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始端（二）

  在繆然決定真正的穿上朝服的時候，這才是無界之尊的真正風範。從此刻起，在無界，沒有人能夠直呼她的名字，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尊者”之稱。


  繆然看著霧氣繚繞的木桶，微微勾唇。本來她的房間是不需要這等東西的，況且……樹林之內也有溫泉可用。但是……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她又不得不去處理。


  眼眸微微閃了閃，抿唇，素衫盡落，抬腳，慢慢的將自己浸入用藥物浸泡的著的水。繆然招手，憑空出現了一個瓶子，倒出一顆黑的發亮的藥丸，不忍的看了一眼肚子，爾後才吃進去。


  繆然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木桶的兩端，手指泛白。


  漸漸地，從她的體內潤出一股股黑色的液體，不用想，也是在凡間曆盡波折所經曆的苦。此刻，是要全部洗掉。


  隻見得木桶裏麵的水都被染黑了之後，繆然才微微緩了一口氣。即便是全部的靈力還沒有恢複完畢，但是此時此刻的靈力，也足夠和佛祖打個一陣子了。


  額頭之間的蓮花金印似是愈加閃耀。


  繆然施了個法，桶內的水瞬間便又變為清澈，繆然起身，說道：“來人，為本尊更衣！”


  門被推開，然後來了無名侍女，清一色的紅衣。繆然將手搭在其中一個人的手上，然後從木桶出來。身上泛起了水霧，然後便無一滴水珠。三千青絲柔軟的像是緞子一般，直到腳踝。


  “尊者，奴婢這就為您更衣。”似是為首的那個女子微微啟唇，聲音像是黃鶯鳥兒鳴叫一般——或者，她本就是黃鶯幻化而成。


  “好。”繆然抬手，任憑她們給自己穿上繁瑣的衣物，直到最後一件青衫披上去，繆然這才張開了眼睛。


  “本尊……可否變了？”繆然斜眼，聲音有些輕佻，玩世不恭。


  為首的女子輕點頭，道：“是的。尊者……這些年不見，您出落得是愈發動人了。”


  “嗬嗬……”繆然似是嗤笑，然後道，“走，隨本尊去看看方澄。”


  “是。”她應道，和後麵的四個女子一齊跟著繆然。


  繆然出了門，說道：“無界的好風景啊……”


  沒頭腦的來了一句，隨即便是不可抑製的笑了出聲，然後腳步輕緩，卻又急促的走向方澄所在的地方。


  到了方澄那裏，繆然見方澄正在看著醫術。泛黃的書冊映著方澄白皙的手指，顯得煞是好看。方澄聽到聲音，輕輕蹙起眉頭，抬頭看向來人，竟是激動地書都掉落了下去。這幅模樣，反而是被繆然嘲笑了一番：“阿澄，身子可有好些？”


  方澄的眸中驚訝更甚，說道：“繆然！”


  繆然眸中微微不悅，身後的女子見繆然這幅模樣，自是也沒有說些什麽。隻是看向方澄的眸子帶了些不善。繆然揮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罷。我要和方澄公子好好的談一談。”


  “是。”她點頭，帶著那四個女子下去。


  繆然歎氣，坐到了方澄的身邊：“阿澄……並非是我訓斥你什麽的，而是有旁人在，你我如此熟絡，定是讓他人找到了把柄，好找你的麻煩。要知道，雖然我是無界之尊，但是……我的行為作風也是招來了不少人的妒恨。加上我又掌握有佛界的舍利，你說說——你要是讓人威脅了去，我可怎麽辦？”


  方澄聽了，倒是苦笑了起來，然後撿起書本，放置於青石桌上，說道：“繆然，你可是在埋怨我什麽嗎？”


  “這……從何談論‘埋怨’二字呢？”繆然搖頭，“你是真的喜歡上了齊子末？”


  “繆然……你明明知道，齊子末喜歡的人是丹青。”方澄歎氣，“勿要多談這些了，我聽著，煩悶得慌。”


  “嗬嗬，阿澄，你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齊子末。隻有丹青才是真正的喜歡齊子末罷。當初丹青隻是利用繆然的身份，後來齊子末再次來到了這裏，也算是機緣巧合。但是也就是這個因，造就了如今的果。齊子末對丹青情根深種，而丹青也對齊子末是非一般的上心。你是沒有看到——當初丹青知道齊子末沒了的時候，那個樣子，簡直是讓人心驚膽戰。”繆然緩緩地說著，似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


  方澄有些被噎，然後看了繆然一眼，閉眼，然後又張開。眸底之處一片悲涼：“繆然，你對我說這話，是做何用？難不成你要我說……我一直喜歡的，都是繆然，都隻有繆然嗎？難道你想讓我說，齊子末隻是一個代替品嗎？我……”


  “阿澄……”繆然打斷了方澄，聲音自然而然的也放得軟了一些，“我並沒有這麽說。你本是方丈島的公子，能遇見我，自然就是緣分。”


  看著方澄的眸中隱隱有了希翼，繆然又說：“但是，絕對不是夫妻之緣。阿澄，你的緣分不在我這裏，而是……在我那個如來舅舅那裏。”


  “繆然！”方澄微微動怒，就連聲音都帶了一絲生氣，“你何必這般戲耍於我！”


  “阿澄，你誤會了，我沒有戲耍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事情的始末。你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自然也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繆然有些哭笑不得，果真，麵對方澄，是自己最無奈的一件事情。


  “那……你說啊。”方澄平複了一些心情，看著繆然。眸中的傷情讓繆然覺得當初自己答應如來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不對，是如來腦子進水了，才能做出那種事兒。


  “當初，我去方丈島，也不是我的本意。那時候是如來舅舅偶爾窺伺人間，發現你極其的具有佛緣。但是具體是和哪個佛有緣，他又一時說不上來。這世間倒是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這讓他有了些興趣。然後，就打派我去方丈島探一探，看一看你究竟是和誰有緣。”


  “但是我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和我那個如來舅舅有關係。我對如來舅舅一說，如來舅舅便讓我接近你。你知道，那個時候無界的力量……並沒有現在這麽厲害……”


  繆然看著方澄，也帶了一些無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