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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懿橋魂斷

  台下裊裊吃得開心,還時不時側眼看台上那男女戲子唱戲,一對佳偶情意正酣,難捨難分,相擁於月下,抒懷於橋前,


  可不久台上卻是陡然生變,煙蘿突然對許行避而不見,連來往書信都未回一封。


  「蘿妹,可是厭了我,這般冷漠?」


  許行穿著一身書生白衣,身背行囊,同他們兩人初見一般,儀錶依舊堂堂,只是看向煙蘿的眼神卻帶上了沉痛。


  「許郞,煙蘿只是酒館酒娘,你即將進都城趕考,改日歸來便是狀元郎,妾怎能配得上你?」


  煙羅以寬鬆的袖袍掩了臉,不忍讓許行看到自己哭泣。


  「如何配不上?你煙蘿好才情,好品性,如何配不上我,我許行從不在意你酒娘的身份,煙蘿在我眼裡,便是個清清白白,獨一無二的好姑娘。」


  書生的眸色堅定,一雙眼睛情意綿綿的看向煙蘿,女子聽到他的話,身子輕顫,猶猶豫豫地將要跑向許行,可又退後幾步。


  「不只是酒娘的身份,許郎還不知曉嗎?煙蘿,是妖女,妖和人又怎能在一起?」


  聽到煙蘿的話,許行奔上來,抓住女子雙手,只叫她定定看著自己的眼睛。


  「那只是些小人謠言,我不信,便是蘿妹真是妖女,我許行也是一樣的歡喜,我所愛不是你的皮囊,我只愛這麼一個完整的你,你的身份又有和關係?」


  「有關係,有關係,我的身份會害了你,人言可畏,妾不願耽誤許郎的前程。」


  煙蘿想要掙開許行緊握的雙手,美目含淚,哭成一朵帶雨梨花。


  「如何耽誤?若我沒有蘿妹,那這錦繡前程不要也罷!」


  書生說完,竟是直接將背上的行囊也脫下來,投到了河中,鐵定了心不願與女子分離。


  「許郎莫不要再留戀妾,等你成了狀元郎,自會遇到比妾更好的女子!」


  煙蘿從男子懷中掙脫開來,踏上了橋上望柱,回望許行一眼,

  「許郎,從此以後忘了煙蘿,謀得一個好前程。」


  女子溫柔一笑,同春風裡杏花突綻,便是決然轉身,向河中落去。


  「蘿妹!」


  男子再去抓之時,已連女子衣帶都見不到半分。


  「既是早打算一死,何不帶上我。」


  許行一聲冷笑,也踩上望柱,跳到水中。


  哀樂響起,台下眾人始覺此戲已終,方才拉帘子的了兩個男子又走出來,各執一頭,合上了青綠幕布。


  茶館里先是靜默一會兒,才突然爆發出掌聲來,


  「好!好!」


  「如此精彩的一齣戲!」


  周圍叫好聲不斷,原本寂靜無聲的茶館吵鬧起來,殷離放下茶杯,低頭道一句,

  「只是這結局,也太過傷情些。」


  本是冥王大人一句不經意的評價,卻引得祁裊裊他們旁邊的另一桌人湊過來說話。


  「這人妖殊途,確是不能在一起,不過,就算是煙蘿是人,就憑她妖女的身份,兩人也不能有所交集。」


  說話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捧著個空了的茶杯瞧,

  「這人言可畏說得委實不錯,女兒家的最怕流言,便同之前那幽蘭。」


  「哦?又與那幽蘭何關?」


  見男子提起了他們此行要打探的幽蘭,殷離眉頭一挑,似是很感興趣的發問。


  「對啊,幾次聽這兒的人提起幽蘭了,也不知是怎樣的女子。」


  一旁的祁裊裊拖著腮幫子,也好奇男子所講,

  「幾位怕是異鄉客人吧?若是不嫌棄我話多,便聽我講講這幽蘭。」


  「洗耳恭聽。」


  烏羽對著男子道,

  見三人都想聽,男子便開始說起來,方才沒什麼表情的臉突然閃過一絲惋惜和沉重。


  「那幽蘭,和這戲里的女子遭遇倒是有些相像,也是家中出了變故,迫於生計到酒館當酒娘,本就生得貌美,再又精通詩詞歌賦,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最令人稱道的是她心地善良,若是別人有難,能幫的她便儘力幫一幫。」


  「這樣的女子,一定有個好風評,而且,也一定是男子的夢中情人。」


  裊裊聽得興起,隨聲附和。


  「姑娘說得對,這縣裡的男子多是對她十分喜愛,不過,那幽蘭早便有個傾慕的兒郎了。」


  「哦?可是同戲里演得一樣,是個丰神俊朗的書生?」


  裊裊道,

  「確是如此,那書生,叫柳青雲,容貌俊秀,謙和有禮,又滿腹學識,同時春閨夢中人,這兩人在一起,郎才女貌,也十分相配。只是誰知道後來幽蘭被李縣令看上了,嘖嘖嘖……」


  「後來如何?」


  祁裊裊好奇道,


  「這李縣令,在縣裡是呼風喚雨的人,但幽蘭不是花樓妓子,性子烈,自然不從,哪裡想得到李縣令使了法子,強佔了幽蘭身子,還大肆張揚,女子清白被毀,心生絕望,自覺對不起柳青雲,便與他斷了干係。」


  男子連連搖頭,

  「這事兒還沒完,李縣令家裡那位知曉此事,惱得利害,雇了群人到酒館鬧事,辱了幽蘭一通,這下好了,柳青雲和幽蘭便再無可能在一起了。」


  隨著男子一聲長嘆,烏羽的眉頭皺起來,問道,

  「之後如何?兩人斷了情分,幽蘭投河自盡?」


  「我在那之後恰好出了趟遠門,這後面的事兒,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等我回來時,幽蘭真就已經投河自盡,縣中還傳道她是妖女,而那柳青雲也不知什麼原因被波及,在懿橋被放火燒死。」


  「啊?」


  男子說道後來也不再多言,只是這樣子卻像是給裊裊布下個迷霧,令她越發好奇,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幾位若是好奇的話,不如去龍門渡問問,這幽蘭,總歸還是酒館的人,在下說完故事,也就不打攪幾位。」


  男子說完,似乎是還有事兒,起身便離開了。


  「或許,真應該去龍門渡看看。」


  烏羽說完,抬頭看殷離和祁裊裊,三人心意一通,便往龍門渡而去。


  此時龍門渡,將近晚膳的時間,酒館里的客人卻絲毫沒見少,骨姬執著酒壺,一桌一桌的往來,身段妖嬈,臉帶笑意,見祁裊裊他們從門外進來,便蓮步輕抬走過來。


  「裊裊怎麼有空來龍門渡?是喝酒還是喝茶?」


  女子一下拋過來兩個問題,嬌媚的聲音讓人骨頭髮酥。


  「喝茶吧。」


  裊裊淺笑,骨姬便帶著三人往小間里走。


  「可是有什麼事兒要問我?」


  骨姬端來一盤子花式各樣的水晶包子來,放到桌上,

  「今日剛鼓搗出來的,你們算是第一個嘗的。」


  裊裊他們三人便一一嘗了個包子,

  「嗯,挺好,我來這兒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幽蘭的事兒。」


  裊裊把嘴裡的包子咽下去,正色看向骨姬。


  骨姬一愣,道,

  「幽蘭?骨姬來得晚,對她了解並不多。」


  女子抿了抿嘴角,輕輕搖頭,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的樣子,但良久又道,


  「不過,我聽聞幽蘭是妖女,同她有交集的柳青雲也是因為這個被火燒死了。」


  女子說得平淡,但是裊裊卻是眉心一跳,

  「怎地有這樣的謠言?妖女哪裡會如此,心善得被人欺負,法術一使,那些害她的人便沒性命了。」


  「骨姬也不信的,不過事情都已過去,真假難辨,我也只是可惜本是佳偶的兩人被迫分別罷了。」


  「嗯,確實可惜,柳青雲死得也未免無辜。」


  祁裊裊自然不相信幽蘭真的是妖女,妖都是有脾氣的,怎麼可能容得人界欺負自己,只不過是人界的謠言,害苦了那可憐的酒娘罷了,但想想因為流言便害了兩人性命,也太過分些。


  「罷了,人心難測,如今幽蘭和柳青雲皆已不在人世,也不用受這些流言所擾。」


  骨姬說完這一句,給裊裊他們各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也幫不上你們的忙,外面那些酒客,喝了酒說得滿嘴胡話,估計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倒叫你們白跑一趟。」


  骨姬歉意的笑笑。


  「無妨無妨,還是有些收穫的。」


  裊裊擺擺手,語氣輕鬆。


  「裊裊拿到請柬了嗎?六月十五,可定要來捧場。」


  「嗯,拿到了,可是骨姬,委身於那李縣令,你可真的願意,天底下好男兒那麼多,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骨姬只是酒館的小酒娘,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比平凡女子,可以求得好姻緣,李縣令是縣中有權有勢的人,骨姬反抗無法,自然便只有順著,若是伺候好他,骨姬後半生也可無憂。」


  女子走到窗前,打開那扇小花窗,從外頭吹進的風把女子秀髮吹起來,宛若神妃仙子,竟是要飛上天去一般。


  「兩心相慕,對骨姬來說是奢侈的東西,酒館里的男人,多是家有妻子兒女,可他們還不是貪戀酒館里酒娘的美色,拼了命地來這兒逍遙,我遊走於男人間,早將他們脾性摸得清楚,便更不喜所謂兩情相悅,倒不如有了錢財,無牽無掛的活。」


  「我就不怎麼想,女子活一世,總要找個能依靠的男人,累了,倦了,在他懷裡躺一躺,便會像重新活過來一樣,但是如果自己一個人,要承受的東西那麼多,嗯,不好不好。」


  少女搖搖頭,看著獨自對窗外風景發獃的骨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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