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將離（四）
最終方澄和繆然回去的時候，的確是有些倦意，繆然卻不想睡覺。和方澄回到了無界之後，繆然和方澄坐在房頂上，看著無界的夜景，繆然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然後說道：“阿澄，你覺得這無界的景色如何？”
方澄懶懶的看了繆然一眼，然後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有些感慨，還有些懷念，說道：“景色？中午那會會子不是說過了嘛？這會怎麽又問起來了？真是閑的了……？”
聽到方澄這麽說，繆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裝模作樣的哭了一下，嬌俏的說道：“我這還不是和你這個木頭在一起待著沒有話說這才說起來這事兒的嘛，你看看你，一點風情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如來舅舅怎麽會和你……”
“繆然。”方澄有些無奈，“不要提如來尊者了，畢竟，我們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彼此都不了解，如來尊者怎麽能知道我是什麽樣子的人？有些事情，可能也是他的臆想而已。”
“嘁，怎麽可能是臆想？”繆然嫌棄的看了一眼方澄，覺得方澄的智商有待提高，“如來舅舅可不是一般仙人，不過說實在的，如來舅舅的悶裏悶氣和你在一起還是挺搭的誒。阿澄，雖然我不是攛掇著你和如來舅舅在一起，可是我是真的覺得如果你們在一起，這種莫名的設定還是不錯的。”
“好了，你就別搗亂了。”方澄扶額，遊戲無奈，現在他對於這些事情已經看淡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子動不動就有些怒氣。因為不在乎了，所以也就看淡了。看著繆然的眸子，方澄一時之間思緒萬千，何時這麽一個驕傲的女子，竟然變成了這樣，甚至還有些卑微，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了。
繆然如此，他認為她是可憐的。但是有人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那麽繆然的可恨之處，也不過是太過張狂了嗎？
方澄並沒有在意這點小細節，隻是覺得繆然現在太過孤獨，身邊雖然有那麽多人，卻不知道誰應該陪伴。固然，自己雖然在，可是有些東西即便是繆然再在乎，那些東西也不可能在繆然的身邊。方澄低低歎了一口氣，他的身體現在實在是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如果想著，在輪回的時候出了什麽事，他真的是有些承受不住。
看著方澄一臉沉思的樣子，繆然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然後指著方澄說道：“阿澄，怎麽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聽完繆然說這話，方澄的表情是真的變成了吞了蒼蠅一樣，看了一眼繆然，然後嗤笑了一聲，說道：“你見過人家吞蒼蠅是什麽表情？”
繆然眨眨眼，然後笑了兩聲，說道：“那是，天下之大，有什麽東西我沒有看過呀哈哈。”
方澄隻道她是抽風了，也不再理她。就這樣，兩人並列而坐，無話。
直到繆然笑出了聲，說道：“阿澄，我突然想到很好笑的事情。”
“你說啊。”方澄扭頭，看著繆然的側臉，覺得有些恍惚。
“就是，如果我們輪回之後，我把你丟了怎麽辦？”繆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的說了起來，但是誰又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我會找到你。”方澄低沉的聲音傳入繆然的耳朵，繆然覺得有些心酸，有些高興，卻依舊是沒有露出什麽驚喜或者訝然的身上，隻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不再吭聲。
方澄心裏是有些不舒服的，不僅僅是繆然對於自己的不信任，還有一些往事不複，都讓自己有些難受。繆然低低的笑了出來，然後起身，衣袂飄飄，對方澄說道：“阿澄，這一去，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了了你我的業障。恩，還是要去給齊子末到一個別。”
“齊子末？”方澄皺眉，實在是不懂為什麽繆然為什麽會將齊子末這麽放在心上。但是他也不多言語，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坐在那裏，望向遠方。
繆然嗬嗬笑了一聲，便去到了齊子末那裏。齊子末晚上在逗弄著小蘇語，自然沒有睡覺。繆然來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和美好的畫麵。有那麽一瞬間，繆然甚至是想將自己的靈魂全部融化於齊子末的身體之內。
可是她自己也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人畢竟都是自私的，即便是成了仙，依舊是逃脫不了本屬於人的本性。這一點，繆然是比誰都清楚的多。
看見繆然進來，齊子末倒是沒有什麽驚訝的，隻是微微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繆然，你要和方澄去輪回了嗎？”
繆然聽到這裏，眸子閃了閃，然後笑意盈盈的說道：“恩，是的。你怎麽知道的？”
“院子裏的人說的。”齊子末也不隱瞞，“對於你走，我雖然是盼望了很久，卻也是有些難受的。畢竟……你我曾經是一個人。”
“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繆然勾唇，看著齊子末，帶著別樣的，看不懂的神情，“齊子末，就單單說性格，我們兩個人就截然不同。更何況是別的了。”
“說的也是。”齊子末低低的笑了出聲，身邊的小蘇語揮動著小小的手，咿呀咿呀的叫著，“你走了，怎麽保證我和蘇語的安全？”
“這個你不用多心。”繆然顫了顫眼睫，“畢竟我也不是無能之人，弄個結界，給阿秋和白崖他們兩個人交代一下，你自然是會安全的，等到我回來。”
“等到你回來？”齊子末的笑容，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繆然，不要騙你自己。你還能回來嗎？”
“我說能回來，就一定能回來。你別擔心這個。”繆然眯了眯眼，顯然對於齊子末的話有些不高興，還有一些心驚。畢竟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也罷，看在你和我曾經用過一個身體的份上，我也不能什麽都不表示一下。”齊子末說著，便赤腳下地，在蘇語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看著繆然，“既然不能什麽都不表示，我就給你算上一卦，看你這能夠回來的幾率有多少。”
“嗬嗬，求之不得。”繆然也知道，齊子末既然超出於六界之外，對於這人間或者仙界之類的事情，自然都能清清楚楚的算出來。有這樣子的好事，繆然自然也不會傻到去推辭，點點頭，漾著笑，“若是這次我能夠生還，還是要托你的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