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名(中)
在這之前,或許從來沒有人思考,亦或是質疑他們整天念叨的神明。
從咿呀學語到有自己獨立的思維,父母,親友,導師乃至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時時刻刻奉獻自己的虔誠,神翕前的早晚禱告,事前事後不可或缺的祈禱和感激,這一份信仰已然充斥了他們的生活,佔據了他們的靈魂。
然而忽然有人指著他們的鼻子尖銳地大罵一通,嘲諷他們的無知,鄙夷他們的信仰,踐踏他們的崇高,這無疑是對自尊心的莫大摧殘。但正如那個人所言,現場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維護和辯護,更遑論同仇敵愾,無論有何原因,這都已是鐵錚錚的事實!
滿腔憤懣過後便是百感交集,眾人靜靜地看著台上之人,看她像扔垃圾般將神聖的神使大人踢下木台,看她伸出雙手扶起地上猶瑟瑟發抖的有情人,看她風姿綽約地踱步下台,步步生蓮…………他們的心,不禁有些動容。
是的,動容,那是一種見到自由不屑束縛的動容,是目睹光明不願再涉足黑暗的動容,更是一種突破枷鎖篤定自我的動容。
那個人最終走出了他們的視線,可她的每字每句,一舉一動都深深烙在心間,永世難滅。他們也漸漸意識到,她的出現,或許註定將成為他們的救贖,成為赤域舊世的扼喉之手…………
這是一條王廷通往圍場的必經之道,路面寬闊,草木稀疏,幾十里之內的景象一覽無餘,四周寂靜無聲,悄愴幽邃,凄神寒骨。
遠方忽而有簇簇火光接近,緊接著便是稀稀拉拉的腳步聲,粗略估摸有一幢的人數,途中輕言細語不斷,一段一段打破暗夜沉默。
「頭,我看咱們一幫兄弟純屬打醬油的,油水全讓黑旗軍撈走了!你說大半夜的容易嗎?」
「可不是,兄弟們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誰不願意躺在家裡坐享天倫之樂?竟混成現在這幅模樣,干苦差,接累活,最後還得背鍋!」
幾句話盡說到一幫人的心窩裡,不免引起一陣小風浪,見狀頭清清咳了一聲,打斷道:「說什麼呢?!」
「其實我們是為頭抱不平!」
「是啊是啊。。」
「丫的盡找借口,你倒是說說,為我抱什麼不平?」頭挑眉,額間果然有幾分鬆動。
「這還用我們說?頭好歹也在禁軍待了幾十年,資歷深,可謂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可就是因為出身西昴族,至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幢長,平日里還得生活在黑旗兵的鼻孔下!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算是看透了,同是賣命的,我們資歷再深,再軍功赫赫都比不過身份高貴之人的一滴血!」
「是啊,他們不就是出身西畢族嘛!憑什麼天生高貴?憑什麼一個小兵都敢對頭大呼小叫?」
或許是一群人憤懣的聲音太大,不知何時竟驚醒了褻瀆於黑暗之中的潛伏者,死寂的空氣里,眾人只聞得女子一聲嬌笑。
「憑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