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此生不復
黑色沃爾沃徐徐停在柯家老宅的大門前，當日柯清語知道慕容青的死訊后直接就把慕容青的骨灰帶回了祖宅這裡。
兩個人年輕時相愛，卻被刑茹珍算計二十幾年不見天日，終於得了自由后一直浪跡天涯，所以，兩個人的落腳處就是老爺子柯衡南的住處，也是柯清語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更是他們被關押過的地方，對於這裡，他是曾經深愛，又是曾經深恨。
古妍兒默然望了一眼車前的祖宅，透過鐵大門只覺得裡面靜悄悄的，她離開只有幾天而已，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皙白的小手輕落車把手上，才要推開，一股微風至，一隻手一下子落在了她的手上，「妍兒，可不可以不去？」
「她是我媽媽。」古妍兒淚落，她真的別無選擇，若論悲慘，沒有比媽媽這一生更悲慘的了，年輕時被迫嫁給了不喜歡的伍鴻達，然後又被情敵刑茹珍算計，現在，還是被晴敵彭晴算計，這是有多慘呢。
為什麼為了深愛的人的幸福就不能選擇放手呢？而非要選擇毀了自己心愛之人最愛的那個人呢？
彭晴害死了媽媽就以為她能得到柯清語的愛情了嗎？
不可能的。
這一點她深有感觸，就象是她對柯賀哲，不管彭晴怎麼橫亘在她與柯賀哲之間，她都沒有辦法不愛他，即便是分開了，也依然深愛。
「或者，我送你去墓地，你悄悄的獨自一個人送她，不好嗎？」只要她不被抓，讓他做什麼他都樂意。
「不要，我自己媽媽，我就要光明正大的，況且，我沒殺人，反倒是容青雅害我差點死於非命，我行得正坐的直，憑什麼連天日都不能見呢？」她不要，她不要活得那樣委屈。
洗正南無言了。
她說的對，他竟是無言再勸她。
大手輕輕移開，黑眸看了看車外，遠處近處都有便衣晃動的身影，也許就是在等古妍兒吧，算了，該說的該做的他都說了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去做了，她還有柯賀哲，雖然他與柯賀哲一向不對盤，可是在保護古妍兒這件事情上，兩個人卻是絕對一致的。
「妍兒，你小心，不管有什麼難事，都可以來找我。」
「那些擬好的協議你幫我收好，用到的時候我就請人去找你了。」她也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所以，把什麼後路和退路都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好。」洗正南揉了揉眉心，頭痛了，為著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無措而頭大。
古妍兒的手輕輕摁下，「咔嗒」一聲，車門開了，車外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可是再清新的空氣於古妍兒來說都沒有什麼感覺了，下車的她，更象是一具行屍走肉，整個人都是飄飄渺渺的。
大門前，柯賀哲正在走出來，他來接她了。
「古妍兒，請你隨我們走一趟。」不等柯賀哲走到，已經有便衣迎上了古妍兒，「這是逮捕證，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古妍兒轉首，「我送了我媽媽就隨你們去警察局。」她聲音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早就想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幕，那份平靜讓車裡的洗正南看著只剩下了心疼，他好心疼她。
「這……」便衣遲疑了。
「讓她進去，她說的話我來為她保證。」柯賀哲終於到了，祈長的身形位立於古妍兒的身旁，那股熟悉的氣息明明昨天才體驗過，可是這一刻，當他來到她的身邊，她鼻子還是一酸，唇張了又張，終是什麼也沒有說，起步就走向了柯家的祖宅，留下柯賀哲與後面的警察交涉。
暖風陣陣，她卻只覺得冰冷。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樣的熟悉，這個祖宅，父親就是葬送在這裡的，現在媽媽也回來了，她突然間就覺得這是宿命，或者，讓他們在這裡見上一次吧。
人都走了，對於伍鴻達她如今的恨意也早就淡去了。
原本只想著這一生好好對慕容青，卻沒想到她們母女間的情份原來這樣淺，只有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她懷了曉予，生了曉予，孩子還小，可是母親就這樣的走了。
踏門而入，伍嫣然已經迎了出來，「姐。」姐妹兩個相見，一下子擁在了一起，無聲的淚滾落在兩個人的肩頭，「姐，你讓我好擔心你，姐，你告訴我你身上都發生了什麼？媽媽又是怎麼回事？我不信你會撞容青雅的車。」以柯賀哲的能力要搞垮容青雅根本不需要用這樣激進的手段，所以，她相信自己的姐姐智商沒有欠費。
「媽媽沒有落水田心湖，媽MB我先落海，她先我后，是容於雅害了我和媽媽。」古妍兒坦言，她說的都是事實。
「那為什麼他們都說是你開車把容青雅的車撞落入海了？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撞她，不過容青雅是怎麼反咬我一口的我現在也不清楚，這些，還是問賀哲吧。」她相信柯賀哲是很清楚的，不然他剛剛也不會在警察面前替她做保證。
只是送一程媽媽，這樣的人道為什麼不同意呢？
「嗯，我知道了，姐，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走吧，跟我進去，都在等你了。」伍嫣然擦了擦淚，挽上了古妍兒。
古妍兒輕輕點頭，進了老房子，柯衡南就在客廳里，慕容青雖然也是白髮人，可柯衡南更是白髮人，對於自己的四個兒媳婦，他每個都有歉疚的，史蒂芬、刑茹珍和彭晴都沒有得到過兒子的愛，但是全都為兒子生了孩子，也讓他有了三個孫子，而兒子唯一愛著的女人如今兩度被兒子的另兩個女人所害，這是有多亂呢？
他真是恨鐵不成鋼，都是柯清語，若他當年不惹上其它三個女人，也便沒有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可是若真沒有，他又哪裡有三個優秀的孫兒呢。
這世間事，就是這樣的矛盾。
「老爺子……」古妍兒走了進來，一身的黑裙襯著這樣的冷肅的氣氛更加莊重了，原本的低氣壓更是低氣壓，柯清語直接朝她走過去，「妍兒，你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容青雅逼她落海，彭晴是主謀。」她這一生不管會不會與柯賀哲離婚，她都不會再叫彭晴一聲媽或者一聲婆婆，高架橋上所經歷的一切，讓她與彭晴徹底的決裂，此生不復。
「彭晴，真的是她，老子斃了她去。」柯清語一下子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站住。」柯衡南一敲拐仗，「你這是衝動，你去斃了她，那你呢？你不是也如她一樣成了殺人犯？你要是不想活了，那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哪怕你去跳樓也總好於做了殺人犯好吧。」老爺子直接低吼過去，這一段話快得如同連珠炮般，讓柯清語的腳步稍稍的頓了一下下，眼見柯清語慢了下來，老爺子又繼續道：「到時候你出了事，彭晴豈不是要笑了？那不是稱了她的意嗎？」
「可是……」柯清語慢慢轉身，顯然，已經聽進去了老爺子的話，他不是不辯事非，而是真的為了慕容青而不值，慕容青從來都是受害者，這麼些年跟著他除了最近這一年多，幾乎就沒有享過福。
「放心，你兒子不是廢物，也不是不懂事的，這些事，自然會有清算的一天，你犯不上為了那樣的人把你自己一輩子的清譽都毀了。」柯衡南繼續勸，不管怎麼樣柯清語都是他親生的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已經送了一個，再不想送第二個了。
柯清語還在回味著的柯衡南的話，靜靜站在那裡，似乎還沒有死心。
「給我回來，你看看你那樣子，比你兒子差遠了。」柯衡南繼續吼，恨鐵不成鋼。
「老爺子，爸爸也是因為媽媽太傷心了，所以沒想那麼多。」伍嫣然扶著老爺子低低勸了起來。
古妍兒則是走向柯清語，拉著他往沙發上走去，「爸，您坐著，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柯賀哲會不會去辦，我古妍兒都會去辦的。」她也許沒有柯賀哲那麼能耐，可是女人有女人的辦法，她終會達成一切的。
都說欠債還錢，那欠命的也一定要還命，否則世間事，豈不是沒了天理了嗎。
「唉！」柯清語一聲長嘆，心酸了又酸，沒在言語了，畢竟，柯衡南和古妍兒說的都對，他若真去殺了彭晴，是真的連他自己也搭進去了。
古妍兒走到了靈堂前，恭恭敬敬的給媽媽行了一個禮，能來送媽媽一程，她很終於可以沒有遺憾了。
很快的，孩子們也在保姆的帶領下下了樓，時間到了，一家老小就帶著慕容青的棺木和骨灰去了墓地。
一行幾輛車子行駛在T市的馬路上。
清一色的黑，吸引了所經的路人的目光。
那樣的黑，彷彿感染了老天爺，車開出不久，天空就下起了毛毛細雨，彷彿，再為慕容青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