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錐心之痛

  未然瞳孔散大，氣若遊絲的說道：「娘親，未然想聽搖籃曲，娘親唱。」


  元小凡的喉頭梗塞得呼吸困難，輕輕的唱了起來。


  「小寶貝，快睡，夢中會有我相隨，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寶貝，快快睡，你會夢到我幾回，有我在，夢最美，夢醒也安慰，花兒隨流水，日頭抱春歸，粉面舍笑微不露，嘴角銜顆相思淚……」


  這時，未然輕輕的閉上眼晴，手無力的垂下。


  珍兒哭泣的聲音，彷彿從雲端深處轉來，「姑娘，小公子去了！」


  元小凡姿勢未變，身體僵硬得如問雕像，她感覺到渾身冰冷，連血液都彷彿靜止結凍，笑著喃喃低語，「他只是睡了……睡了……」


  她輕柔撫著未然彷彿熟睡的小臉，面容怔怔的，原本晶聖透亮的眼眸空洞凄憐，宛如失了魂。


  小小的身子，靜靜的蜷縮在她杯中，還帶著餘溫，臉上帶著安詳的表情，那麼的乖巧可愛，沒無邊無際的痛苦與煎熬。


  這也許對未然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可是，他的四肢漸漸冰冷。


  沒了呼吸，再也不能睜開眼，開口喚她一聲娘親，眼中的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未然給娘親折的紙鸞，娘親你喜歡嗎？」


  「這是未然親手包的餃子，好燙好燙，娘親，我幫你吹吹。」


  「未然永遠也不離開娘親……」


  「未然不要爹爹了，未然只要娘親就好……」


  「未然好喜歡娘親，最喜歡了……」


  「娘親，你不要哭啊……」


  「未然是不是會死……」


  「未然好疼，好疼啊……」


  「娘親，未然好想睡……」


  元小凡腦海里全是未然的影像，一半甜蜜，一半痛苦，耳朵里充滿了他的叫喊，強忍淚水的威覺，真的好難受，喉嚨好像被刀子卡住。


  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尖在刮著喉骨……


  看她這樣，軒轅無恆心如刀割，有種酸澀的熱流湧上喉嚨，垂下頭，懊惱與自責就像一排排的利刀，根根的凌遲著他。


  他悲傷到無法言語，一股熱湘湧上眼眶，渾身緊硼，咬牙忍耐，表情因極力剋制悲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未然……未然……你睜開眼晴，再看娘親一眼……未然，求求你……」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悲慟欲絕，只能依著本能表達心中的悲痛，來釋放心中無邊無際的悲哀。


  她痛不欲生，哭斷肝腸，每一滴淚，都是從心中流出來的血。


  胸口轉來一陣劇痛，她無法承受住，這巨大的悲傷。


  像是被活活生的剜去了心，猛然間，唯頭湧上一股腥甜，濃稠的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蒼白的唇瓣。


  這樣撕心裂肺的痛，就是人們常說的錐心之痛……

  她終於體會到了，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的凄美，眼晴里，流出了紅紅的血淚。


  嘴角淌下的液體，凝成血殊，滴滴墜落，她再也撐不下去了，合上眼晴，沉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