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拜師
似乎聽出了洛西鳳語氣中的苦澀,千寧淡淡垂眸,輕輕嘆了口氣:「西鳳,雪影宗的事,我聽說了……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
洛西鳳淡淡笑了笑,搖了搖頭,轉眸鄭重地凝視著千寧:「我不需要,與其讓你呆在我身邊冒險,不如一直留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山頂,一世無憂,豈不大好?」
「不……西鳳,你在哪我在哪,你是這個世上第一個喚醒我的人,是你給了我過去,給我新的人生。在石洞的生死關頭,同樣是你出手相救,我才可保住這條命。這一生,不論你接受不接受,我便是你的人,若是有一日你不在了,我必當毫不猶豫地隨你而去。」
千寧那恬靜細柔的嗓音在兩人間不斷響起,聽得洛西鳳不覺有些恍然,亦不知該作何回應。
洛西鳳有些自嘲地苦笑起來,半晌,她無奈地開口道:「你們一個個的,非要追隨於我,非要與我同生共死肝膽相照,你們可知……身邊追隨者一個一個離去,獨留我一人的下場么?與其那樣,我寧可從一開始便孤身一人,來去自如。」
千寧愣了愣,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澀:「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在你的心中並沒有佔據過太多的分量,我也明白,你對我,也許與當初的葉繁相差無幾。可……我不在意,被你欺騙,被你利用,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無怨無悔。」
洛西鳳微怔,目光不自覺的瞥向遠方,並沒有否認。
時至今日,她再也不想騙她。
當初留下千寧儘管是沈無葉的意思,但她終究沒有做任何反對。
洛西鳳抬眸靜靜觀望著遠處的燈火,語氣平靜道:「我本非善類,甚至作惡多端,我曾欺騙過葉繁,欺騙過你,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但是千寧……我向你保證,我從沒想過傷害你們,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我相信你,西鳳,我一直都信你,」一滴水光從女子的眼角迅速滑落,無聲無息,無人可見。千寧伸出手指隨意地劃過臉龐淚漬,擠出一抹笑,「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么?相信以你的性子,雪影宗的事,你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自有我的打算,」洛西鳳淡淡開口,淡漠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她轉眸看向千寧,「你呢?你是如何拜在玄憂老叟門下的,你可知……這老傢伙有多厲害?」
「有么?當初我被葉華領上山,可是這老頭求著我拜入他門下的。」千寧很快從方才失落的情緒中緩了過來,有些傲然地撇撇嘴。
洛西鳳翻了個白眼,見過不識貨的,可就沒見過這麼不識貨的。
洛西鳳抬手沖著千寧的肩膀拍了拍,悠悠道:「唉,你可知這老傢伙是何等級?」
「不知。」千寧有些傲嬌地揚了揚頭,應道。
洛西鳳頓時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遠處玄憂老叟的屋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老傢伙……聽說已修得靈尊的稱號,並且還是第六重境的中階。」
千寧一聽,隨即一張嘴張得能吞下一個蛋,她雙目驚訝地圓瞪,對洛西鳳小聲問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洛西鳳隨即有些無語地瞥了一眼千寧,接著道,「另外,這玄憂老叟卻還世間聞名的修醫者,目前……怕是已經到了醫靈師的稱謂。」
千寧聽聞,驚訝之餘,不禁有些好奇起來:「他這麼厲害,為何執意要求我拜他門下,我這麼一個三重境初階的菜鳥,他為何要在我身上浪費心思呢?」
洛西鳳默然轉眸,並沒有再做過多的回應。
別人不知,她自是十分清楚,這千寧可是被幻幽琴選中的人皇體制,其體內必定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只是如今時機不對,她暫時不想將這些告知千寧,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想來那玄憂老叟定是看出了千寧的與眾不同,這才執意要將其收入門下,也好為日後的五族紛爭平添幾分勝算。
洛西鳳記得曾經聽沈無葉提起過,這五族之間的力量劃分是十分均勻的,若是有一日這種力量不再制衡,那便是五族之間紛爭再起之時。
而上一次的五族大戰,便是妖族妖天突破靈帝階位之時,這一戰打了幾乎兩千年,最後以天邪炮的靈炮攻擊,將大半個妖族夷為了平地,至此五族紛爭才算真正結束。
頓了半晌,洛西鳳才緩緩將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像妖天那樣的命運,沒有人願意背負,千寧也就更不會願意。
耳邊依稀傳來千寧那無憂無慮的說話聲:「想不到我師父這麼厲害,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他。」
「得了,想來你師父那幾個徒弟當中,也就屬你最為大逆不道,」洛西鳳悠閑地躺下身子,目光隨意地看向潑墨般的天空,雙臂閑適地撐在腦袋下面,口中卻還有意無意地嘲諷道,「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世上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要拜他為師,求而不得,想當年我父親本想將我送來這裡修靈,誰想這老傢伙嫌棄我筋骨太差,打死也不願收。」
說到這裡,洛西鳳簡直氣的牙痒痒,那老傢伙竟敢這麼小看她。
「西鳳你這般想拜他為師?既是這樣,你何不再試試?」
洛西鳳聽聞,微微一頓,緩緩從地上坐起身,思忖了片刻,緩緩看向千寧道:「可以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說不定就成了呢?」
本來洛西鳳近日便一直忙著修靈,奈何始終找不到人指點,即便是之前與銘兒對招卻也只局限於身體素質的提升,但在修靈這一塊,卻始終沒有人從旁指點,以至於她常常練著練著便陷入到一些死胡同,若不是靠著靈草集的調理救治,只怕她這身子早就廢了不下十次了。
洛西鳳也清楚,早日修靈大成,方可早日離開妖皇宮,找那月九決一死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次拜師學藝的機會,她是斷不願意白白錯過的。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試試怎知道成不成。」
兩人坐在崖邊商量了一番,直至亥時,兩人方打著哈欠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屋內。
進屋,關門。
洛西鳳轉身一看,掃了一眼屋內,一張木桌,兩張板凳,外加一張床榻。
空落落的屋子,竟只擺了這麼一些東西……方才進來一心想著與葉繁之間的糾葛,竟忘了察看屋內的擺放。
其他也就罷了,這床榻只有一張是個什麼情況?
那玄憂老叟那麼厲害,難道就不能用法力給她造一張榻,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嗎?
洛西鳳目瞪口呆地看向在榻上打坐的葉繁,那傢伙一臉禁慾地閉著一雙眼睛,一張冷冰冰的臉上分明寫著幾個大字「靠近者死」。
「我可不想死……」
洛西鳳撇了撇嘴,尋了一張板凳坐下,整個人趴在桌面上,嘴裡開始磨磨唧唧起來。
「你說什麼?」只見榻上的葉繁猛然睜開眼,一雙冰冷的眸子直直落在洛西鳳的身上。
洛西鳳被看得隨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些疲憊地將頭顱磕在手臂上,悶悶開口道:「沒什麼。」
葉繁淡淡掃了她一眼,隨即閉眼再度打起了坐。
第二天清晨,洛西鳳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葉繁的榻上,而屋子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她緩緩從榻上坐起,清晨的山間帶了一股清透的寒冷,這使得洛西鳳頓時產生了一絲不適。
她只覺得整個身子骨像是散了架一般,每一根筋骨似乎都是酸痛不已。
她強忍著那股不適感從榻上下了地,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耳邊隱約可以聽見屋外傳來的陣陣舞劍聲,劍中帶力,力中有氣。
也正是這陣舞劍聲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她走到門前,只見一襲黑色戰衣的葉繁正於屋前熟練地揮舞著手中長劍。
劍光閃爍,將他英挺的身姿襯得越發的氣宇非凡。
那邊兩人聽見動靜,隨即將目光投了過來。
葉繁垂下手中的劍,立在原地漠然地瞧著她,淡淡道:「你既然已經醒了,便速速下山去罷,莫要在此多做停留。」
洛西鳳勉強壓下體內的那股痛感,緩緩坐在屋前的台階上,稍作休息,面容卻露出了一絲調笑,戲謔道:「你讓我走,我就要走?我若偏不走呢。」
葉錦一聽,隨即走近冷笑道:「想不到雪影宗少主竟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人,趕都趕不走……難不成,你還想留下拜師學藝不成?」
「對啊,我就是要留下拜師學藝來著。」洛西鳳答地理所當然。
葉錦冷哼一聲,微怒道:「你這魔頭,也想拜入師父門下,你別做夢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還不待洛西鳳應話,葉繁隨即開口阻了下來,收了劍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尋了個稍顯清靜的地方,再度練起了劍。
這邊被舍在身後的洛西鳳和葉錦隨即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葉錦便轉身冷冷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洛西鳳便一個人坐在屋前台階上歇了片刻,正準備去千寧屋子瞧瞧,耳旁卻忽然傳來葉華的一聲慘叫。
「救命救命,都閃開閃開!」只見一身布衣的少年忽從洛西鳳旁邊的竹屋內跑了出來。
還不待洛西鳳反應過來,胳膊忽然被人猛地一扯,整個人便瞬間被托到了幾丈開外的地方。
剛站穩,隨即身後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回頭一看,只見葉華的竹屋此刻已然火光四溢,刺鼻的燒焦味侵染著每一寸空氣,竟連一旁葉繁的屋子也隨之被燒了個徹底。
只見一旁葉繁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的火海,對著一旁葉華淡淡道:「師父早就跟你說過,煉製丹藥不可心急。」
「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五次了,早讓你將住處搬的離我們遠些,每每害的葉繁與你一同遭殃。」身後的葉錦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對著葉華便是一陣冷嘲熱諷。
「對不住了,大師兄。」葉華滿臉愧色地沖著葉繁笑了笑,一臉無辜地撓了撓後腦勺。
「沒事。」
聽了這幾個人的談話,洛西鳳才算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頓時滿臉黑線,這簡直比媚羽閣的那群女人還要兇殘了幾分。
她忽而想起什麼,轉頭看向一旁的葉繁,道:「方才謝謝你。」
葉繁一聽,面容一頓,方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緊緊攥著洛西鳳的手臂。他隨即鬆手,面容漠然地別到了一旁。
正說著,千寧和玄憂老叟便各自從屋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