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傷

  趙子慕說的平靜又有力,聲音中還透著一股堅定,讓人一聽就知道她是認真的,而趙子慕很少認真,一旦認真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林慶主動握住了他的手,雖然他依舊不自信,但他知道他現在必須跟她站在一起,一起面對眼前之人給的壓力,攻人先攻心,他必須讓那個晴姨知道,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兩分開。


  晴姨哀怒地看著趙子慕道:「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嗎?他值得你為他這麼做嗎?」


  趙子慕點了點頭,晴姨這回嘲諷地對著林慶道:「你呢?你有什麼資格愛她,普通人能給她的你一樣也給不了,你要讓她一生都毀在你手中,被人唾罵,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最後再跟著你一起死去遺臭萬年嗎!?」


  晴姨的話可謂是字字誅心,她說的每一句話林慶都無法反駁,因為這都是真的,儘管現在還沒有什麼人說趙子慕的壞話,但他與她的關係若被別人知道了,或者說如果有一天他想娶她,那麼到時將會為她引來無數的罵名,即使在他的威壓下可能沒有人敢明面上指責她,但在背後也會將她罵得體無完膚,到那時她受得了千萬人的唾罵與異樣的眼光嗎?


  林慶不在意被人罵,更不在意別人被罵,他在深宮浸淫權謀這麼多年,如果連這些東西都畏懼的話,他早就被朝中那些文官和天下仕子的唾沫給淹死了。


  但這個人是趙子慕,是對他說出喜歡他的人,也是他想了這麼多年的人,他捨不得,可是他更捨不得她離開他,那樣他會瘋的。如果趙子慕真的走了,那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瘋狂事出來,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好人。


  林慶的臉色蒼白如紙,卻依舊用陰鷙的眼神看著晴姨道:「除了給不起的,她想要什麼我都能給她,甚至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晴姨顯然不信,冷笑地看著他,突然一劍就朝他刺了過去,劍光如虹,可見這一劍是有多麼的凌厲,有著勢要取林慶性命的意思。


  趙子慕眼神一凜,就將林慶拉了過去,一下子單手迎上了晴姨,手中雖然沒有劍卻依舊遊刃有餘。


  晴姨氣得想砍她,她也知道早年的時候趙子慕就已經經常獨自出外遊歷了,但卻從不知道她都經歷了什麼,因為趙子慕每次出去都不讓人跟著。


  卻沒想到她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了,她的武功明明是她教的,但現在趙子慕使出來卻多了許多的變化,比她更精進,也比她更狠厲,可是而今卻用來對付她!


  這讓晴姨怎能不怒!出手也沒了顧忌,趙子慕因為手中沒有劍,也因為她對面的人是對她如師如母的人,只能盡量的與她周旋閃躲,不一會屋子裡就變得一片狼藉,桌椅茶杯花瓶碎了滿地,二人眼看著就要從屋裡打到內院了,而林慶早就把千歲府的人打發得遠遠的了,所以即使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沒人趕過來。


  趙子慕不想再打下去了,故意直接賣了個破綻給晴姨,讓她刺一劍也好停下來,但 他這番舉動卻被林慶看在了眼裡,自然慌了,想也不想的就擋了上去。


  林慶武藝雖然平庸,但在二人之間勉強插入進去還是可以的,晴姨本來往趙子慕身上刺去的劍,一下子就朝林慶的身上刺去了。


  在二人錯愕的目光中,長劍扎入了林慶的胸口,鮮血一下子就將林慶身上的銀紋布料染紅,鮮紅得刺眼。


  趙子慕立即接住了林慶快要倒下去的身體,並大聲地喊人,聲音凌厲又顫抖,眼眶都紅了。


  晴姨呆了很久,最後複雜地看了林慶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林慶靠在趙子慕的懷裡,緊緊地拽住她的衣服,看著趙子慕眼睛帶著點濕意,聲音低低地道:「我疼。」


  趙子慕迅速地點了他身上的幾個穴位,原本就有點驚慌的表情卻一點沒有鎮定下來,她顫抖地對著林慶哄道:「乖,很快就不疼了,沒事的。」


  晴姨的劍如果原本扎的是趙子慕的話那就不會很深,因為她對著的是趙子慕,是她心肝肝上的人,自然不舍的真的刺傷她,劍在刺向她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收了勢,如果真是趙子慕的話,可能晴姨剛碰到她的身上就會停了下來,但沒想到的是林慶中途竟然擋了上去,去勢為消的劍勢一下子就被林慶全部承受了,自然就會扎得深了。


  晴姨自然不會對著趙子慕的要害,但那是林慶,二人的身高偏了點,所以這原本不至於致命的一劍就扎在了林慶的胸口,鮮血流得讓趙子慕不知所措。


  很快府里的人都趕到了,驚慌了之後立即就叫了府醫,府醫一看膽子都快嚇破了,其實何止他,這裡的所有人都快嚇破膽了,林慶若死了那麼他們這些跟著他的人也沒有好下場,很快便會淪為喪家之犬,任人魚肉。


  小蓮子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林慶若是死了先不管朝堂的局勢會有什麼反應,光是內宮的天就要變了。


  千歲爺絕對不能死,小蓮子回過神來之後,立即讓傷愈回來的甲一甲二打馬進宮請御醫了,有本事的御醫大多老邁,行動不便,但就算是夾也要迅速地將老御醫夾回來!


  趙子慕將林慶抱到了屋內的軟塌上,迅速地將他的衣服解開看了一下,原本驚慌的表情一下子鎮定了下來。


  趙子慕武藝高強,對人體結構自然有一些的了解,看出晴姨的這一劍偏了點,但若在挪幾分林慶恐怕就真的沒命了。


  趙子慕陰著臉,林慶白著臉,白著臉的人對陰著臉的人道:「你為什麼好像在生我的氣,明明是我為你擋了劍,難道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嗎?」


  趙子慕:「你很得意?」趙子慕陰沉地看著他,一邊找出金瘡葯在他傷口上潵,宮廷御制的金瘡葯被她像潵廉價的麵粉一樣潵的到處都是。


  看著那兩公分血肉模糊的傷口,趙子慕的眉眼都不自覺地抽了一下,林慶心裡有點委屈,受傷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她竟然還給他擺脾氣。


  趙子慕繼續陰沉地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林慶疑惑地看著她,什麼事是他現在需要知道的,趙子慕定定地看著他,然後趴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林慶呆住了,用獃滯的目光看著趙子慕,原本胸口單純的疼痛此時卻化作了一股股酸疼,讓他有種急需想要發泄的感覺。


  「吻我。」林慶急切地道,眼神中的目光沖滿了急迫和渴望,趙子慕依言吻上他,這一次不再是趙子慕主動而是林慶,他就像一隻飢餓了很久的野獸一樣,兇狠地在眼前人的嘴上碾磨,似乎想要一口一口把眼前的人全部都吞掉。


  心中長久以來一直空白的地方被什麼東西填滿,只是還不夠!他想要得更多!


  林慶就像是一隻預謀了千年的狐狸一樣,正在引誘眼前的人心甘情願地步入他的陷阱,而現在他的目的已經完成了一半。


  而宮裡原本被甲一和甲二急沖沖夾來,氣喘吁吁的老御醫被屋裡二的人迤邐景象驚的面紅耳赤,差點連剩下的氣都喘不過來了,這到底是讓他來治病的還是來幹嘛的……


  而一直默默地待在門口進退不得的府醫,在看到了老御醫之後迅速地遁走了,場面太火爆,他處理不來,還是讓更加德高望重的老御醫來撐場子吧!


  帶著御醫進來的小蓮子把傻掉了的甲一甲二打發了之後也很無語,看樣子千歲爺的傷勢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但在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後還可以幹這種事,實在是宮裡所有太監的楷模了,小蓮子覺得很感動,眼眶都濕了,這是為了整個天下的太監爭光啊!

  用手撐在林慶頭上的趙子慕離開了林慶的唇,恭敬地將紅著臉不知所措的老御醫請了進去。


  老太醫看了林慶的傷口之後,為他仔細的用藥包紮,又給林慶開了接下來的葯,並做了一些叮囑了之後便離開了。


  因為進宮請了御醫,所以林慶受傷的消息傳了出去,幾日內千歲府里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有想林慶活的人,自然也有想林慶死的人,想他活的人自然是歡欣鼓舞地回去了,心中慶幸,同時恨不得祈禱林慶真的活個一千歲,想他死的人自然是恨的牙根痒痒,暗中咒罵他怎麼不快死去。


  就連司徒耀華和司徒元囂也來了,不過他們是頂著景惠帝的名義來的,林慶這個忠心為他分憂的屬下受傷了,他怎麼會不著急呢?他一大堆政務還沒有人幫處理,他的丹藥還需要林慶為他多多尋找得道高人,他的美人還虛要讓林慶幫他搜羅得更多等等,景惠帝沒有林慶真的不行。


  於是在短短的幾天內光是慰問的旨意就下了兩道,御醫院的珍惜貴重藥材更是一箱一箱地往林慶的千歲府里挪,現在更是直接將司徒耀華和司徒元囂都派來了,可見林慶在他心中之重。


  這幾天來見林慶的人已經夠多的了,為了林慶更好的養傷,趙子慕已經讓人將很多人都打發走了,而司徒耀華和司徒元囂這哥兩雖然討厭卻是不能輕易打發的,只好將他們請了進來。


  不過趙子慕很鬧心就是了,但既然她鬧心了,也就不想讓令她鬧心的人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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