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夜市
「我們這是回到掌仙教了嗎？」胡九決定不再糾結與鳳天舜之間的關係，她站起來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有些不確定地問。
鳳天舜搖了搖頭道：「現在還在皇城裡，記得當初答允過你要帶你逛一次皇城的，可是卻遲遲沒有兌現，合計你的身體已沒有什麼大礙的話，咱倆去逛逛這夜市可好？」
胡九想也不想地搖頭腦殼道：「不去了，前幾天我和玄七已逛過靈獸殿，帝都的夜市也沒什麼好逛的。」
鳳天舜側頭看著她問：「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她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其實她的心裡早就蠢蠢欲動了，卻還是被她拚命地壓抑著，畢竟剛剛才發誓要與他拉開距離的。
他輕笑了一聲道：「哦，這年關快到了，聽說近日裡皇城裡好是熱鬧，可惜了……」
胡九的心裡有些鬆動，她看了他一眼問：「你沒騙我？」
「騙你幹嘛，我這就出去了，你要不跟來我便一個人去逛逛了！」鳳天舜背著雙手作勢走出去。
她忙跟了上去，側頭問：「有大戲看嗎？」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鳳天舜想要拉住她的手，卻是被她縮了縮身子閃開了，他睨了一眼伸出去的手，不著痕迹地收了回來。
他們本來就在側街的客棧上住著，這會兒去正街皇城並不遠，只是這夜黑風高的，並沒有像鳳天舜所說有多熱鬧，雖說是快過年了，四處掛燈結綵的，可是因為夜了，那些雜耍的都收攤了，她有些怨氣地瞪了身側的男人一眼，很是鬱悶。
鳳天舜見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低笑了一聲，隨即指著前面一個小灘位道：「前面有好吃的，啊九不餓嗎？」
聽他這一說，她才感覺到肚皮早就貼後背了，早些時候是因為生氣難過顧不上，這會兒上街了它便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兩人來到小灘位上坐下來，胡九打量了一下這隻擺了三四張小桌子的灘位，那旁邊的招牌上掛著一張「百年雲吞面」的橫幅，心裡不禁暗想，鳳天舜這個太子能吃得下這些路邊小灘嗎？雖說這小灘看起來整理得挺乾淨的，可是他畢竟是個太子，對於這些街邊小灘不是應該很是排斥的嗎？
灘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他發白的頭髮綁成一條小辨子，他的衣著甚是整潔，完全不似別的灘主一樣邋遢，他的背有些駝，見有客人到來，便彎著腰堆著笑臉走過來，待看見鳳天舜時，微微吃了一驚，然後恭敬地對他行了一禮道：「殿下又來看老奴了……」
鳳天舜忙扶了他一把，淡淡笑著說：「安叔不用客氣，眼下出來逛皇城，剛好是餓了，安叔且給我們來兩碗雲吞面吧！」
「哎，好咧，殿下且等會，老奴這就去給殿下下面！」安叔有些手忙腳亂地點著頭，他又看了一眼胡九，眼裡有著明了，這個女孩長得挺乾淨的，跟小殿下倒是很般配呢！他昨兒個還在念叨著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沒想到今夜裡便來了，他的心裡甚是歡喜欣慰。
胡九有些好奇這兩人的關係，她的嘴巴動了幾下，終是壓抑了下來沒有出聲詢問，算了，他們什麼關係又與她何關？反正他的人生她不想參與。
倒是鳳天舜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出聲說：「他是侍候我娘親的老人，他自小便看著我長大。娘親離世后他便懇求父皇讓他離了宮，剛開始我知道他在這皇城裡擺灘的時候，我還想著給他金子開個小店面，可是他卻是謝絕了我的好意，每天夜裡在這皇城裡擺他的小灘位。」
他說得平淡，像是在陳述別人的故事，可是她卻從他的言語間讀出了難過。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輕輕握住了他有些微涼的手。
鳳天舜對她露出個沒事的表情說：「娘親離世那天我才六歲，那天皇后讓安叔帶我出去遊玩，回來的時候卻是被告知娘親去了，明明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可是一轉眼回來人就不在了。」
胡九有些疑惑地問道：「宜妃不是病歿的嗎？」
她看過西夏國卷籍，那上面曾有過一段話是記載人皇最寵愛的妃子宜妃的。
「娘親一向身體甚好，何來的病歿？」鳳天舜冷笑了一聲，他曾懇求人皇徹查，可是卻被他敷衍了事，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放棄調查這事，只是每當他查到一點線索便會被人破壞，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一無所獲。
安叔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雲吞面上來，他聽到鳳天舜的話身體微頓了頓，心裡的難受讓他不受控制地輕咳了出來。
「安叔，你怎麼了？」鳳天舜站起來，輕輕給他拍了拍背，直到他安靜下來，才又說，「都說了讓你別再開這小攤了，為何還是如些堅持！」
安叔對他笑了笑說：「沒事兒沒事，這老人嘛年紀大了就這樣，小殿下不用擔心。」
胡九給他端了碗水遞到他跟前道：「安叔，喝口水吧！」
安叔樂呵呵地說：「好，好姑娘，小殿下還真是好眼光啊！」
她這才知道安叔是誤會了，忙擺了擺手道：「安叔你誤會了，太子殿下是我的師父，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鳳天舜睨了她一眼，心裡有些不悅，這小丫頭真是每時每刻都在努力跟他撇清關係啊！
安叔看了眼鳳天舜，見他點頭，才有些惋惜嘆了口氣道：「小殿下也該成家了！」
胡九苦笑了一聲道：「安叔你就不用替他擔心了，他有聖女在等著完婚呢！」
這話說得五味雜陳，聽在安叔耳里卻是另一番滋味，看來這女孩對小殿下是有意思的啊！他笑呵呵地說：「好了好了，你們且慢慢吃吧，老奴我下去忙去了！」
說完，他便轉身走開了。
鳳天舜看了胡九一眼道：「快把面吃了再去別處逛逛吧！」
胡九點了點頭，便認真地消滅碗中的雲吞面，還別說，這安叔做的麵條還真好吃，她又抬眼看了看鳳天舜，見他只是看著那雲吞面在發獃，不禁出聲問道：「你不吃嗎？」
他淡淡笑了一聲道：「捨不得吃……」安叔下的面有娘親的味道，那時候娘親剛走，他每天又哭又鬧要找娘親，是安叔在他的身邊悉心照顧，他吃不下飯，安叔便做了娘親常做的雲吞面給他吃。
小的時候，他最喜吃下面的蔥花，自從娘親走後，他是再也吃不下了，每吃一次他便哭一次，安叔沒法，只得找了別的調味代替蔥花，但是雲吞面的味道卻是沒有變。
胡九也發現了他那碗里沒有蔥花，不禁問道：「你不喜歡吃蔥花嗎？」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動起筷子，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吃起來。
她有些感嘆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大口扒了一口麵條，心裡暗想，果然皇子不管在哪裡吃東西，都能一如概往地保持優雅。
等到一碗雲吞面吃完，已是深夜了，胡九要給錢安叔，卻是被他給推了回來，鳳天舜也是笑而不語地拉著她就走了。
「哎，鳳天舜，你作為一個太子竟敢吃霸王餐！」胡九甩開他的手，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他卻是一臉神秘地湊到她面前道：「太子就不能吃霸王餐嗎？」
她推了他一把，然後轉了頭便又要回灘位去把錢塞給安叔，再怎麼說安叔年紀那麼大了，擺個小灘位容易嗎？
鳳天舜卻是又把她拉住了，看著她一臉嫌棄的眼神，他無奈地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你呀，你倒是個急性子，安叔是什麼人，我給銀子他他能要嗎？你放心，我早就偷偷塞在他兜里了！」
胡九這才笑開了，她點了點頭說：「嗯，鳳天舜，這事做得不錯！」
他定定地看著她笑道：「既是不錯，叫聲師父來聽聽，怎樣？」
「呃……我看前面好像有好玩的東西賣，我們去看看吧！」胡九指了指前面的小攤販，然後飛快地跑開了，這師父兩字還是等入門了再說吧，拜他為師還真的讓她很是彆扭。
鳳天舜笑著追上去道：「哎，這有什麼好玩的！」
胡九指著那灘位上的一個個小人道：「你不覺得這些小人兒很可愛嗎？吶，這個好像你呢，跟你一樣長得妖孽嚇人！」
她隨手挑了個勾起嘴角邪笑的公子形象的小人兒遞到他面前，嗯，如此一比較更像了。
灘位的主人是個微胖的中年男子，他見到鳳天舜身上的衣著甚是華麗，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他隨手拿起一個小女孩道：「這些都是我精心製造的，你看，這小姑娘的表情栩栩如生，跟你好像呢！」
鳳天舜隨意看了一眼便接過灘主手中的小人兒說道：「這個多少錢？」細看之下那眉眼還真與啊九有幾分相似。
胡九湊過來看了眼那小人兒，開玩笑地問：「公子可是要買了奴家貼身收藏？」
他睨了她一眼道：「買回去貼身放著，不聽話的時候可以一天三頓打！」他故意惡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胡九縮了縮脖子，有些憤憤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攤販叫道：「老闆，給我把這個公子包起來了！」
哼，她買回去然後寫上鳳天舜的名字，不開心的時候便虐它虐它！往死里虐！
只是這下，笑得最開心的便是攤販了，果然今天早上燒香就是不同，貴人光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