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百味樓

  蕭樊一心都撲在江南一事上,貪官污吏是要懲治,但不能通過他的手。上面那位估計是打著他回不去的心思,蕭樊怎麼能這麼容易打發呢?他不僅要回去,還要光明正大的回去,要讓皇帝不能在明面上動他。


  蕭樊看著自己暗衛送來的江南水患的位置圖,交錯的線條,還有標記了符號的城鎮,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一扣一扣。


  左秋雨再難受也不再出馬車,見到自己的父親,難堪,心痛,也委屈。她沒臉,也不想見。她們見面的尷尬只會引來更多人在背後對父親的冷嘲熱諷。她可以恨董氏,但父親,不一樣。


  左秋雨的難挨,蕭樊渾然不知。自從車隊正式上路之後,左秋雨就再也沒看到過蕭樊。蕭樊的馬車在最前面,她的馬車和他的相隔了好幾輛大臣的。因為是妾,只能在後面。左秋雨一次又一次在心中警告自己,堅持,只要到了江南,拿住王爺,懷上孩子,就算是妾,那也不一樣了。


  秦安然目光灼灼,看的鐘離昧心中發虛。拍拍手,倒在躺椅上,漫不經心的說:「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難道現在冒出去說自己是個女的?那鍾家那群老傢伙豈不是要砍了我。」「你該為自己謀划幾分,至少要有退路。離昧,鍾家已經欠你很多了,你也付出了,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鍾離昧沉默了。很多事情,一旦開始,就是萬劫不復。不是她不想退,是早就沒有了退路,只能超前走,等走到走不了的那天,她也就完成了父親的遺願了。鍾離昧抬頭,鍾家的圍牆圈住的何止是這一片天呢?

  「不說這個,你回來可是為了金大哥的事?」秦安然偏頭,心中略有些驚訝。「你知道?」鍾離昧收起了懶散模樣,坐了起來。「三日前,得到消息,金大哥在虞都水雲間和陰聖教蓮姬議事。」秦安然點頭,「不錯,看樣子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了。說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虞都離我那還是有點遠。」


  鍾家在蜀地算得上大家,蜀地實力盤根交錯,實力雄厚,很多事情她不知道,到鍾離昧不一定。「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三日前的金大哥似乎不太正常。」


  秦安然心中一跳,「何來此說?」「外面看似正常,實際上金不羈當日眼神渙散無焦慮,動作僵硬木吶。」秦安然瞳孔猛的縮小,鍾離昧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接著加了一句:「水雲間有我的人,那日正好被安排送茶。」


  秦安然整個人窩進了椅子里,閉上了眼睛。鍾離昧知道,金不羈就是秦安然堅硬外殼下藏著的軟肋,觸之傷神,動之傷心。


  再睜開,秦安然眼中恢復了平靜。「阿離,你給我說說虞都的那家百味樓,還有那位傅藍蓮。」鍾離昧看著秦安然,一聽到百味樓,還有傅藍蓮的名字神情就變得嚴肅了。


  「虞都百味樓是兩年前才開的,盤下樓盤,到裝修找人手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知道它開張,我們方知曉。百味樓一出現就是直接針對水雲間的。開張那日傅藍蓮就喊出了這樣的話,她說水雲間的酒菜完全不能和她百味樓相比。」秦安然皺眉,「敵對說不定只是一種打響名氣的手段呢?這不是商人之間經常利用的手段嗎?」


  「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傅藍蓮這麼一說,虞都很多人就聞聲而去,開張前一個月日日爆滿。可是吃過的人的確說廚藝甚好,眾口難調,出來的人卻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水雲間的生意受到嚴重打擊,不就他們就推出了一場廚藝大賽,招聘天下的名廚。結果好笑的是一直蒙面參加大賽奪得第一的居然是傅藍蓮。」


  「可是第二名就是現在水雲間的大廚福萬海。兩人廚藝各有千秋,同樣的材料做出的菜味道完全不同。這樣水雲間和百味樓之後的一直推出新的菜肴,也算得上勢均力敵,生意兩家也差不多。」


  「當然,水雲間不在是壟斷的那家,生意還是遠不如前。後來我派人一查,發現整個大晉有水雲間共四十三家,百味樓幾年前興起,在有水雲間的地方開了百味樓,共三十家。」


  秦安然驚愕,「發展如此迅速,沒有強大的財力和人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會是誰有這樣的實力?」鍾離昧點頭,「是的,我也讓人查了百味樓身後之人,很奇怪的就是每一家百味樓都是獨自經營,各具特色,也不見送銀子之內的。各家百味樓的掌柜都是當地人,廚藝個個了得,地方菜做的出神入化。」


  秦安然更加覺得疑惑,這百味樓身後之人當真不簡單。「這樣的經商頭腦,發展速度,當真讓人驚訝。殤家用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才開起四十三家水雲間,百味樓不到五年時間就搶去一半生意,殤家肯就此罷休?」


  鍾離昧笑笑,短期茶杯喝了一口,說多了口渴。「殤家出手了,派人大鬧了三十家中最重要的十五家百味樓,說是食物中毒或者店大欺客等等,無一例外,鬧事的人三天之內全部被清理,百味樓還對民眾揭開了這是水雲間派人的把戲,免費宴請了三天,生意反倒更甚之前。」


  「單是這樣肯定是撼動不了水雲間的地位,可是百味樓的構造很奇特,一樓是大廳堂,任何人都可以用飯,菜單也多是普通民眾消費得起價格。二樓是雅間,菜單全是名貴菜系。」


  「百味樓每日的飯菜沒有動用的,比較乾淨的都會贈送給當地的乞丐和貧苦人家。每月的十五號都會定期搭棚施粥,熬得香甜的大米粥。如此一來,在民間百味樓的風評遠甚過水雲間。」


  「當真是聰明人,賺錢行善。」秦安然盯著手中紙扇,緩緩開口。鍾離昧起身,用手挑起秦安然低著的頭,「美人何苦不開心,讓大爺我陪你樂會?」秦安然翻一個白眼,沒好氣的打掉她的手,「沒看到本人是個翩翩公子嗎?鍾大爺,本公子不是斷袖。」


  說罷,就起身往外走,「哎哎哎,等會,來了這裡不吃頓飯再走?」秦安然回頭奸笑,「不急,等我陪完老頭子,有的是時間陪你。咱們明日去百味樓,我請你!」朝著身後氣急敗壞的人搖手說再見。


  「啊啊,小然兒,小混蛋,解藥給我!」這是秦安然從小到大百玩不厭的遊戲,就是給鍾離昧下藥,是天行研究出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新葯。鍾離昧看著自己手上皮膚變成了紫色,心中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秦安然嘴角揚得高高的,小離兒,跟我玩還是太嫩了。明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必須要去。扔了扔手裡紫色的瓷瓶,大搖大擺出了鍾府。


  「說吧,房間開了給你,飯吃完了,接下來你還要怎麼?」葉天行端坐在椅子上,持著茶蓋,看著杯中褐色的茶水,像是陳年的琥珀。吃飽喝足的紅衣姑娘看到葉天行儼然換了一副模樣,變得高深莫測,她就躊躇不安起來。


  「我昨天晚上聽見了,你要找金不羈,對不對?」葉天行沒有看她,紅衣姑娘咽了咽口水,繼續說。


  「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要保護我。」葉天行抬起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理由。」紅衣姑娘低頭瞅著自己的腰帶上的一塊玉牌,猛的抬頭,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豁出去了一般,「憑我是在金不羈失蹤前,最後見到他的人。」


  葉天行一震,眼神如鷹,死死盯著紅衣姑娘,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房間裡面,除了紅衣姑娘緊張得砰砰直跳的心臟和葉天行沉重且悠長的呼吸聲。


  紅衣姑娘感覺自己後背已經濕透,但是還是硬著頭皮和葉天行對視,孤注一擲,中了即生,反之即死。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緊閉著,汗毛一根根立起來。


  葉天行起身,緩步走向站著的紅衣姑娘,面對面。隨著葉天行的走進,紅衣姑娘嚇得閉上了眼睛。


  半響沒了動靜,她吞了下口水,怯懦的開口:「要殺要剮都可以,利索…利索點,我怕疼。」撲哧,葉天行忍不住笑出了聲。紅衣姑娘好奇的睜開看著葉天行放大了很多倍的笑臉,兩隻眼睛裡面全是疑惑。


  葉天行就是覺得嚇嚇這個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一出口就是足以讓人滅口的這個姑娘很有趣。葉天行回到了椅子上坐著,看著站在那裡呆住的紅衣姑娘,「繼續,這個交易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葉天行這邊孩子啊貓戲老鼠一般逗著這個紅衣姑娘,秦安然就沒呢么輕鬆了。「玉墨,給我好好查查傅藍蓮這個人,還有告訴蕪娘,明日日落之前,要潛入水雲間,我倒是要看看水雲間的這個大掌柜是個什麼人?能半夜見對手,就這麼不怕死?」秦安然站著,目光鋒利,仿若尖刀,連玉墨看了都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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