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堂妹的心思
先是皇后與柔貴妃聯手對付她,接著便是麗景軒失竊,以及摻了黃豆粉的糕點,再然後各國使者前來,與吳國公主爭執,到後來得知顧清風曾中毒。
這一切都像走馬觀花般圍繞著她,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個迷局,局外人看不真切,局內人行走不便,只能一路向前。
不知馬車行走了多久,就在馮楚楚昏昏欲睡之時,將軍府到了。
平日緊閉的大門此刻大敞著,馮家一應眾人都等在門口,看著宮轎緩緩地走過來。
「小主,到了。」玉琴在轎邊輕輕地提醒,墨綠色的軟轎被輕輕地放下來,馮楚楚雖有些急不可耐,也放鬆了心緒,扶著玉琴的手從轎中走出來,踏上骨碌碌鋪出去的大紅色地毯,微微露出描金繡鞋尖兒,大紅色裙擺迤邐著拖出去老遠,隨著她一步一步前行蕩漾如花。在往上,就是精心繫的宮絛,和羊脂白玉雕的合歡玉佩,白皙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刺眼的陽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晃出幾個七彩光圈,映照那漆黑的眸子燦若星辰。
沒有幾個人能駕馭得了如此華美的衣服,撐不住衣服所帶來的強大氣場,唯有她,將所有的雍容都展現的淋漓盡致,像這樣的衣服天生就該她來穿。
「這就是堂姐?」人群中有女子輕輕碰了一下身旁男子的胳膊,那男子眯著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
女子目光閃閃的看著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的馮楚楚,眼睛中閃著艷羨的光。
「參見貴人。」馮俊如,柳晴躬身一拜。
馮楚楚看著多日未見的阿瑪額娘,心中也有感觸,想著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忙伸手將二老扶起。
「阿瑪,額娘,快起。」馮楚楚這就隨著兩人進入內堂,又打發玉琴去將隨行的太監宮女安排好,發了賞銀,將軟轎停在花廳里。
回府換了女兒家的素凈衣服,這一番下來,也已經日落西山。馮楚楚也是累得不行,待到剛開晚宴,正要和眾人寒暄,才察覺到多了兩張面孔。
疑惑的眼神看向馮俊如,馮俊如這才想起要向馮楚楚介紹。「這是你堂兄和堂妹,在府里暫住幾日。」
二人謙卑地笑著,起身又打了個躬。
馮楚楚擺了擺手,「坐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與皇上請了旨,回家小住幾日,既然都是親戚,都別太拘束。」
有了她這話,這晚宴吃的也是歡鬧。
「楚楚,青玉可有消息了?」柳晴思忖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馮楚楚看著一旁的阿瑪,顯然也是要問的。
那邊堂兄妹都是一臉茫然。「是青玉哥嗎?他怎麼了?我們兄妹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他呢?」堂妹好奇的問道。
馮楚楚看了二人一眼,這二人應該沒設么目的,怕也是不了解其中牽涉。
「青玉過幾日應該就能回來了,阿瑪額娘不必擔心。」她篤定地說,深深望進馮俊如的眼睛里。又對堂妹說:「青玉近日恰恰出去了,才不得見,過幾日就回來了,你們兄妹倒是可以敘敘舊。」她笑盈盈地說。
馮俊如給柳晴使了個眼色,二人都不再談及此事。
直到晚間,馮楚楚才到二人房中造訪。
「青玉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柳晴一見到女兒就焦急地問。馮俊如只是淡淡的說:「楚楚,先坐。」
馮楚楚依言就坐,拉著柳晴的手,寬慰的說:「額娘,阿瑪不必擔心,女兒不是告訴了你們,青玉沒有事。只是前段日子,我將他送到上玄功靜養,誰想到青玉自己跑了回來,女兒也是擔心這件事,宮中人多眼雜,還是府中行事安全些。」
馮俊如贊同的點了點頭,「楚楚做得對,只是也要多加小心,那拉氏既然盯上了我馮家,就不會輕易放手啊。」
「老爺說的是,楚楚,也是難為你了,要跟這麼些人周旋。」柳晴心疼的說。
「額娘說的這是哪裡話,楚楚既然是馮家人,就和馮家的命運綁在一起,如今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青玉,過不了幾天,就能回府了。」馮楚楚舒了一口氣,青玉既然選擇回來,想必精神也好了大半,即便不在上弦宮,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
「那拉家也是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們馮家怕他不成!」柳晴狠狠地說。
「那拉家也不是那麼好動的,當朝皇太后,皇后都是那拉家的人,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如今我們只有走看一步走一步。」馮俊如沉沉的說,又和馮楚楚說:「你們娘倆兒也難得一見,好好說說體己話,阿瑪就先出去了。」
馮楚楚嘴角咧開笑,「送阿瑪。」說著也沒動地方。
馮俊如寵溺的笑了笑,就離開了。
當晚還有兩個人聊到很晚。
「哥,你說青玉哥到底去哪了呀?我總覺著堂姐的話里不是那麼簡單。」堂妹趴在窗戶上,拄著腦袋說。涼涼的夜風吹過,帶起黑夜裡樹葉一陣婆娑。
「死丫頭,想那麼多做什麼,他那裡去了,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堂兄負手站在她身邊,無所謂的說。
「怎麼沒關係?你忘了我們來做什麼了?真的就來小住一下,父親是希望我們藉此謀個前途。「她翻過身來,靠著窗戶,對他這無所謂的語氣頗為不解。
「那靠馮老爺就行了,馮青玉有什麼用?」
堂妹一時語塞,翻了個白眼,又趴在窗戶上,喃喃說:「堂姐今天可真是好生威風,聽說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呢,真不知道那些妃子,貴妃,甚至是皇后,她們回家,又是一番怎樣的錦繡場面?」
堂兄驚異的看著她,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心思,試探得問:「你不會也想進宮吧,我跟你說,宮裡不是你想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堂妹不耐煩的打斷,「我就是說說而已,又沒說自己要去,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她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我回去睡覺啦。」堂兄拿她也沒有辦法,只得說一句:「那早些睡。」
堂妹提著繡花小裙子輕快地走了,只是被人質疑的那一句話,卻不斷的在黑夜裡迅速的滋長,生根發芽。
「你不會也想進宮吧?」堂妹蒙著錦被,腦海里這句話反覆地出現,揮之不去。薄紗帳泛著涼氣,她的心頭卻燥熱得很,為什麼她就不能?
這一夜翻來覆去的也沒有睡一個安穩覺,第二日一早,就早早的洗漱,鬼使神差地跑到馮楚楚身邊去了。
馮楚楚對自己的這個堂妹並沒有多大的印象,上一世也沒有關於她的多少記憶,不過這姑娘看起來活潑得很,她也很喜歡,便走在了一起。
「姐姐平日里都在宮中,可也會想家的嗎?」她跟在她身邊,像一個小孩子,這一路問這問那,大抵都是些生活瑣事。
「偶爾也會,只不過宮中諸事繁多,忙起來也就顧不上了,平日里也與家裡有書信往來,倒也算不得厲害。」宮中一群女人看著她眼睛冒火,每日都在變著法的給她使絆子,哪還有那麼多的閑暇時間去感懷想家呢?
到底宮外人不懂宮廷陰暗,只以為是一個極好的黃金窩。
「姐姐,我聽外面的戲本子都說皇上嚇人的緊,一生氣地都要顫三顫呢,真的嗎?」堂妹眨巴著眼睛,一邊挑了一朵極好看的牡丹,插在了馮楚楚的頭髮上。
「姐姐真和這花一樣好看呢。」
馮楚楚有些無奈她的誇讚,避過這話。「皇上也是人,不過伴君如伴虎就是了。」她有些好笑,顧清風若是一生氣地就要顫三顫,那不出幾天,京師的地皮也剩不下多少了,嘲諷的一笑,又掩藏起來。
「皇上一定很疼姐姐吧,要不怎麼說出宮就出宮了。」她搖晃著手中的一個小雛菊,羨慕地說。
馮楚楚不語,疼?顧清風心疼過誰?怕是只有他自己吧,為了一己帝王江山穩固,昔年就可以將她整個家族血洗成河,上一世慘案,這個姑娘怕是也在其中吧,只不過如今命運齒輪重新運轉,旁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
只是她從另一個時空走來,真真切切的體會過那種痛苦,和驚人的血色。
堂妹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氣息冷了幾分,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說錯了,急急忙忙的扯開話題,「姐姐去我那坐坐吧,有我們家鄉那邊的特色糕點,特意叫廚房做了給您嘗嘗。」
馮楚楚從冰冷的記憶中抽出神來,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七夜在這天晚上就傳回了消息,馮青玉已經到了京城。
馮楚楚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套上了夜行衣,偷偷地跑出了馮府。
而此時,京城中的一間不起眼的客棧,兩個黑衣人攀附在房檐上,一個黑衣人隱晦的指了指一間房,又輕聲說了幾句話,另一黑衣人短促的點了點頭,就翻身折下去,一下子跳進屋子裡。
馮青玉從睡夢中驚醒,立即從床上翻身起來,手中匕首閃亮,泛著寒光,毫不猶豫的向來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