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不散之筵席

  「那太好了！」薩靳也激動地在原地打轉，眼底重新燃起神采奕奕的曙光。


  終於再次見到當初薩靳的影子，習朔君輕輕呼出一口氣，欣慰一笑。只是轉念又想起今日來見薩靳的真正原因，她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覺斂去。


  薩靳見習朔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頭忽而升起一抹不詳的預感，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出了口：「怎麼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薩靳心頭一陣悔意，即使，還不知道習朔君接下來的話。


  「其實這次進宮，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想了很久很久的決定。」


  落日之時習朔君才出宮，望著天際暈染的紅霞，她心頭一陣酸澀，眼圈微紅。


  「你怎麼了？薩靳欺負你了？」


  習朔君當真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驚魂未定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胡良，一時失語。良久才咬牙切齒哼道：「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一直站在這裡啊。」胡良指了指身後的宮牆，無辜開口，似是想起了什麼，他補充道：「等你。」


  習朔君頭頂上飛過「我竟無言以對」六個大字，她翻翻白眼，直接忽略他繼續向前走去。


  「喂！」胡良緊跟了上來。「你還沒說為什麼哭？」


  「……………………」


  聞言習朔君霎時頓住身形，一顆心「咯噔」直跳，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貝齒緊咬下唇，悔恨萬分。


  你大.爺.的！你厚臉皮本姑娘臉皮可薄著呢！！還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習朔君惱羞成怒，漲紅著臉懟過去：「你哪知眼睛看見本姑娘哭了？」


  「兩隻眼睛。」


  「………………」木頭！簡直不識趣！

  「錯！你只看見我紅潤的眼睛，卻忽略了躲在裡面的沙子！」習朔君嘟著嘴，繼續混淆黑白的忽悠之路。


  「赤域在這個季節是不會有沙子的。」


  「………………」唉，給你台階都不要。


  習朔君無語地看著胡良獃獃愣愣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便意興闌珊，整個人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每個人都有夢想，我曾經許下的諾言快要實現了，你呢？有什麼夢想？」


  突然轉變話題，胡良有一瞬不適應，思考良久后一本正經地答道：「我要和你一樣，把百姓的事當作自己的事，成家立業治國平天下，成為一位真正的英雄！」


  習朔君避過胡良灼熱的視線，笑道：「光說可不行，有夢就得去追！這樣才算得上像我一樣。」


  「什麼意思？」


  「赤域朝堂是個不錯的選擇，薩靳不會埋沒你的。」


  胡良思考良久后鄭重點頭，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要走了吧？」半晌，胡良失落地開口。


  習朔君微怔，半晌釋然，點頭輕應。「登基大典后便啟程，先回一趟紅月再打道回班朝。」


  胡良猛然抬頭，四目相對，卻是良久的沉默。


  「你在哪，我便在哪！」無比堅定的語氣。


  習朔君微微皺眉，拍拍胡良的肩膀，勸道：「赤域比我更需要你，而且，赤域對於我也很重要，它也是我的世界，你懂嗎？」


  胡良似懂非懂地點頭，只是他眼底的漣漪是那般凄然，再次勾起了習朔君剛剛平息的離別愁緒。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生便有悲歡離合，離別其實就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啊。」


  這段話，說給胡良，也是說給她自己。


  「哈！又不是生離死別！這麼感傷，好像是目送我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習朔君轉念又想，班朝的朝廷爭鬥可不就是刀山火海嗎？


  「我知道，你永遠會在我身邊，就像我永遠在你身邊一樣。」


  胡良說得極慢，一字一字道來。抑或是不想習朔君看到什麼，話罷他便先行離開了。


  殊不知，身後的習朔君噙著淚目送他離開，直至最後一抹身影淹沒在落日的餘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