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始端（三）
方澄搖頭，說道：“你這般說的意思……是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和我有過交集。也就是說，我們之間的相遇，隻是一個誤會。就連……你投胎之後我愛上你，也是一個誤會。”
方澄苦笑，目光眷戀卻又卑微：“那麽說，我的一切，對於你來說，都是累贅。”
“不，阿澄，你誤會了。”繆然歎氣，“當初月老牽線的時候，的確是牽錯了。他簽的……是未了凡緣的如來舅舅的線。但是不知怎的，那條線卻不知道繞到了哪裏，陰差陽錯的，你和我就被牽在了一起。我並沒有說你是累贅之類這樣的蠢話，我隻是覺得，我欠你太多了。本來……你的心就不應該放在我這裏的。”
“如來……如來……如來……怎麽又是如來！我和如來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佛祖，是讓人神仰望的神靈，又怎麽會和我扯上關係！繆然，你的玩笑，未免開的太大了！若是讓如來知道……若是讓他知道……”方澄輕喃，眸子垂了下去。
“阿澄，我沒有騙你。在昨日我去找千傾野的時候，如來舅舅攔住了我，說要我把你交給他。”繆然說著，看著方澄的麵色有些動容，輕笑，繼續說道，“好在我說了你不喜去那種地方，要和我一起去還債，便將如來舅舅打發了。你的靈魂本來是十分脆弱的，但是如來舅舅給我了一個藥丸，那個藥丸可是天上人間少有的。或者說……”
繆然眯了眯眼睛：“那是最為珍貴的舍利子。是被溶解了，然後又被融在了一起的舍利子。”
“什麽！”方澄猛地抬頭，“那顆藥我已經吃過了……”
“本來就是給你的，你何必太過驚訝？”繆然給方澄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然後繼續不緊不慢的說著，“那是如來舅舅給的，你自是要吃下去。若不然，你的靈魂這個時候也不會這麽穩定。你的靈力，也不會慢慢的回來……”
“我……該如何是好。”方澄的話中帶了一些迷茫，經過上麵的話，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如來那廝安的是什麽心思。自己和如來能扯上關係？這倒真是一件……讓人萬分討厭的事情。
“無礙，你本是仙者，但是因為丹青那件事，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輪回，然後重新修煉成仙。”繆然安慰了方澄一句，“若是你修仙大成，再次回來，如來舅舅若是還能記得你，你能夠想明白，和如來舅舅在一起，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繆然！”方澄怒斥，“休得……在這般說話！”
繆然一愣，爾後方知他這是氣她老是把如來和自己扯上關係。繆然搖了搖頭，心裏暗道：自己的如來舅舅看起來雖然是好脾氣的人，世人口中所說的普度眾生，但是，他卻度不了自己。若是他想要的，定是要磨到天荒地老也要得到。
“好，你若是不想提起來，那麽我便不說了。”繆然輕笑，“還有，六日之後，我們去參加千傾野和墨莞月的成親宴。你……可想去？”
“我和千傾野一點關係也沒有。而那墨莞月……雖然是蓬萊島的人，我卻一點也不熟悉。你說，我去了做什麽？”方澄斂目，有些自嘲，“如今……如今……我或許隻是孤魂野鬼罷了吧。”
“什麽孤魂野鬼，別胡說。”繆然起身，“如來你在我無界之內，自然就是我無界的人。好了，你繼續看書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阿澄，你……在這幾日之內，不要出去無界。外麵有人想對你不利。”
“什麽人？”方澄的目光淡然，似乎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無用之人。”繆然說完，便轉身離開。看著繆然離開的背影，方澄心裏的苦澀更是加了萬分，似是一下子浸泡在了苦水裏麵，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的。
不是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嗎？但是繆然這一苦，卻讓自己的病，愈發嚴重了。還有……那個如來佛祖也在其中攙和了一腳，更是讓這件事情愈發的難收手了。
“阿秋，你可知白崖將我帶回來的那個九尾狐安置在了哪裏嗎？”出了庭院，繆然眯了眯眼睛，眸底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意，“恩？”
“是，本來是在西廂房，後來白崖公子將他安置在了前院之內。”為首的紅衣女子恭敬地說道，“尊者，您自從回到了無界，便不再管那個九尾狐。奴婢們以為……”
“你們以為？”繆然冷笑，“我的心思，又怎麽能讓你們揣摩的清楚？若是你們都能知道我的心思，我還不早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下了？”
叫阿秋的紅衣女子趕忙跪下，後麵的那四個女子也跟著跪下，齊聲說道：“尊者恕罪！”
“罷了，也是我說話有些嚴重，你們先行起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繆然隨手一揮，他們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托了起來，“走。”
“是。”
繆然走在無界之內，覺得外麵定然也是更加繁榮。這無界之尊，自己也當夠了。是時候該讓位了。不，或者說，贖罪之前，便要易主。
繆然想著，便來到了子由住著的地方。繆然看著園外的牌匾，說道：“這個院子，白崖曾經住過嗎？”
“不是。白崖公子的手下曾經住過。”阿秋低眉順眼，看起來很是溫順。
“唔……是那個，叫……白澤的男子嗎？”繆然皺眉，似乎記得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回尊者，是的。”阿秋點頭，“事隔得久了，尊者事務繁忙，忘記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繆然嗯了一聲，抬腳走進去。和子由說話，並不需要去避開什麽人。畢竟……和子由關係好的，是齊子末。而自己將這個子由帶回來，也不過是順了齊子末的意思罷了。若不然，現在哪能有那個叫子由的九尾狐在人間？早就化為一縷青煙，飄蕩在這六界之中了。
畢竟，不是誰都是齊子末，誰都可以觸碰丹青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