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抉擇
成片的山嶺連綿起伏，山頂有積雪，進入山中很容易迷失方向，杜晞晨瞧了一眼前方，她一驚追出一段距離，突厥士兵被她甩在後面，而前面的大齊將士也不見了蹤跡。
她身上沒帶水和食物，要是在山中迷了路……遠處的山嶺驚起兩隻飛鳥，可見應該有人。她立刻掉轉方向跟上去。山谷中的溫度比較溫和，有的地方能看見青草，她從地上撿起一隻水袋，跑到小溪旁邊灌了水，跨在身上。應該是江童故意扔下的，她心中微暖。
她是步行揍得比較慢，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匹馬停在山谷內，根本沒有一個人。這匹馬……她上前輕撫馬身，應該是江童的坐騎。馬如其人，他的坐騎看見她很溫順，她情不自禁的多順了順馬的鬃毛，空氣里突然傳來細微的金屬聲，她以為是江童在跟她開玩笑，沒有防備的轉身：「別鬧……」
一把尖銳的匕首隻差一毫就刺傷她的眼球，黑衣蒙面的大漢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然後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不再動彈，胸口插著一支箭。她回頭，江童已經搭箭上弓，兩支箭同時發出，嗖嗖，杜晞晨只覺得兩股風從她耳邊穿過，不過這一次沒有人中箭，黑衣大漢早有防備，留下來幾個對付他們，後面的兩個人轉身就跑。
杜晞晨後退幾步，攝圖派人跟蹤她！這幾個人一定是看出了端倪，所以要斬草除根！
「不能放他們走！」
不能讓他們回去報信！幾乎就在她話落的一瞬間，江童舉起弓箭瞄準，嗖嗖兩聲，黑衣大漢趕緊躲開，就是這短暫的停頓，杜晞晨后發先至，穿過大漢的包圍，準確的來到兩人跟前，發起攻勢。杜晞晨跟江童一前一後堵住他們的退路，兩個大漢被逼回來。
一共六個人，武功應該都不低，至少來時她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大喊很快調整好隊形，杜晞晨跟江童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做出動作。在來到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之前，她連雞都沒殺過，第一次動手是在面對狼群的時候，從體內暴怒而出的一種信念，當生命面臨威脅的時候，體內的內力被徹底激發出來，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力氣取之不盡。但是第一次殺人，她猶豫了一下，動作慢了半拍，肩膀處被尖銳刺破，她感覺到鑽心的疼。
「世子！」
江童大驚，但是被黑衣人纏住無法靠近，只能擔憂的看著這邊的情況。杜晞晨忍著疼痛，用力割斷了大漢的咽喉，溫熱的血液噴薄而出，她臉上衣服上都是鮮血。血好像激起了她的殺意，眼睛裡面開始變紅，對迎上來的黑衣人毫不客氣手軟，不到一刻鐘，所有的黑衣大漢被盡數殺光，她還有自沉浸在熱血沸騰之中無法平靜。
「世子，你怎麼了？」
江童想上前，杜晞晨頭痛欲裂，趕緊制止他：「別過來！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肩膀還在流著血，靠近左胸，江童擔心她傷到心脈，內力在體內亂竄不受控制，如果一不小心會造成靜脈俱損！
「你聽我的，先深吸一口氣沉在丹田，引導體內的氣沿著經脈走。」
杜晞晨面色痛苦，她只覺得體內蘊藏的巨大的能量在吞噬著自己，動一動就渾身疼。她點點頭，盤腿坐下來，用力吸了一口氣，艱難的引導著體內的氣。江童在等待的同時把屍體處理了，然後警戒四周，怕萬一出什麼變故。
杜晞晨坐了很久，表情一直很痛苦，他憂心她的傷勢，想動手幫她處理，但是看到她穿的女裝，心中猶豫了一下。
「噗……」
杜晞晨吐了一口血，小臉煞白的倒在地上，江童扶起她問道：「世子，感覺怎麼樣？」
她眯起眼睛，虛弱道：「還好。」
「我幫你處理傷口。」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江童便一把拽下她的衣服，看到她精緻的鎖骨時，江童還沒有想太多，但是再往下，隱約看到了凸起的山包，他的表情才有了些變化，不敢置信的看著杜晞晨，吶吶道：「世子，你……」
杜晞晨耳朵微動，聽到了山谷那邊有細軟的腳步聲，一群，很多！她想到了攝圖樣的那些狼，趕忙推開他：「你快走，攝圖來了！」
「可是你的傷！」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她的身份……如果不是今日，他可能永遠不知道她竟然是女兒身！之前他從未想過讓她去行刺木杆汗王她會付出什麼代價，但是現在……他不能。
「世子，我帶你回去！」
她動手將她抱上馬，杜晞晨根本無力反抗，她想拒絕，但是江童根本不容人拒絕。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劇烈的顛簸讓她很不舒服，但是窩在他懷裡很安心。
「江童，我好不容易才混進突厥，不要前功盡棄。」
江童的心亂糟糟的，但是有一點他很肯定，那就是不能讓她去冒險，一直以來心中異樣的感覺總算得到了舒緩，他還以為……自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遠處的山頂傳來了狼的嚎叫聲，如果帶著她，他們不可能逃脫！杜晞晨咬牙趁著一個轉彎抱著江童一起滾落下去，天色漸黑，她隱約感覺到前面是一個小湖泊，狼群的嗅覺靈敏，但是沾了水，它們可能就嗅不到了。
撲通的落水聲，冰涼包裹著兩人，江童使勁拖拽著將她拖上岸，杜晞晨渾身無力道：「你快走吧，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江童將她背起來，倔強道：「要走一起走，我不會再將你推到火坑裡面去了。」
杜晞晨無奈的嘆了口氣，猛然拔出他身上的短刀照著自己肩膀上的傷狠狠地刺了下去，江童大驚著奪下匕首：「你瘋了！」
「我沒瘋。」即使天色朦朧，也能看到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是她臉上卻是帶著笑，「突厥人用的尖刀造成的傷口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只是怕攝圖看出端倪。」
匕首還在她肩膀上，江童顫抖著手，終究還是不忍心。
「你快走吧。」
她已經聽到了攝圖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