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施毒計

  再施毒計

  幾個人相互告辭。


  就在康莊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劉凱又叫住了他,而且向他發出了邀請。


  劉凱道:「康秘,我和之喬還有你都是從人事局走出來的,我們應該成為好朋友才對,之前,我們可能出現了一些誤會,我現在真誠地希望我們能冰釋前嫌,再回到從前,做好朋友。」


  劉凱說的非常誠懇,這讓方之喬和康莊很感意外。


  康莊不相信劉凱會有如此的誠心,抬起頭看了劉凱一眼,他又見方之喬正用渴望的眼神望著自己,他還能說什麼呢?道: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以後永遠都是朋友。」


  「康秘能這樣說,我很高興,我看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和之喬做東,去沂江賓館坐坐,康秘能重新回到市委,我也沒來得及為康秘接風,明天就算我和之喬為你接風吧,康秘該不會不給面子吧。」劉凱的舉動再次出乎康莊和方之喬的意料,方之喬象不認識一樣打量著自己的丈夫,但她從丈夫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又把目光投向康莊,滿是渴望。


  康莊又能說什麼呢,只好答應。


  涼爽的夜風吹在康莊的身上,康莊心緒起伏。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劉凱又專門和康莊通了一次電話,說自己在沂江大酒安排好了房間,而且說把陪客的都請好了,讓康莊一定賞光。


  康莊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答應了劉凱,說自己一定按時赴約。


  說實話,康莊真的不希望和劉凱的隔閡永遠持續下去,畢竟他們低頭不見抬頭見,平時的工作關係又非常密切,關係太僵的話很不方便開展工作,尤其是在方之喬嫁給劉凱后,他更不希望和劉凱這樣無休止的爭鬥下去,他希望他和劉凱能和平共處。


  為了他們能冰釋前嫌,為了方之喬,他答應了劉凱。


  到了酒店,康莊才知道劉凱邀請了很多人,有政府辦的,還有市委辦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本來說好方之喬到場的,但方之喬卻沒到場。劉凱看出了他的迷茫,向他做了解釋,說方之喬接了緊急通知去省城開會了,方之喬臨走之前讓他向康莊問好。


  其實,康莊既渴望方之喬在,又害怕見到方之喬,方之喬不在,康莊倒更加欣然,畢竟他們有過過去,那段過去他們都很難忘懷,現在方之喬不在,他能坦然不少。


  酒桌上,劉凱異常熱情,不斷地向康莊敬酒,讓跟過他的那伙人都很意外,意外之餘,又都很慶幸,為康莊和劉凱的冰釋前嫌而慶幸。他們也或多或少知道些康莊和劉凱的恩怨,現在他們能坐到一起吃飯喝酒,讓大家都感到很可貴,甚至很多人都開始佩服起劉凱來,認為自己平時誤會了劉凱。


  不知道什麼原因,酒桌上很多人都把目標對準了康莊,不斷向康莊勸酒。


  康莊也很高興,所以也就放開了酒量。


  借市委辦的秘書小趙向劉凱敬酒的機會,康莊抽身去了洗手間。


  康莊進洗手間的時候,走道上沒有一個人,就連服務生都站的遠遠的,看不到位於角落邊的那一頭。康莊前腳邁進洗手間,後腳就進來了一位濃妝艷抹的女子。


  康莊洗手的時候,那個女人用高聳的乳房從後邊輕輕地碰了他一下,他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女人,這個女人他不認識,這是康莊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撲面而來的濃郁的香水的氣味讓他不自覺地微微皺了皺眉。


  女人故做嬌媚地望著康莊,看到康莊沒有絲毫受到誘惑的反應,不禁十分懊惱。但還是繼續施展著「媚態」,一隻手主動地搭上了康莊的肩上,用那種很嗲的聲音在康莊的耳邊輕聲說道:「先生,晚上要我陪嗎?」不僅如此,女人還放蕩地在康莊耳邊吹了一口熱氣,想要挑逗康莊。


  康莊厭惡地撥開女人搭在肩上的手,眉頭皺得緊緊的,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和女人保持距離,卻沒想到女人看見他如此反應整個身子都帖了上來。


  還沒等康莊來得及躲閃,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操你十八代祖宗!你個烏龜王巴羔子!竟然敢勾引我老婆!」


  康莊剛一轉身,就看見一隻拳頭朝他高挺的鼻樑揮來,他條件反射般地掙脫女人,後退半步,右手快如疾電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剛要和對方理論,就見兩名酒店的保安走了過來。


  保安架開雙方,詢問發生何事。


  那襲擊康莊的漢子搶在康莊前面開口,憤憤不平的嚷道:「他媽的,這混蛋勾引我老婆!媽的,不知道我是道上混的啊,膽子不小!看老子不找機會廢了你這個王巴蛋!」


  保安看看康莊又看看那濃妝女子,問:「你們想怎麼處理?」


  漢子叫囂起來:「報警。他媽的,想給我戴綠帽子,我要這混蛋好看!」


  聽到漢子的高呼,相鄰包房的門都打了開來。人們紛紛注視著康莊等人,看看發生了什麼大事。


  劉凱那伙人也走出了包房。大伙兒也紛紛詢問康莊怎麼了,擔心地望著康莊。


  康莊非常尷尬,他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情,他百口難辨。


  就在這時候,從隔壁的一間包間走出一群人,為首的人邊走邊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讓開一下,讓我看看好嗎?」


  當那人擠進人群的時候,康莊愣住了,那人也愣住了,來人竟然是康莊在客車上遇到的省報記者林坤,見是康莊,林坤也面帶疑慮的問道:「康秘,是你?怎麼了?」


  還沒等康莊回答,漢子在旁又叫囂道:「他媽的是誰也不行,只要他狗娘養的想勾引我老婆,我他媽的就不放過他,天王老子也不行。」


  保安或許是看出了康莊和林坤的身份並不簡單,對康莊十分的有禮,道:「這位先生,這件事我們處理不了,去一趟派出所如何?」


  漢子上來拽住康莊的胳膊,好似怕他跑了一般,嘴裡還不停地嚷嚷:「他媽的,這個混蛋!竟然敢占我老婆的便宜,我非把他……」


  林坤上前攔住了他,道:「問題沒搞清楚之前,我看朋友還是冷靜些好。」


  「冷靜的屁,媽拉個巴子,你是老幾啊,敢管老子的閑事,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漢子根本沒把林坤放在眼裡。


  正在這時,民警趕了過來,大概是誰趁亂報的警。


  民警來到后就詢問了康莊和那個漢子的姓名,單位和住址。漢子是個個體戶,住在河北區。說話時,漢子罵罵咧咧的還不時想用腳踢康莊。


  康莊心裡正在琢磨:是不是碰上了仙人跳,但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一點也不像。


  在康莊說出自己是市委秘書的身份后,漢子表現的更為氣憤,大叫大嚷起來:「好啊,當官欺男霸女啊!」奇怪的是經辦人——那個民警竟然沒有當即制止,讓漢子很是囂張了一會兒。


  在之後的詢問中,民警表現的十分同情漢子,十句問話有九句是問漢子的,幾乎不給康莊開口的機會,最後堅持要帶康莊去派出所。


  林坤攔住了民警,掏出自己的記者證,對民警說道:「我是省報的記者林坤,這位是我的朋友,我有幾句話想和我的朋友說一下,不知道可以嗎〉?」


  民警顯然被林坤的身份震懾住了,點頭答應了林坤,林坤把康莊叫到了一間包間里,詳細的詢問了康莊的事情原由,康莊把事情的經過全告訴了林坤。


  林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跟他們走吧,我會幫你處理好一切問題的。」


  民警顯然沒把康莊放在眼裡,進了派出所,開始的時候,那個民警還裝出很關心康莊的樣子,和康莊說道:「康秘書啊,這件事很難辦啊。你和人家老婆發生不正當關係,被人逮個正著,我就是想幫你也沒辦法,你是機關幹部,你應該知道,像你們這些機關幹部出了問題是應該叫領導的,現在你就想辦法通知你的領導來一趟吧。我們要和他商量一個處理辦法。」


  康莊知道,在問題沒弄清楚之前,他是絕對不能驚動領導的,再說,民警在酒店裡的表現讓他很懷疑,他預感眼前這個民警一定和那個漢子是一夥的,所以,他拒絕了民警的好意。


  民警看軟的不行,立刻又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大聲呵斥道:「姓康的,我可跟你把話說明了,你不要以為你是市委秘書就可以肆意妄為,我們公安幹警就怕你了,我可警告你,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你一個小小的市委秘書,犯罪了就更要承認,爭取寬大處理,否則的話,知法犯法,你應該知道後果的,那樣的話,只能讓你罪行加重。」民警一口咬定全是康莊的過錯,根本不給康莊任何解釋的機會。


  康莊也看出來了,現在不是他解釋的時候,對方的目的就是想讓他承認和那個風騷女人發生了關係,好藉機栽贓給他。所以,他沒有必要作解釋,現在也不是他能解釋清楚的時候,他乾脆緘口不說,對他來說,沉默是最好的反擊。


  康莊閉口不說,那民警也沒了主意,兩人僵持了大半天。


  民警首先沉不住氣了,點著了一顆煙,狠命的抽了兩口,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起身出去了。不大一會,他又趕了進來,進來之後就讓康莊呆在原地反思。


  顯然,他也不敢對康莊動粗。


  康莊蹲在地上,越想越感覺問題不大對頭。


  其實,從酒店一出來,康莊的大腦就沒有閑下來過,大腦始終在飛速運轉。


  他感覺問題太蹊蹺,背後一定存在著陰謀。還有那個民警,他也很懷疑,民警明顯是在偏袒那漢子。


  民警和那個漢子一定認識,但讓他不明白的是他們明明認識卻又裝做不認識的樣子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對付我,整我嗎?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並且在今天之前根本就連面也沒有見過。讓我的領導來,說明他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是確鑿的,已經打算做最後的處理了。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為什麼一切都會那麼巧?


  康莊在心裡反覆的思考著,想到最後,他忽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從他遇到女人和那個漢子攪和到一起時起,劉凱始終沒出現。


  按說,是劉凱請的自己,自己出事後,劉凱應該第一個站出來才對,但現在劉凱卻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他怎能不懷疑。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這個局一定和劉凱有關。


  因為把康莊的名氣搞臭了,康莊也就徹底毀了,在機關有個好名聲意味著前程似錦,有個壞名聲意味著仕途的終結。


  特別是在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公開招聘的關鍵茬口,如果自己出事了,從中得益最大就是劉凱,只要康莊出事,劉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在公開競聘中脫穎而出,坐上市委辦副主任的位置上。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場競聘其實就是他和劉凱兩個人的競爭,而且,在這場競聘中,他和劉凱誰都想勝出,都是誓在必得,只要一方倒下,另一方毫不費力的就能勝出,按劉凱的個性,他一定會搞點陰謀詭計讓自己上當!

  所有的問題終於在康莊的頭腦中出現一個明了的輪廓。


  再說,這次來沂江大酒店又是劉凱主動請他的,當時他還以為劉凱的確是良心發現,準備改過自新,現在看來,劉凱一定是預謀已久。


  康莊感覺這所有的一切一定是劉凱和民警,還有那個漢子三人擺成的局讓他往裡鑽,然後置他於死地,讓他無法參與市委辦副主任的公開招聘。


  想清楚了這一切,康莊不得不承認這個局設的太高明,自己竟然無緣無故的陷進去了,而且陷得深不可拔,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應約。但後悔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晚了,說不定現在外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劉凱回去不可能不說,就是劉凱不說,也有很多人知道,酒店吃飯的人不止他們,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人,特別像他們這些身份特殊的人更是人們茶餘飯後喜歡議論的話題,就是他們不出事,人們也喜歡杜撰一些奇聞軼事,更何況自己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帶進了派出所。想到這些,康莊的腦海中彷彿聽到同事們嘲諷的聲音以及孔軒哀怨的眼神。


  康莊悔恨萬分。


  過了大半天,那個民警又走了進來,但失去了原先的威嚴,而且後邊還跟著一個人,看來人的派頭,康莊感覺應該是派出所的某個領導。


  果然,那人進來后一把握住康莊的手說道:「康秘書,我是這裡的所長曹有德,我實在不知道是您啊,我們對不起您,我承認,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職,沒把問題落實清楚,無緣無故就把您請了進來,我代表我們所的全體幹警向您陪個不是,希望康秘書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原諒我們的過失,改天我一定安排一桌,當面向康秘書賠禮請罪。」


  這是康莊進派出所后第一次見到所長,從所長的語氣中,康莊聽出來自己的問題搞清楚了,他宣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里。但他沒理所長。


  所長討個沒趣,轉臉對那個民警訓斥道:「都怪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康秘書請了進來,現在問題搞清楚了,還不快過來給康秘書賠個不是,呆在那裡做什麼?。」


  那民警失去了原先那種蠻橫的態度,變成了溫順的小花貓,忙不迭的跑到康莊面前,連聲陪著不是,說自己狗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康莊的大駕,乞求康莊的原諒,並反覆說這是一場誤會,讓康莊不要和他計較。


  康莊沒有理他,既然問題真搞清楚了,他也多了層底氣,直奔曹有德,責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請曹所長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語氣雖然不是很高,卻鏗鏘有力。讓曹有德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急忙打著馬虎眼,連聲說:「誤會,誤會,請康秘書千萬別再追究了。」


  康莊感覺問題一定不是誤會那麼簡單,但他也知道,從眼前兩個人的嘴裡也問不出有用的價值,於是轉身向門外走去,他準備回去之後再說,他要上市局問個明白。還沒等康莊出屋,曹有德又叫住了他,神情比剛進來的時候還恭順,他告訴康莊,說康莊的一個朋友正在他的辦公室等著他,讓康莊一定去他的辦公室坐坐。


  康莊疑慮重重,他想不出是誰在等自己,他預感等自己的人一定是幫助自己的人。


  但這個人會是誰呢?他卻想不出來。


  他開始懷疑曹有德他們使詐,但看曹有德的架勢又不像在使詐,如果對方使詐的話,根本不用這樣做。


  只要把自己再關上幾個小時,他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楚了。


  而且當外邊傳的滿城風雨的時候,他就會非常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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