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獻身

  為愛獻身

  就在孔慶國和郝大順在省城奔波的時候,小唐從大唐縣匆匆趕到沂臨,他是聽說劉天成出事後才從大唐縣趕到沂臨的。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象劉天成這樣級別的幹部,這邊剛出事,那邊很快就傳遍了沂臨的每個角落,而且在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小唐的耳朵里。


  聽到劉天成出事,小唐的第一感覺是康莊也一定會惹上麻煩,出於對好朋友的關心,他立刻掏出電話給康莊打電話,但康莊的電話卻始終關機,小唐的心裡升起一縷不祥的預兆,並且很彷徨不安。他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趕到了沂臨,果不其然,從昔日的同事嘴中,小唐得知康莊真的出事了,而且康莊出的問題可能非常嚴重。


  聽說康莊出事後,小唐心急如焚。他和康莊是最好的朋友,他不能坐視不管,但讓他去營救康莊的確太難了。他在沂臨除了康莊,沒有第二個朋友,但讓他拋下康莊的事不聞不問,小唐更做不到,康莊幫過他的大忙,他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為了救康莊,他撥通了吳小小的電話,他感覺也只有吳小小能幫他的忙,幫他救康莊。


  因為他知道,吳小小的父親,也就是他原來的老岳父吳天成現在做了沂臨市的常務副市長。


  吳天成是在吳作義升任市長后升任的常務副市長。那位老組織部長,現在已經成了省委副書記,說話更有分量,所以,他的推薦很起作用。再說,在沂臨,劉天成也很看重吳天成,也是向省委極力推薦。就連吳作義,也是推薦吳天成的,吳作義有吳作義的想法,吳作義認為他和吳天成都姓吳,他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胳膊肘只能往裡拐,不會往外拐,所以,他也看中吳天成,在多方推薦下,吳天成成了沂臨市的常務副市長。


  吳小小接到小唐的電話后很意外,畢竟他們離婚了,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她感覺小唐不應該打電話給自己,她本來不想接小唐的電話,但最終,她還是接了電話。


  當她得知小唐是為了康莊的事來求她的時候,她心中湧起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總之,她特別激動,也特別衝動,她忽然感覺小唐有了一股男人味。當初,她之所以想離開小唐,並不完全是看不起小唐的出身,而是看不起小唐的性格,認為小唐太懦弱,在小唐的身上找不到一點男人的陽剛之氣。


  現在聽說小唐肯為朋友兩肋插刀,她不由得對小唐開始另眼相看。而且,她還聽說,現在的小唐的確不是以前的小唐了,小唐的煤礦生意做大了,在大唐縣承包了兩座煤礦,而且形成了開採、營銷、託運一條龍的規模。聽說后,她心理不平衡了,她有些想不明白,當初在她家中那麼窩囊的男人竟然也會變成真男人。


  事實上,不是小唐窩囊,是吳小小太要強,是小唐被吳小小壓制的不得不窩囊。家庭生活都是這樣的,如果一方強硬,另一方必然軟弱,吳小小的強硬,必然導致小唐的軟弱,這叫優劣互補,但吳小小就是不喜歡這種優劣互補,才把小唐趕出她們吳家的大門。也就是她小唐脫離她禁錮的牢籠,才讓小唐成了飛出籠子的鳥,才能在空中展翅翱翔。


  當然,從分手的那一天起,吳小小或多或少也有些後悔。走進圍牆的人都渴望著圍牆外的生活的,但一旦走出圍牆,他們還都留戀圍城內的日子。


  但要強的性格讓吳小小必須裝出一副女強人的樣子。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她吳小小甩的小唐,她是副市長的女兒,她必須維護副市長家庭的榮耀。


  現在,小唐找他,並且是為了康莊的事找的她,她決定要見小唐一面,她把會見的地點定在了心情茶館。


  心情茶館是他們決定結合的地方,也是他們最終分手的地方,現在又成了他們分手后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吳小小趕到心情茶館的時候,小唐已經要好了房間,要的還是他們以前要的那個房間。走進房間,吳小小一陣激動,彷彿找到了以前的感覺,但她馬上又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道:「說吧,你打算怎樣救康莊的?」對康莊,她也有好感,她之前甚至產生過幻想,如果康莊是小唐有多好。


  「我想讓爸爸……不是的……我想讓吳市長幫忙到紀檢委看看,康莊到底犯了什麼事?」小唐一不小心,又把吳天成叫了爸爸,叫完后馬上又意識到不合適,他和吳小小已經分手了,他沒有權利再叫吳天成爸爸,所以,他馬上改口為吳市長。


  「我明確告訴你,康莊的事情很難辦。」吳小小不是危言聳聽,吳天成在她面前說過康莊的事,當然,吳天成也只知道問題的表面,他也不知道問題的實質。


  「沒有任何辦法嗎?」小唐焦急的追問道。當初,吳小小宣布和他分手的時候,他也沒有表現出這種神情。


  吳小小雖然和小唐分手了,但看到小唐對康莊的關切程度,不無醋意,道:「恐怕沒有任何辦法。」


  小唐牙關一咬,道:「不管什麼樣,只要能把康莊救出來,就是讓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用。」吳小小道。


  小唐現在真急了,道:「不會吧,我就不相信現在沒有協調不成的事。我相信,只要吳市長肯出面,一定會有轉機的,你說,你需要多少錢幫我去協調?就是讓我把公司全賣了,我也要救康莊,康莊是我最好的朋友,為了康莊,我就是付出再多都行。」


  吳小小真的被感動了,她沒想到,她曾經最看不起的男人竟然也會如此的仗義,她道:「要不,我幫你試試吧。成與不成,我無法向你保證。」


  「那……我謝謝你,謝謝吳市長了,我也替康莊謝謝你,謝謝吳市長,康莊是好人,我感覺康莊一定不會出事的,只要吳市長出面,事情會有轉機的。」小唐對吳小小千恩萬謝。


  分手時,吳小小突然道:「不回家看看?」


  小唐愣了一下,道:「改天吧。」說完,轉身離去,他們的心裡都無法平靜。


  方之喬記不起自己是第幾次來海邊了,十次?二十次?或者更多次?


  自從來到雲海市,她幾乎都要到海邊,有時候一天要來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次。


  方之喬喜歡海。當年大學畢業分配時,方之喬就渴望能到一所海濱城市來工作,海邊,能讓她脫離人間那錯綜紛雜的煩囂。但她的夢想根本無法實現,因為,她不是海邊的人,沂臨也沒有大海。但她對大海的嚮往並沒有因為沒有分到海濱城市而破滅。相反,她更渴望把自己融入大海那寬闊的胸懷中。


  好在沂臨和大海邊的東海市不遠,兩座城市之間也就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坐車的話,兩個小時就到了,節假日,或者工作之餘,她都喜歡乘車到東海市來觀海。


  這次,局裡安排她到雲海市來培訓,她更不想錯過,她想再次見到大海,只有大海能讓她忘卻煩惱。


  自從康莊摔門而走以後,她的心情糟透了。所以,她更想到外邊走走,散散心,她甚至想徹底離開沂臨,沂臨是她的傷心地,是她的痛苦源,只有離開沂臨,她才能把所有的煩惱都忘卻。所以,她來到了雲海,來到雲海后,她幾乎天天到海邊。


  在海邊,面對著廣闊的海面,她真的能忘記很多。但是這種忘記只是暫時的,她是不會把所有的記憶都忘記的……


  站在海邊,海風撩動著方之喬秀美的長發,她的目光移到海面上幾艘箭一樣飛馳的遊艇上。每一艘遊艇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劃出白色的弧狀水線,使原本碧藍色的大海突然有了一種別樣的靈動的情致。這種感覺是方之喬獨有的,它那麼微妙,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在方之喬心裡跳躍。


  方之喬莫名地激動起來了,她閉上了眼睛,任海風吹拂著身子……,也只有此時,才是她最放鬆的時刻。


  但這种放松,只是暫時的。


  隨著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無奈的撒在海灘上。


  逛了一下午,她累了,也餓了。她在海邊隨便找到一家海鮮館,要了碗三鮮魷魚湯和一碗海鮮泡麵。雖然主辦方承擔學員的衣食住行等一切花銷,但方之喬不喜歡和大夥一起聚餐,她不喜歡看見大家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她想一個獨處,一個人獨處可以暫時逃避一切。


  她一邊吃海鮮,一邊欣賞夕陽照耀下的海景。


  夕陽下的大海,有一種莊嚴的美,但她的心情卻怎麼也美不起來,相反,卻倍感壓抑,因為,她想到了康莊,她不知道康莊現在怎樣,她掏出電話,想給康莊打電話,但她最終沒能鼓起勇氣。


  吃完海鮮后,她一個人沿著海邊繼續散步。


  方之喬趕到賓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學員們大多聚在一起聊天打撲克。


  和方之喬一起來雲海市培訓的一共五人,都是財務室的,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副科長葉青、會計馬秀貞、出納李宏霞和記賬員肖卿,她們五人中就方之喬是未婚。現在,她們都正聚在方之喬的房間里打撲克,邊打撲克邊聊天。


  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們四個女人,而且都是結了婚的女人,更是一場精彩的戲中戲,她們平時都擺出一副端莊淑女的樣子,現在卻個個放蕩不羈,語言粗俗。


  讓方之喬沒想到的是,她們聊得竟然是她們的「性」事。


  肖卿道:「我們家那位,很少交公糧,個把月才交一次。」


  李宏霞道:「我們家那份子,也幾乎不交,一年才交個兩三次,其餘的也不知道都交給誰了?」


  馬秀貞道:「你們家裡的不管怎樣還能交啊,我可更慘了,偶爾交一次,也只是交到洞口就拉倒了。哎,女人過了三十是一天不如一天,喜新厭舊是男人本性啊。」


  葉青的年齡最大,經歷最豐富,道:「他們不交,我還不想要呢。他們能在外邊胡搞,就不興我們給他們弄頂綠帽子戴戴。」


  裡邊傳來一陣放蕩的鬨笑聲。


  方之喬聽不下去,她想再出去走走,等她們都散了之後再回來,但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葉青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談到的是康莊。話是由肖卿引出來的。


  肖卿道:「聽說了嗎?沂臨出事了,劉書記都被『雙規』了。」她們的老公都是在單位上混的,自然都關心官場上的事。


  「是啊,我聽說可牽連不少的人,連我們的前任和前任的前任,都被送進去了。」馬秀貞接過話道。


  「是啊,官場如戰場,之前,誰能想到劉書記會出事,這不,劉書記進去了,樹倒猢猻散,跟劉書記的人一定沒有好。人啊,難啊!」另一個人接過來說。


  「你聽說了嗎?康秘書也進去了。」肖卿又道。


  「噓,小聲點,這話別被小方聽到了。」馬秀貞道,她們也都知道方之喬和康莊的事。


  ……


  站在門口的方之喬,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同時,一個令她痛苦的念頭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和康莊雖然不可能再有任何結果,但她在心中對康莊始終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感,是康莊喚醒了她感情深處的情愫,也是康莊讓她真正體會到愛的真諦。她再也聽不下去,連夜趕回了沂臨。


  到了沂臨,方之喬才知道康莊是正在接受聯合調查組的調查,而且是專案調查。


  站在紛繁的大街上,方之喬心緒難平。


  她預感,康莊的麻煩一定是吳作義製造的。對於吳作義,她太了解了,陰險狡詐、兇狠殘暴。既然確定是吳作義在背後對康莊下套,她更替康莊擔心。


  雖然他們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但她對他的愛無法割捨,她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康莊給救出來。對於她一個弱女子來說,她別無選擇,她只能找吳作義,她要和吳作義談談,她要讓吳作義放了康莊。


  吳作義沒想到方之喬會主動聯繫自己。


  接到方之喬電話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江珊找他的。吳作義一共有三部手機,這三部手機是有分工的,一部是對外的工作電話,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這個號碼。一部是家庭電話,只有家庭成員和至親摯友才能打這部電話,第三部是內部電話,只有極少數人和他的秘書、司機知道,當然,這極少數人指的是女人,確切的說是他的情人,在他這些情人當中,只有江珊是半公開的,也只有江珊和他走的最近,江珊也是最常聯繫他的。所以,一聽見那部手機的鈴聲,他以為是江珊找他,接通電話后,他才聽出是方之喬。他立刻知道方之喬的目的,一個罪惡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出現。他讓方之喬去福隆新區的房子等自己。


  福隆新區,方之喬已經很少去了,自從和康莊發生不愉快后,她憎恨那個地方,但為了康莊,她不得不去,她邁著沉重的步子,向福隆新區走去,心情和上絞刑架的囚犯沒有區別。


  吳作義來的很晚。


  看見沙發上坐著的方之喬。他在心裡暗想:「你到底來了,我估計你也該來了。你不是想離開我嗎?你不是和康莊好嗎?哼,我讓你們好!你竟敢離開我,敢離開我的女人還沒有。好嘛,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本領,我就不信你不會老老實實地再躺在我的身邊!我就不信你能躲得開!」


  他恨死了康莊,也恨死了方之喬,但他仍然擺出一副笑容,道:「是為了康莊的事來找我的吧?」


  方之喬沒有說話,她點點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但笑得比哭得還難看。面對豺狼,她沒有話說,但為了康莊,她不得不強顏歡笑。


  吳作義哈哈狂笑起來,笑完后,咬牙切齒地說:「知道來求我了!你說,我能放他嗎?他搶了我的女人,和劉天成一起在背後想整我,你說,我能放他嗎?換作你,你能放他嗎?」最後,是歇斯底里的吼叫。


  方之喬「撲通」一聲跪在吳作義的面前,不斷哀求道:「吳市長,饒了康莊吧,看在我陪你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康莊吧。」


  聽了方之喬的話,吳作義更加憤怒,吼道:「你說饒,我就饒嗎?」


  方之喬絕望了,咬了咬牙。道:「你說,你到底怎麼樣才會饒了康莊?」


  吳作義要的就是這句話,他現在是叢林中最兇猛的野獸,他就喜歡把手中的獵物玩的筋疲力盡之後再慢慢吞食它,方之喬已經被他玩的筋疲力盡,所以,他不想再玩下去,他低聲道:「除非……」


  「除非怎樣?」方之喬急切的追問道。


  吳作義從牙齒中擠出一句話:「除非你以後聽我的,你不能再和姓康的有任何來往,以後,我讓你幹啥,你就幹啥。」


  既然不能和康莊走到一起,和任何一個男人都已經無所謂了,她的心已經死了,對於一個心死的人來說,和一個死人沒有任何區別,所以,她點頭答應了吳作義。


  吳作義獰笑著拔光了她的衣服,把她摔到席夢思上。


  方之喬徹底的失望了,她不敢再反抗,在心裡絕望地叫了句:「康莊……。」


  看見方之喬馴服的樣子,吳作義得意的獰笑著,情難自禁,一挺身子就送了進去。像個發情的種馬一樣肆意抽送著,絲毫也不憐香惜玉,那生猛的樣子和他那朽敗的光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方之喬感到一陣噁心……


  既有被強暴的屈辱,也有對良知的愧疚,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其實,就是方之喬不求吳作義,吳作義也必須把康莊放出來。


  這幾天,吳作義已經因為沂臨的事被搞得焦頭濫耳,裡外不是人。


  沂臨的事,已經引起了包括省委領導在內的多方人士的關注。他們不僅關注事態發展狀況,他們還關注劉天成的案子,關注著一切和劉天成案件有牽連的人。


  為此,省委組織部長張超群專程打電話給吳作義,讓吳作義在劉天成案件的處理上要實事求是,千萬不能把問題擴大化,一定不能殃及無辜,特別對那些和劉天成案件有牽連但錯誤很輕微的幹部要本著教育為主、懲戒為輔的原則去處理,一定不能一棒子打死。


  從張超群部長的電話里,吳作義好像聞出點氣息,他認為張超群一定是在替康莊開脫,因為當初,是張超群把康莊推薦給劉天成的。他能把康莊推薦給劉天成,說明康莊一定和張超群有過人的交往,而且交往匪淺,他最擔心地就是這點。如果康莊和張超群真的有過人的交往的話,他拿康莊開刀的同時,也就得罪了張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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