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將門帶上
顧清風微抿著唇,並未言語,臉上的表情卻是愈發地陰沉,他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花。
「來人!把那插花移去院子里!」
馮楚楚微微皺眉,細細的打量著今天早晨才換上的插花花瓶,猜不透顧清風的做法有和深意。
門外候命的宮婢將花瓶拿走後,顧清風並未再看馮楚楚一樣,匆忙的出了麗景軒。
馮楚楚站起身來,走到院子里,發現顧清風已經走遠了。
怎麼回事?那花有什麼問題嗎?顧清風的反應……
不對!她肯定是忽略了什麼!
想著,馮楚楚皺著眉命宮婢將插花再拿進房裡。
「好了,將門帶上,你們在門外候命,沒有本宮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是!」
見宮婢們都退下了,馮楚楚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了桌上放著的插花瓶。
她終於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瓷瓶里插的花她並不認得,而且這插花的樣式也同往常有著區別。
這花太紅太艷,實在奪人眼球。可是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有危險。
馮楚楚眯著眼,捧著花瓶,進了空間。
老醫者已經在空間的醫堂候著了,見馮楚楚來了,他笑著迎了過去,花白的山羊鬍子隨著身體的晃動而左右擺著,極富喜感。
馮楚楚也不多客套,直接將手裡的插花遞給了老醫者。
「嘖,主上怎麼會有這種西域的毒花?」
馮楚楚聽了老醫者的話,微微挑了挑眉,果然有問題。
「毒花?怎麼說?」
老醫者聞言笑了笑,招呼馮楚楚坐下,然後將那插花交還給了馮楚楚,這才緩緩開口道:「這花名曰『漫瑤』,是西域的一種毒花,並無任何氣味,卻會讓人一點點中毒,前期會出現,思維行動變得遲緩的現象,還會讓人出現吐血暈厥等不同程度的反應,後期則慢慢侵蝕人的內臟,直至中毒者死亡,且死亡后死者的面容會極為光澤,體內的器官卻是消融了,極為詭異。」
微微一頓,老醫者看了眼馮楚楚的反應后,繼續說道:「不過,這『漫瑤』可被濃茶克制,且不難解毒。」
馮楚楚別過了老醫者,出了空間后,將插花放在了一旁,若有所思。
從方才顧清風的舉動來看,他是了解這「漫瑤」的,也就能理解他方才突然轉變態度。
可是,他的反應太過激動了,這倒讓馮楚楚十分好奇。
是太過在乎她了還是他自己曾中過招?
馮楚楚唇角微微上挑,怕是後者吧!
也難怪前些時日不曾見顧清風在出入後宮,而後又突然寵幸了許久不曾沾過雨露的賢妃。
現在想來怕是他身體還沒完全痊癒,一方面怕許久不曾寵幸妃嬪惹人生疑,另一方面又怕被發現身體勁勢不足。
思及此,馮楚楚目光複雜的看著那杯茶,她同顧清風一樣,向來都有喝濃茶的習慣,卻不想這回竟是濃茶救了他們。
這時碧環突然來報,說是任貴人求見。
馮楚楚聽罷微微抿了口已經涼了的茶,並未回應。
任貴人求見?這任貴人已經許久未曾出來活動了,這會兒卻忽然來了麗景軒,目的性實在是明顯。
「本宮知道了,讓她進來罷,你順帶將茶水撤掉,換新的。」
馮楚楚睨著茶杯,碧環應了一聲后,忙將茶杯帶走了。
望著碧環離開的身影,馮楚楚斂了斂思緒。
不多時,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在宮婢的微微攙扶之下踏進了馮楚楚寢房的門。
馮楚楚抬眼打量,只見那女子一身淺粉色的煙羅長裙,外罩同色蝶戀花牡丹輕紗外披,長發盤起,插一根鎏金嵌寶牡丹花簪,飾以鎮寶蝶戀花金步搖,耳間滴珠粉寶石耳墜極是瑩潤,眉似遠黛,整個人看起來清秀端麗,只是臉色卻盡顯病態的蒼白之色。
來人正是任貴人,因為長時間不曾出門曬過太陽的她,皮膚顯得過於白皙。
一見到馮楚楚,任貴人眼神微微閃爍。
「坐吧。」馮楚楚一指軟塌的另一頭,面色淡然,不刻意疏遠也並不熱情。
「寧貴人,我也就不廢話了,我想跟你合作。」
任貴人似忍不住了般,一坐下便立時開口,馮楚楚這才注意到,任貴人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聲音此時卻是沙啞無比,宛如堵了口痰一般,讓人聽著極為不舒服。
馮楚楚聞言,淡笑著:「哦?跟本宮合作?想如何合作呢?」
任貴人暗自一咬牙,語氣中滿是恨意,卻又有掩不住的悲哀。
「寧貴人應該知曉魯南一案,那拉氏將我兄長推出去作擋箭牌,我兄長慘死。」
「所以呢?」馮楚楚面不改色。
任貴人頓了頓,她看向馮楚楚
「皇后同柔貴妃聯手的事,聰慧如你,寧貴人你一定已經看出來了吧,這個時候如果寧貴人還一個人,就顯得勢單力薄了些。這個時候寧貴人應該是需要找人合作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任貴人靜靜的看著馮楚楚,想要從馮楚楚臉上看出什麼,可馮楚楚依舊只是笑著,讓任貴人一時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任貴人便有些急了,這時,她突然注意到了一旁放著的那瓶插花,眼中有些訝然,卻又很快被她掩去,口中失語道:「難怪,難怪。」
馮楚楚見任貴人的模樣,極為配合的開口。
「難怪什麼?任貴人?」
見馮楚楚這樣的反應,仁貴妃,換上一副淡笑的模樣,她一指窗口的漫瑤。
「寧貴人可知這花是什麼?」
聽到任貴人的話,馮楚楚喝茶的動作一滯,她捏著杯沿,故作不解的模樣。
「哦?是什麼?」
任貴人撫了撫頭上的簪子,輕笑道:「此花名漫瑤,本身自帶毒性,長時間聞者內臟會潰爛而死。」
說著,她一邊觀察馮楚楚的臉色一邊思襯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麼,寧貴人,你知道這插花……出自誰之手嗎?」任貴人笑著,有些玩味。
馮楚楚微微皺起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插花?難道是?」小聲呢喃著,馮楚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的抬頭,眼中滿是驚詫。
「曾貴嬪。」任貴人將馮楚楚的反應收入眼中,低頭嗤笑,「沒想到吧?先前我無意間發現她與西域的人有來往,併購買了一些這個花種,那時我便在猜想她會做些什麼。本以為她會用在我身上,可我提防了幾日並未見她有什麼動作,而後我也就忘了這一茬了,不曾想,她竟是將這花用在了你的頭上了。」
曾貴嬪……
馮楚楚抿了口茶,微微垂下了眼。
「寧貴人,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話,大可傳太醫來驗證。想來你也累了,我過幾日再來,你且好好琢磨一下我的提議。」
說完,任貴人起身推開門走出了馮楚楚的寢房。
目送著任貴人走遠,馮楚楚唇角上提,笑了出聲。
這後宮里怕是又要起風雲了。
怎麼一個個都真當她是軟柿子,可以任意揉捏呢?
她長得可是像極了傻狍子?
……
馮楚楚披了件袍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冬日裡的陽光可是稀罕得緊。
這時,突然接到了七夜傳信:
主上,馮青玉自己離去,趕往馮府途中。
得到了這個消息,馮楚楚當即也不知還笑還是如何,但連日來的煩悶情緒卻淡去了不少。
她的弟弟,既然「醒」了,選擇回馮府,如此便說明,他已經好了!
她立馬吩咐碧環準備食材,她親自在小廚房燉了鍋湯給打算顧清風送去。因為知曉馮楚楚喜歡甜食,顧清風就准了馮楚楚在麗景軒里開設小廚房,但主膳依舊由內務府負責。
碧環見著自家主子性質這麼高,並未阻撓,而是站在一旁幫襯著。
御書房內,馮楚楚端著湯盅,靜靜的站在一旁看顧清風作畫。
半晌。
「小乖,孤可好看?」
一直極為專註的顧清風突然開口說話,這讓馮楚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著馮楚楚那副呆愣的模樣,顧清風放下筆,一把接過馮楚楚手上端著的湯盅,放在了一旁。
而後握住了馮楚楚的手,一帶,將馮楚楚帶入了他的懷裡。
顧清風將馮楚楚的手抬起,神色溫柔的看著她泛紅的手掌。
「若是孤不開口,小乖是不是就一直候著?疼嗎?」說著,他極為孩子氣的吹著馮楚楚的手掌。
馮楚楚宛如觸電,就想要收回手,顧清風卻鉗製得更緊。
這讓馮楚楚有些不適了。
「皇上,臣妾無事的。」
她確實沒事,這是大實話。
馮楚楚謝恩過後便立即回了麗景軒,讓碧環準備回府的事。
寬大的墨綠軟轎上綴著明黃色流蘇串,一路輕搖,逶迤走出宮門去。轎輦前前後後跟了兩隊宮人,碧環跟在轎輦的旁邊,行路姿態端莊,微微昂頭。
突兀的,窗帘被一隻蔥白纖細的手掀開,馮楚楚探出頭來鬢上紅瑪瑙金步搖悠悠的晃著。「還未出宮門?」她有些不滿意。
碧環聞言貼近她說:「小主,皇上特旨准您回府,又賜明黃轎蓋,這些奴才們也不敢走得太快,怠慢了您。」
馮楚楚撂下帘子,也罷,慢就慢一些吧,反正這一次回去就可多住一些時日了。馬車內,馮楚楚卻在複雜的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