次都沒開過這樣的玩笑。
今日一言既出,曹嫣昔明白熏槿是認真了,這是她們曹皇要守護的人,為此她要拼盡所有替曹皇守好了。
前方曹顏夕冷笑著,那白衣人陰森森的看著曹嫣昔一步步向他們走來,即使是滔天大火都掩不住那人的陰冷。
「你此時自顧不暇,還妄想解救那群沒用的廢物,即使救了又如何,你以為他們就會感激你嗎?」
曹顏夕冷潮熱諷的說道,瞥了一眼被熏槿的笛聲攔在外面的玄皇士兵,她繼續說道,「這大軍只是你的拖累,如果你有事,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為你說話的。」
曹嫣昔抬頭看著曹顏夕,她有些不明白曹顏夕為何此時會說這話,曹顏夕根本不會為她著想。
曹嫣昔腳步不停繼續向白衣人走去,那人微微側身回頭看向曹嫣昔,眼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光芒來。
伸手向上空一指,忽然間一道白光閃過,掙扎叫喊聲又此起彼伏的響起。
曹嫣昔趕忙回頭,見原本停下來的落雲軍都梗著脖子向鵝一般的往前涌去。
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將要送到吸血鬼口中的獵物,眼神迷茫的往血火中行進。
熏槿無奈的放下笛子,想攔攔不住,她也往火海中跳了進來。
曹嫣昔趕忙將她擋住,推到了血海之外,如果這些落雲軍保不住,那麼她一定不能讓熏槿她們幾個有事。
腳步虛晃,她已經剩下沒有多少內力了,拼盡最後一擊,曹嫣昔向那個白衣人發出了一掌,一道冰雪白光猶如驚天霹靂一般瞬間將火紅的半邊天劈開。
有人似乎看到了漫天的冰雪在飛舞,因妖火而引發的狂熱暴躁都瞬間變成了煙霧。
往前涌動的人群又停了下來,怔怔的望著前方,陷入了徹底的迷茫。
熏槿立刻反應了過來,組織士兵們后隊變前隊,往城門外撤去。
忽然間一道紅艷艷的亮光在拂曉昏暗的天空中破開,熏槿心頭一顫,發狂般的往回跑。
跑到一半才看清曹嫣昔倒在血火中,懷中抱著一人,一身月牙白錦袍,正是回去搬兵的東方公子。
曹嫣昔抬頭看了熏槿一眼,目光凌冽,冷峻,熏槿立刻意識到什麼,強硬的逼迫自己轉回頭重新帶領著落雲軍往城外退去。
東方錦靜靜躺在曹嫣昔懷裡,氣息全無。
對面的白衣人已經倒在了血火中,那火將他的屍體燒得噼里啪啦的作響。
曹嫣昔蹲在火焰中一動不動的抱著東方錦,方才那白衣人反擊她的力道十分強悍,而她所剩的內力不多。
關鍵時刻,她運起全部內力,想著只剩下與那人同歸於盡的路了,可是最後關頭,東方錦忽然出現,不僅用身體為她擋去了白衣人的攻擊,而且還殺了白衣人。
她不知道東方錦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能夠在那種時刻還能將白衣人給殺了,此時傷成這樣卻是拼盡了全力。
曹嫣昔一抬頭正看到玉桃花臉色慘白的望著她懷中的東方錦,那模樣是曹嫣昔從未見過的,看著異常嚇人。
曹嫣昔知道玉桃花定然是被東方錦這個樣子給嚇壞了,想站起身來對玉桃花說說話,可是嘴唇哆嗦了幾次卻發不出音來。
她說不出來,儘管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都梗在喉中說不出來,本來此刻她該是精力盡失,完全陷入昏迷的。
可是連這一點她都控制住了,她用超常的毅力控制住自己戰鬥到了最後,控制住了無限蔓延的悲傷,甚至在最後關頭控制住了東方錦的死亡。
只是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僵化了,她獃滯的看著玉桃花將東方錦連同她一起帶出了火圈,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木然的看著玉桃花臉上絕望的神情,顫抖的手腳,始終都未發一語,抱著東方錦離去。
心頭的無限悲傷肆無忌憚的開始蔓延,她與玉桃花,東方錦就這樣了嗎?
這世上難有玉桃花這樣的女人,明明愛慘了東方錦卻從來都不嫉恨東方錦眼裡只有曹嫣昔。
可是玉桃花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東方錦離去,上一次東方錦遭受滅門之災,差點死了。
後來去了仙靈島,玉桃花終日惦念著,心中知道東方錦如此其中必然有曹嫣昔的關係,可是她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這一次好不容易東方錦回來了,現在又為了救曹嫣昔「死了」,玉桃花忍著心中的傷痛,抱著東方錦急速的掠出南都。
如果他死了,她的後半生只好與他的墓碑為伴了。
曹嫣昔定定望著火焰下去后漫天的煙塵,那些都是南家的排位所出的煙塵。
等黎明到來的這一刻,近乎像是一切塵與土的劃分,一切總有定論。
曹嫣昔等的黎明那一刻終於到來,她嘴角一抹慘笑拂過,一頭栽倒在地。
東方錦,你為何要如此傻?曹嫣昔你就是個十足的倒霉蛋,誰和你在一起都要不為你而受傷,要不為你而死。
師兄,載恆,現在還有東方錦。
陌無塵眼神僵直了一秒,忽然間搶在阿獃前面將曹嫣昔抱在了懷裡。
曹嫣昔這個死丫頭,說好了照顧好自己,等他回來的,短短几日就又將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陌無塵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曹嫣昔,手裡的動作卻是異常溫柔的為曹嫣昔把脈。
阿獃驚心的看著陌無塵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想問,可是木然相處的二人,性格使然。
阿獃漂亮的臉蛋泛著驚恐的蒼白,死死拉著曹嫣昔的手。
他此次回來有重要的事要與姐姐說,現在姐姐這樣的狀況,阿獃擔心的要命。
不會是一切再也沒有機會了吧?是他晚來了一步嗎?為什麼會這樣?
阿獃死死拽著曹嫣昔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小臉完全沉浸在了恐懼中。
陌無塵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曹嫣昔的口中,又為她推送了些內力才停下動作看了阿獃一眼。
站起來拉開阿獃的手無甚表情的說道,「她死不了!」,說完將曹嫣昔打橫抱起,耳旁清風拂來,陌無塵抱著曹嫣昔已經消失不見。
阿獃愣了一下,倏然間驚醒過來,跪坐在地上,怔怔望著已經消失了的身影,從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又哭又笑不能自已。
三日後,曹嫣昔醒來。
南皇鎮,這邊只留下了一隊守衛的人馬。
這三日里,玄皇大陸上再也不復南嶺國的存在,當日里東方錦先一步感到南都皇宮宗祠,救下了曹嫣昔。
稍後南遠凌率領南嶺起義軍以及玄皇大軍攻上來。
烈焰盟放了真火企圖攔住玄皇大軍,可是出乎意外的是玄皇大軍竟然乘坐鐵馬而來。
巨大的鐵馬下面裝了輪子,裡面有隔熱層,有機關,有炸藥。
那鐵皮不知是何種生鐵鑄造,即使是真火也沒有將其煉化,反而通紅髮熱,南嶺士兵挨著的非死即傷。
那鐵馬自行能走,在南嶺軍隊里橫衝直撞,如同上了發條一般,原本就聽聞兩個皇上都已經不在了的南嶺將士們,被這一武器嚇得魂魄亂飛。
當即,無數人舉旗投降。
烈焰盟的人武功不低,奈何黛墨她們是發了狠一定要將其捉住問罪,所以最後也活捉了一個小的,據說會噴些小火苗。
曹嫣昔三日後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審烈焰盟的那人,按照常理來說,載恆這個皇上已經死了,那麼四國與玄皇的大戰也算是停了。
可是事實卻非如此,西漠還處在觀望的態度,東海卻是要與玄皇死磕到底,逼玄皇承認其東海國的身份。
也就是說東海不同意玄皇一統整個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