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能說
子玉看著水潭中的一幕幕，又看向已經哭成了淚人的沐吟。
這並不是沐吟的夢。
良久，水潭再次恢復平靜，沐吟情緒也緩和了很多。
「子玉，你是仙，你可知道這是我的夢還是以後發生的事情？」沐吟獃獃地問，目光仍滯留在水潭上。
子玉無奈，苦笑，天機不可泄露，他萬不能與她說這些，道破了天機會擾亂世間的陰陽平衡的。
沐吟見子玉沒說話，搖頭苦笑，「這不是我的夢裡，對吧？」
子玉有些驚訝，並未料到沐吟會突然這麼一問。
的確，這確實不是在她的夢中。
而是她被帶到了這裡。
「這裡是天族的禁地，這池子可以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所以，你方才看到的確實是真的。」子玉拉住沐吟走下台階，往黑暗深處走去。
子玉之前也來過這裡一次，只是他並未從那潭水中看到什麼。
但他並未料到沐吟竟能從那潭水中看到她與蘇瑾文的未來，著實令子玉一驚。
若說是因為沐吟的凝之轉世的緣故，怕是不可能，縱使是有修為的神仙站在什麼除了自己的倒影能看見的也就只有一潭清水，更別說是肉體凡胎的沐吟了，那潭水具有靈性，沒修鍊個幾千年站在上面什麼也看不見。
再說了，凝之也就只是個混日子的神仙，要想看到還得再修鍊幾千年。
除非，沐吟不是凝之的轉世。
子玉停住腳步，只有沐吟不是凝之才能解釋沐吟為何能在那潭水上看到那些。
沐吟楞楞地走在子玉身後，就像一個木偶，任由子玉拉著她走。
沐吟自顧自地走，並未發覺子玉已經停了下來，便一頭站在子玉後背。
子玉轉身，拂袖，周圍一瞬間被點亮了，明晃晃的刺得沐吟眼睛生疼。
沐吟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擋住刺眼的光，卻被子玉攔住。
「別動。」
子玉少有的嚴肅，沐吟從未見過子玉這樣，又怕他發脾氣將她一人扔在這裡，只好乖乖聽話，忍住眼部的灼痛感將手放下。
子玉仔細地打量著沐吟，除了眼睛以外，幾乎和凝之長得一模一樣。
若說她是凝之的轉世，不信都難。
沐吟見子玉陷入沉思，藉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沐吟這才發現這裡已經不是方才她站的地方了。
周圍沒有一草一木，青石板延伸到沐吟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宮燈立在青石板的兩邊，再沒別的東西了。
時不時還有冷風吹過，沐吟不由打了個顫抖。
「這是哪兒？」沐吟還是沒忍住疼痛，閉了眼睛，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子玉並未告訴沐吟這是哪兒，只是伸手在沐吟眼前輕輕一揮，一張白紗遮住沐吟的眼睛，沐吟眼部的灼痛感得到緩解。
「你這眼睛怕是好不了了，雖看得見，但是見不得強光。」子玉緩緩說道，強行將話題轉移。
沐吟戴了白紗，但是還是能夠清楚的看見眼前的一切，只是擋住了些許光，避免強光給沐吟眼部帶來的不適感。
沐吟伸手摸了摸這白紗的材質，與普通的紗布並未兩樣，但是戴起來卻比普通的紗布要舒服得多。
子玉伸手牽住沐吟的手，拉著她往前走。
卻不想沐吟立馬就躲開了子玉的手，「謝謝，我能看得見。」
子玉眼裡閃過一絲失落，果然，她與凝之只是容貌相像罷了。
沐吟並未看到子玉的異樣，為了避免尷尬，自己慢慢往前走去。
「沐姑娘，等一等，我有話要問你。」子玉往前跑去。
沐吟停住，「你要說什麼？」
子玉見沐吟停住便快步走到沐吟身旁。
「沐姑娘，若是我告訴你那潭水中所呈現的畫面全是真的，那你可願接受？」子玉一邊說一邊看著沐吟。
「可有破解之法？」沐吟並未直接回答子玉。
但是子玉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她不願接受蘇瑾文死去。
世間萬物都是一物降一物，破解之法自然是有，但是子玉不能說，泄露天機輕則打入無間地獄，重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沐吟見子玉一副不願說的樣子便不再繼續追問，轉身往前走去。
沐吟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往前走，但是子玉既然帶她走了這條路，那麼應該就是要她走到這條路的另一端，或許在那裡子玉會告訴她的。
「沐姑娘，別往前走了，已經到了。」子玉叫住沐吟。
沐吟轉身看向子玉，除了青石板就是宮燈，這裡並沒有建築物。
到了？
沐吟半信半疑。
只見子玉一口咬破食指，一滴血液滴落在地上，在青石板上開出了一朵妖艷的花。
子玉嘴裡快速地念著一些沐吟聽不懂的咒語，只聽子玉說了一聲「開」后，子玉面前憑空出現了一扇門。
門是用白玉做的，門上還有紋著幾條龍，這幾條龍被刻在門的四周，栩栩如生，就好像四條龍在互相追趕。
門的正中央刻了一顆龍珠，四條龍的眼睛都盯著這顆龍珠看，似乎下一秒它們就會為了爭奪一顆龍珠而廝打起來。
沐吟不由驚嘆，這門比皇宮的大門還好看。
「走吧。」子玉喘著粗氣，顯然為了開這扇門費了他不少勁兒。
沐吟這才回神向子玉走來。
進了門之後，雖與門外並無兩樣，但是陰風陣陣，沐吟本就膽小，一直縮在子玉身後小步小步的往前挪。
子玉無奈，照沐吟這個速度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難走的目的地。
情急之下，子玉只好告訴沐吟他們要去哪裡。
「沐姑娘，我們要去的是輪迴池，你這速度要想快些到達怕是有點難。」
「可是我怕……」
子玉不由失笑，「不知沐姑娘在怕些什麼？」
原來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我怕鬼。」
沐吟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特別好笑的事，反而覺得這是一件特別嚴肅的事情。
但是她話音剛落，子玉便捧腹大笑。
「沐姑娘，你說笑了，這裡是天族又不是冥界，哪裡來的鬼呢？」
沐吟被子玉這麼嘲笑，心裡很不是滋味，隨口就說：「天族難道就沒有冥界的鬼來過嗎？天君剛登基時冥界不服，不就上了九重天大鬧了一次？」
沐吟說完之後，自己都驚呆了，楞楞地看向子玉。
子玉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沐吟，她不過是一個凡人又怎麼會知道天族的事情呢？
而且冥界大鬧九重天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連子玉都只是聽天族的一些長老們提起才知道的。
子玉若有所思，這事情就連身為天族九殿下的凝之都不知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沐吟還未回神，驚訝地捂住嘴，天哪，這話真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與天族有關的事情呢？
「呃……子玉，這是我隨口一說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這些。」沐吟見子玉一臉驚奇的看著她，便解釋道。
不過子玉很快就恢復平靜，看來有空得去靈婆那裡多坐坐，向她問問這輪迴轉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沐吟經過這麼一弄之後，膽子也大了不少，加快了腳步往裡面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沐吟只覺腿腳酸痛，渾身無力，就連走路都感覺飄飄然了。
子玉無奈，看來凡間的女子都不是很能吃苦，這才走了不到兩個時辰就累成這副模樣，那若是到了輪迴池還不知道得累成什麼樣子。
這時，沐吟耳邊回蕩著蘇瑾文的聲音。
只聽見蘇瑾文正一遍一遍地喚著沐吟，沐吟感覺有一股力量把她拽住，讓她使不上一點力，就連拉著子玉袖子的那隻手也鬆開了。
沐吟緩緩睜眼，只覺頭昏腦漲，看什麼都不是很清晰，但是看到蘇瑾文之後，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那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
沐吟看了一眼蘇瑾文身後，目光立馬停留在蘇瑾文身後的子玉身上。
若是子玉沒在的話，沐吟當著會以為那只是一場比較逼真的夢，可是，子玉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不就是證明那到底是不是夢的最好證據嗎？
看來那個並不是沐吟的夢，就像子玉所說，譚中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真的，發不發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沐吟鼻子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
她沒辦法救蘇瑾文，她真的好沒用，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了，除了哭還是哭。
蘇瑾文在沐吟身旁坐下，正好擋住了沐吟看向子玉的視線。
「吟兒，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蘇瑾文柔聲問道，伸出手放到沐吟額頭上看她有沒有發燒。
沐吟搖頭，眼淚一時沒忍住，嘩嘩的流了出來。
「蘇瑾文，你絕對不能死在我前面。」良久，沐吟止住淚水，對著蘇瑾文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瑾文一頭霧水，不明白沐吟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又不能惹沐吟不高興，只好柔聲哄著沐吟：「不許胡說，吟兒是要長命百歲的，而我會一直陪在吟兒身邊，不會拋下吟兒不管的。」
說罷，蘇瑾文一把將沐吟摟進懷中。
沐吟正好抬頭，視線與子玉的相撞，臉上不由浮起一抹紅暈。
完了，被子玉看到了。
沐吟不好意思，將臉埋進蘇瑾文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