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帝王一怒
嗷嗚——
杜晞晨漂在水面上,渾身被冰冷包裹,暈過去之前她看到了很多綠油油的眼睛,一條高大的身影從狼群後面緩步而來,身姿優雅。
「姑娘,您可算醒了!」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頂,她的神情有些獃滯,耳邊不斷有女聲在聒噪著什麼,她就是盯著屋頂發獃。一道腳步聲從外面緩步進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屋子裡的光線,她抬起腦袋半眯著眼睛看過去,攝圖摘下黑披風,扔給仆侍,走上前來坐在床邊,溫柔而細膩的看著她。
「傷好些了嗎。」
她意識有些朦朧,下意識的點點頭。攝圖的眼睛裡帶著笑,但是那笑不達眼底,語氣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過幾日就是汗王的誕辰,你可要養好身子。」說著他遞過來一把匕首,正是江童的那把,「你可以殺不了敵軍將帥,但是這次的任務一定要完成。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杜晞晨迷茫片刻,機械的點點頭,攝圖輕笑一聲起身:「你好好養傷吧。」
她立刻換了副神情,直覺攝圖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拿這把匕首來純粹就是為了試探她。可是如果他真的發現她的身份,又為何不拆穿她?反而還要把她往木杆汗王的身邊送?他想要……杜晞晨心中大驚,他要弒君!
當今汗王木杆是從兄弟那裡接來王位,名不正言不順。攝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從他的衣食住行全部仿照大齊的規矩就能看出,說漢話,穿漢人的衣裳,足以證明他想攻進關城,他不甘心呆在條件艱苦的草原上。但是木杆漢王年紀大了,已經沒有野心了,頡利年輕氣盛,到時候定然不會把他這個皇叔放在眼裡,所以,他想……
杜晞晨鬆了一口氣,她現在跟攝圖可以算得上是同一戰線,他們想要的都是木杆汗王的命!但是攝圖不便親自動手,讓她來是因為她的身份,弒君之罪遠比失察嚴重得多。
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攝圖還是一個很好的商人。
草原上的白天一天比一天長,漸漸的已經能感覺到春的溫度。大齊的京城正是千里鶯啼綠映紅的季節,潔白的柳絮飄揚。宣帝正低頭批閱著奏章,間或夾雜著幾聲咳嗽。高欽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您該歇歇了,可要當心龍體呀!」
宣帝咳嗽聲停下來之後,繼續翻閱奏摺,沒有片刻停頓。
「高欽吶,你知道朕的心病在哪兒嗎?」
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高欽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賠笑道:「皇上憂心天下,依奴才看,天下是皇上最大的心病。」
宣帝突然頓住,起身走到窗前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天下的確是朕的心病……」
「啟稟皇上,屬下有要事稟報。」
外間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宣帝神色一變立刻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道:「進來!」
一個渾身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從外面進來,高欽看了一眼來人,很有眼力道:「奴才告退。」
宣帝沒有說話,默認他退下,高欽再次打量一眼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知道,皇上身邊有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的人。有些事皇上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該看的,不該問的,就什麼都不要問不要看。高欽關上房門站在外面。
「說吧,有什麼情況?」
男人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皇上,屬下無能,沒看住幽王,幽王最近總往清風閣跑。屬下以為有網只是去找墨玉公子聽曲,沒想到幽王竟趁機離開了京城!」
「什麼?」宣帝氣急,怒道,「飯桶!朕要你何用?」
男人不敢辯駁,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不敢起身:「請皇上責罰!」
「罰有什麼用?」儘管宣帝很想咆哮,但是無論何時他都記得帝王的尊嚴,身為一個帝王,最不應該的就是讓別人摸到自己的脾氣,他深吸了一口氣,御書房裡寂靜無聲,「什麼時候的事?」
男人大氣也不敢出,口吃道:「回,回皇上,今天早晨,大概是卯時。」
「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宣帝抬頭盯著牆上懸挂的地圖,若有所思道,「朕給你一隊人馬,務必要把幽王給朕攔下!如果他抗旨不遵……就按照謀逆罪論處!」
宣帝是動了真格的,男人打了個哆嗦,磕頭道:「是,屬下領命!」
「這件事如果辦不好,你就提頭來見!」
男人的後背被浸濕,出來御書房被風一吹,冷得渾身直打哆嗦。
高欽進來伺候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御書房的氣氛壓抑,他有心想調節一下,乾笑著說道:「皇上,外面春光正好,要不奴才把窗戶打開,咱們也吹吹春風?」
「你要打開就打開,這點小事還要徵求朕的意見?」
高欽歡快的應了一聲,緩步走過去把窗戶打開,宣帝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高欽,你可聽說過京城的清風閣?」
高欽頓了一下,回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清風閣是京城最大的小倌館,頭牌墨玉公子更是模樣不輸青樓的名妓!很多人都喜歡找墨玉公子喝茶聊天。」
宣帝哦了一聲,頗有興緻道:「可知清風閣背後有人扶持嗎?在京城,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
尤其是像清風閣這樣的楚坊,如果沒有人扶持,在京城根本無法立足。
高欽猶豫著說道:「奴才聽到過一點傳聞,但是奴才不敢說。」
宣帝深深地看他一眼,威嚴道:「你是朕的人,有何不敢說?」
高欽趕忙賠罪道:「皇上恕罪,奴才只是聽到些傳言,沒有實際的證據,所以不敢亂說。聽說……清風閣靠上了李相。」
話還沒說完,宣帝立刻沉下臉,聯想到某種可能。
「去,派人以謀逆罪,抄了清風閣!」
高欽心肝一顫,趕緊應道:「是,奴才遵命!」
帝王一怒,橫屍千里,此刻正在收拾行裝的墨玉不知道清風閣將會迎來什麼,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他一走,清風閣也沒必要繼續開著。在官兵到達之前,清風閣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