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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佳人難尋

  骨姬許久未說話,低垂的濃艷眉眼隱在從窗外投進的昏黃光線里,看不分明,裊裊原本希望骨姬能夠再好好考慮一番,若是她不願意嫁到縣令府去,他們幾人幫忙不過是順手的事兒,可是骨姬長久未給自己回應,少女便將目光轉向殷離與烏羽,見兩人都是微微的朝自己搖搖頭,有些失望。


  「我只是可惜,你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還是抵不過權和勢。」


  裊裊一聲輕嘆,立於窗前的女子才慢慢有了回應,眼神稍微往裊裊這兒一落,

  「骨姬謝過裊裊的關懷,只是若有你們相助,骨姬能逃過這一劫,可是龍門渡如何?李縣令的勢力,毀一個龍門渡再容易不過,若是酒館不在,那原來的那些酒娘,丫鬟,還有釀酒做飯的老師傅們又從哪裡謀生計?罷了,骨姬本來就是異鄉來人,那日是龍門渡接納了骨姬,讓我有個容身之所,今日骨姬為龍門渡老小,進了那縣令府也無妨。」


  說話的女子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了。


  就在這小間寂靜無聲之時,門外又是探出個小腦袋來,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一雙眼睛,眨個不停,嘴角抿起是還盪出兩個小酒窩,


  「姐姐,門外李捕役找人呢!」


  末了,眼睛朝祁裊裊他們身上一帶,

  「既然李捕役有事來找,我們便先告辭了。」


  三人自是通曉李捕役是有什麼發現了才來找他們,在龍門渡這兒要探的消息也知曉得差不多了,不如先去牙門一趟,這麼想著,裊裊便說道。


  「嗯,幾位路上小心,六月十五,可一定要來捧場。」


  骨姬這時轉過身來,微微曲身一禮,目送裊裊幾人離開,等人影消失在門后,女子方緩緩回到窗前,合上窗扉,伸出纖細瑩嫩的手指來,輕撫花窗繁雜的花紋,前幾日做的鮮紅蔻丹早已褪去,露出原本粉嫩帶著光澤的指甲原貌,竟也是十分好看。


  「尋得一個男子,關懷體貼,將我放在心尖尖兒上,該是有多難,就算是尋到了又如何?也還是會離開,我的心早便死了,死在懿橋上了。」


  女子的嘴角驀地勾起,便有兩三滴眼淚自眼角流下來,瞧好落在女子潔白手背上,

  「你看,心死之人竟還會落淚呢!」


  骨姬輕嘲一聲,指尖所觸之地,棕紅色的木窗卻是一下子碎裂開來,原先漂亮精美的花紋整個兒的都不見了,只見得細碎的木屑簌簌的落到地上,而後女子一雙粉緞綴珠繡花鞋便一步一步消失在原地。


  祁裊裊這一邊,剛出門便看到李寬一張剛直寬毅的臉,

  「便知道你們在這兒了,縣令府那兒有新的眉目,人已經在牙門了。」


  李寬一句話說得含糊,但眼見他腳步著急,祁裊裊他們並不多想,也邁出步子同他過去。


  「縣令府的眉目,可是與胖三有關?」


  「是了,今日正午查出來的,胖三的老母還在縣令府中,做個守門的婆子,我便遣了差役過去拿人,廢了些時間才把她給帶回來。」


  「可有問出什麼沒有?」


  烏羽問一句,

  「那老婦年紀大了,受不得刑罰逼供,只挨了兩板子就說了。」


  李寬腳步邁得急,臉綳得緊,又說著話,可是不見分毫吃力,說話語氣仍是中氣十足,

  「胖三的確是他的私生子,因為這個原因便是私下裡養著的,疏忽了管教,所以跟個混混一般,也不找正經事情做,但是簽了奴契,是縣令府的奴才。」


  說到這兒,殷離眉梢稍微一動,便道,


  「既然是奴才,那李縣令便可以差遣他了。」


  「李縣令何止可以差遣奴才,在他之下,誰不受他遣派。」


  李寬聽得殷離問話,眼底卻是閃過一抹暗色,語氣涼薄,氣氛便突然冷下來。


  三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李寬的變化,不再多問,一門心思趕路,等進了牙門正門,就聽到了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這哭聲,怎麼聽怎麼假。」


  裊裊皺皺眉頭,牙根輕輕一咬,步子也緩下來。


  「她便只是不斷哭訴她私生子的過錯和自己的坎坷不幸,確實有些煩。」


  李寬不免尷尬的一笑,

  「再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便想到你們是不是有法子。」


  「走一步算一步,人都已經在這兒了。」


  烏羽同樣有些反感,道一句,便朝廳內跪在地上哭嚎的老婦走去。


  「這算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吧。」


  裊裊說一句,人已經到了那老婦面前。


  只見地上老人一身樸素的灰布衣,一張面孔平凡無奇,又老態盡顯,現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叫裊裊生不出同情心來。


  「官老爺啊,老婆子是犯了什麼法,我什麼也沒做,本本分分的干我的守門活計,憑什麼要來這兒受罪?」


  「我那個兒子做的什麼事兒與老婆子有什麼關係,啊?他是惡人老婆子我不是惡人啊,早知道有今日,我那時候就不應該把他生下來,把他掐死在娘胎里,免得他一直做混賬事兒!」


  老婦絮絮叨叨的還要說下去,就聽殷離冷喝一聲,

  「夠了,沒人同情你。」


  本就是冥界之王,氣勢凜然,話一出,正在哭泣的老婦就突然安靜下來,恐懼的看著黑袍的男子,一旁裊裊順勢問道。


  「兒子再怎麼不好,做母親的也不應該如此憎惡,一再推脫自己責任,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不明白嗎?」


  祁裊裊的眸色有些冷,她素來最厭惡這些,懶得再聽老婦哭爹喊娘,想要直接問她問題吧,又不知道該怎麼問,索性給老婦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把她唬得發愣,更加不敢說話了。


  「你們問吧,我可不擅長問話。」


  裊裊找了個位置坐下,朝殷離和烏羽看一眼,示意事情就交給他們,便安安分分的準備聽。


  「不如說說,李縣令派胖三做過什麼混賬事兒,一字一句,不準哭。」


  「噗嗤。」


  上頭那句話是殷離說的,男子擰著眉頭,語氣嚴肅,可那一句「不準哭」在裊裊聽來卻像是哄小孩一般,總是十分的彆扭,故而她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了,只是男子聽到她的笑聲就轉頭過來瞥她一眼,也並未多說一句話,卻讓裊裊頭皮一緊,趕緊收回了自己一副玩笑的臉,端正了坐姿,擺正了臉色,不敢去看冥王大人。


  待殷離轉過頭時,裊裊才偷偷悄悄的看幾眼男子,這個樣子看來,倒是真真正正的像個惹惱了父母的頑童,末了還朝殷離吐吐舌頭,自己莫名其妙的低聲笑起來。


  烏羽想是知道自家公主是歡喜某個男子了,才有這樣傻得天真的表現,面上不顯,也不多話。


  「說吧,說了實話,我們不會傷害你。」


  烏羽將聲音放輕,這一松一緊的氣氛下來,地上跪著的老婦人便開始一五一十的交代起來。


  站在一旁不曾說話的李寬給侯在門外的差役一個眼神,后便有個四十上下的男子拿著本子和毛筆進來,仔細的記錄。


  這一說便是過了小半個時辰,樁樁件件說出來都叫人咬牙切齒,惱恨胖三如此作惡多端。


  「罷了,便先到這兒吧。」


  李寬揉揉眉心,煩得腦子都快要炸開,擺擺手,吩咐差役先把胖三的母親給關起來,不過念及其年長,也便另外安排了間屋子。


  「勞煩幾位了,今日便先到這裡,李寬家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過幾日我便將完整的供詞送到幾位所在的客棧去,還有其他幾人那兒,有了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們。」


  「嗯,隨時恭候。」


  裊裊客氣一聲,殷離卻道,


  「李捕役,若是時間有限,不如直接從與幽蘭那邊開始查。」


  「幽蘭?又關得那酒娘何事兒。」


  李寬語帶疑惑,說話的殷離卻是無聲一笑,

  「孩童之語,未必不可信,有時候靜下心再來想想這個案子,也許便柳暗花明了。」


  冥王的孩童之語令李寬突然想到那日小阿毛一直纏著自己哭鬧時候的話,他一再的強調那些人都是受了詛咒的人,而施咒之人,便是幽蘭。


  只是李寬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目的與否,也便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案子有了頭緒,可反向卻是隱隱指向幽蘭,當年幽蘭一事可是鬧得有些大的,可女子早便投河死了,只是屍體一直沒有找到,倒成了個疑點了。


  「多謝殷離公子提醒。」


  李寬沉思良久,抱著拳頭一禮,

  「對了,李捕役,可知道柳青雲一人?」


  烏羽問道,


  「柳青雲,自然是知道的,他是被縣裡看好的書生,學識淵博,本都以為他會拿個狀元回來,可是因為被傳與妖女相戀,已經墜入妖道,不再為人,便被人放火燒了。」


  這件事情在小縣裡鬧得極大,李寬仍是記憶猶新,只稍微想了一會兒,便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活生生燒死人,牙門怎麼沒管呢?」


  裊裊聽到這裡,便十分奇怪,都是人命,怎的就如此輕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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