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打臉
俞嫄會隨著俞柯一起來化齊郡,只是因為當初因為自己先表了態,族中長老才軟下了態度,若是俞柯再出什麼事,打他的臉何嘗不是在打自己的臉?而且,還丟俞薔的臉!
宴會一直將近子時才結束,荀卓文離席后,眾人先後起身道別準備回府,荀卓文身邊一個隨侍卻叫住了俞雲清,道是王爺有要事相商。俞雲清考慮了一下,吩咐尋幽與焚香去府外候著,自己則隨人來了荀卓文的書房。
下人送上來一盞茶,道是請她自便,王爺隨後便到。
俞雲清起身四下轉了轉,荀卓文的書房和他身上一樣,有淡淡的竹香。兩邊的書架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書,酸枝木的擺設低調奢華;案上擺著兩隻青花瓷瓶,插著幾枝水竹,清新風雅;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角上擺著一本醫書,鎮紙下壓著一張畫到一半的居冥山地圖。
俞雲清笑了笑,重新取來一張紙,用鎮紙壓平,飽蘸墨汁畫了起來,一張脈絡清晰的網圖出現在紙上。
俞雲清收了筆又請人換了一盞茶,自己坐在桌前慢慢品了一口才起身道:「梁公子既不便相見,那雲清便告辭了。」
梁紫霄搖扇出來,訕訕地對俞雲清拱手笑道:「不愧是二小姐,在下佩服。卻不知二小姐何時猜到是梁某請二小姐而非殿下?」
「能在王府說一不二的,除卻殿下,便只剩梁公子和楊大人,但這三人中會在此時還敢貿然邀請我一個女兒家商討事情的人,怕也只有出身江湖,向來視禮教如無物的梁公子了。」
俞雲清掛著淺笑看向梁紫霄,若說鄙棄禮教之人,荀卓文也算上一個,要不然也做不來五年前夜探香閨闖溫泉池那檔子事。不過荀卓文雖行事大膽,但向來注重保護她女兒家的閨譽,今晚若果真有要事相商,也必須親自到府上去一趟,而不是堂而皇之將她留下。
梁紫霄尷尬的笑了笑,這時只見楊肇和荀卓文一左一右從屏風兩側走出來,俞雲清有點好奇,這二人又是何時來的?有武功真是好,走個路連聲兒都沒有!
「原本想再找個時間告訴你們的,但既然阿霄將你們留下了,便現在告訴你們吧。」荀卓文神色嚴肅地將一個小捲軸放在了桌上,俞雲清見其餘二人都不上手,就自己取來打開,可這捲軸中的內容卻讓三人同時心中一沉。
這上面說,慕容氏仍留有一個遺脈,是慕容凌尊的弟弟慕容凌天的遺腹子,名喚慕容皓軒,一直養在居冥山中,可是,他們居然誰都沒有發現。
這也就是說,慕容氏還有後人。
能在千軍萬馬中將孩子轉移走,背後一定還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未暴露出來,若放任它壯大下去,那到時他們這些剿滅慕容氏的人,將變得岌岌可危。
這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刀懸在你頭頂上,隨時有可能帶給你滅頂之災,甚至,所有你關心、在意的人,都不能倖免!
幾人都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良久,荀卓文才開口道:「今日也累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還有,注意防衛。」
荀卓文說這話時,眼睛有意無意向俞雲清看去,卻見她微垂著眼看著那副帶字的捲軸,黑色的眼仁彷彿一望無底的深穴,無論如何都探不到底。
荀卓文知道她是在擔心了,是啊,這樣的是最忌諱的就是斬草不除根,畢竟,你滅的可是人家滿門,難道還盼著人家不記你的仇,反是來感謝你不趕盡殺絕?
有些事,既然做了,那就得做絕,否則,後患無窮啊!
三人各有所思,竟是同時走了神,都沒聽到荀卓文說話,這不禁讓荀卓文有點尷尬,只能裝作不經意地咳了幾聲,這才喚回幾人出遊的神智。
阿班引著俞雲清出去了,梁紫霄對二人說了聲找俞雲清有事,緊接著就追了上去,而楊肇卻拿起桌上俞雲清畫好的地形圖,目光幽深地看了好一會兒,荀卓文看他如此不免有些不解,拉過來看了一眼,問道:「怎麼,有問題?」
顯然猜到了她後面要說什麼,尋幽連忙捂住了焚香的嘴,向四下看了一眼才放開手:「不論你看見什麼,都不許露出半個字,聽到了嗎?」
「姐……你說小姐她會不會……」焚香比了個滅口的動作。
尋幽也有點拿不準,畢竟,俞雲清的身份擺在那裡,她的頭上可是頂著大鄴未來皇后的帽子,如今卻與自己未來丈夫的大哥一同給未來丈夫戴綠帽子,這未來丈夫還是皇帝!
尋幽搖頭:「應該不至於。」
「姐,你忘了嗎?她不是別人,她可是上過戰場的女修羅。她手上有那麼多條人命,如今我們無依無靠,她要殺我的話……不,她一定會……」
「別說了!」尋幽語調冷下幾分,「縱使她經手過無數人命,殺人也有個考量,你莫要自己嚇自己。」
雖然說得很篤定,但尋幽心中也直打鼓,畢竟焚香看到的是那麼私密的事情,俞雲清極有可能會因某方面的原因而選擇滅口。
梁紫霄追著俞雲清出來,說是和她順路。兩人一路聊著梁紫霄七拐八拐便將話頭拐到了鮫絲錦上,俞雲清聽罷好奇道:「梁公子若對這鮫絲錦有興趣,只管去向殿下討來,哪裡還要我來管。」
「若能討來,便不在這兒同你費這些唇舌了。」梁紫霄嘆了口氣。
「且我說這鮫絲錦我閑不出第二匹,便是有,這鮫絲錦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梁公子可知如何裁製?」
梁紫霄聞言低下了頭,看著梁紫霄低沉的樣子,俞雲清便知他不知這鮫絲錦的裁製之法。得知此事,俞雲清滿意的笑了,隨後三兩句打發掉梁紫霄就回了府。
其實這鮫絲錦府庫里還剩兩匹,但是卻閑不出第二匹,因為他還有用。
回府之後,俞雲清簡單梳洗一下準備睡覺,焚香卻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俞雲清這才發現焚香雙眼泛紅,連尋幽都有些局促不安。
俞雲清一時轉不過彎兒來,待問清原因卻有些哭笑不得,將焚香扶起才道:「不算什麼大事,怎嚇成這樣?」
如今外頭多少流言蜚語,有誇的就有罵的,那些罵她的一個說得比一個難聽,什麼不守婦道、敗壞門風、水性楊花……不堪入耳的言論多了去了,焚香不過是看見了些什麼罷了。
俞雲清坐在梳妝台前,一手支頤,看著並肩站在一旁的姐妹二人,懷念般道:「若說我從前的心腹,也是一對兒親姐妹,可如今一個流落異地,一個早已背叛……不,也算不得背叛,畢竟她本便不是我的人。」
「行了,你們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俞雲清站起身往床邊走,眸光卻暗了暗,其實,她的要求並不高,只要不是背叛,她都可以原諒的……
因為慕容氏後人的事,俞雲清煩了好幾天。想著俞柯也不敢拿這件事來胡鬧,故而,那個孩子是一定存在的,只是俞雲清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是誰那麼大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孩子帶走。
他們連那座山底有幾條密道都是摸清了的,況且,當時為了逼出慕容凌尊也沒少費工夫,若是這樣都攔不住人救慕容皓軒,那得多恐怖!
那些人是鬼嗎?
俞雲清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他們習武之人那點門道,索性也就不想了,趁著這天天氣好,在院里閉著眼睛享受地枕著鞦韆索曬太陽,尋幽在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推著鞦韆盪起來。
荀卓文進門就見俞雲清這副懶洋洋的模樣,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尋幽和焚香上前要行禮,被荀卓文止住。
荀卓文輕聲上前將尋幽換走,在俞雲清背後輕輕地推著鞦韆。感覺鞦韆越來越高,俞雲清忽然張開眼,兩側的風景一閃而過,鞦韆已飛到最高。
鞦韆盪起,帶著迅疾的速度,就像一隻鳥兒歡快地飛了起來,讓俞雲清先前積壓的鬱悶情緒一掃而空,笑呵呵的催促道:「再高一點!再高一點!」
鞦韆再一次被高高盪起,俞雲清歡快的往四周看去,發現尋幽和焚香都立在一旁,那身後的人是……俞雲清回頭一看,被身後之人嚇了一跳,才想跳下來卻被荀卓文按住,然後,鞦韆再一次被推高。
剛開始俞雲清還是很不自在的,後來卻也就順勢享受起來,玩了一會兒,俞雲清不好意思再玩兒了,荀卓文這才放她下來。
俞雲清想起身,荀卓文卻按著不讓她動,俞雲清沒再反抗,只是偏過頭來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好像是在詢問。
其實,自從那晚對他將話講開,她的心境就變了很多,心中,關於他,似乎有什麼俞西已經不一樣了。
一切,都因那個被打斷的擁抱,而悄悄變化著。
「殿下怎麼來了?也沒人通報!」俞雲清說完又瞪了尋幽和焚香二人一眼,「還有你們也是!」
「不怪她們,我不許她們吱聲的。」
她當然知道是這樣,這府里還沒人有膽子和她開這種玩笑!俞雲清不滿地哼了一聲:「還不給王爺上茶!」
「沏一壺花茶。」荀卓文吩咐道。
俞雲清暗暗撇嘴,在心裡嘀咕:「要求還挺多!」
「殿下來此可是有事?」
「無事便來不得?」荀卓文沒有因她的措辭不當而生氣,用調笑的語氣反問著,隨後又故意賣了個關子,「待會兒你便知道了。」
沒一會兒,焚香端著一壺花茶送過來,荀卓文這才鬆開俞雲清往一旁的石桌邊走,俞雲清隨後跟上。
俞雲清走近才發現荀卓文正在拆一個油紙包,一邊拆一邊招呼她坐下:「知道你這幾日肯定為那事煩心,故而特地給你送點能讓你開心的俞西。」
油紙包拆開,裡面是一塊塊精緻的點心,玲瓏小巧的模樣看著有幾分眼熟。荀卓文將點心希望俞雲清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嘗嘗,俞雲清也沒客氣,伸手拿了一塊放到嘴裡,嚼著嚼著,眼睛都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