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不離不棄，最美
落地窗，碎花的窗帘外陽光滿目，古妍兒卻只覺得世界一片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腳下傳來了麻痛的感覺她才驚醒了過來，低頭看腕錶，眼淚早就模糊了視野，抬手擦去，可是新的眼淚又是洶湧而來，真的要出發了，再不出發來不及下午送媽媽一程了。
擦了又擦，這才整理了一下衣著，緩步走到門前，門開的時候，門外，赫然而立的是洗正南，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很有可能是她哭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吧。
「妍兒，真的要去？」他輕聲問，嗓音也如柯賀哲那般的沙啞，顯然，他也知道她這一去等著她的也許是被緝拿。
「嗯，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她一身黑色的裙子，再加上這兩天沒睡好，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妍兒，不能緩一緩？」洗正南繼續勸，手裡的手機處於接通中，那一邊是柯賀哲撥給他的，柯賀哲撥不通古妍兒房間里的電話，就撥了他的。
「我先走了。」古妍兒搖頭，直接起步，就在她與洗正南擦身而過的時候，洗正南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個用力惹她被迫停住，就聽他道：「他的電話，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手機遞給她，柯賀哲的電話他雖然不樂意接，可是為了古妍兒他洗正南是什麼都忍了，不止是接了，還充當了兩個人的傳話筒。
古妍兒抬首，目光冷然的望著洗正南，「放手。」
這一聲，讓洗正南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握著她手臂的大手下意識的一松，古妍兒立刻抬腿朝前走去，很快就到了門前，開門，離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一般，沒有半點遲疑。
「妍兒，你會進去的，他保不了你。」洗正南急急低喊了這一句，讓她進去，這是他所不樂意的。
古妍兒身形一滯，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洗正南輕聲道：「若是他想我進去，那我進去好了。」
這一聲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門內的洗正南聽得一清二楚，而另一個也聽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洗正南手機那端的柯賀哲。
閉了閉眼，他隨手掛斷了電話。
想要爭取的都爭取了，他為了她這幾天幾乎就沒有合過眼，可是到頭來還是要走到這最不想要看到的一幕嗎？
可再番不想，都沒有辦法阻止古妍兒了，站在古妍兒的立場，她沒錯，慕容青與她母女的情份只有這兩年才算是真正有過，小時候，她根本就沒機會感受那份母愛的溫暖，可母女兩個才開始享受這份親情，慕容青就意外的走了，於情於理，古妍兒要送一程都是應該的，可以理解的，可惜……
聽著手機里的盲音，他靜靜的佇立了足有五分鐘，這才走出了房間。
「賀哲，有沒有我姐的下落？」伍嫣然一看到他就迎了過來。
「嗯，她一會兒過來。」
「那警察呢？會不會帶走她？」伍嫣然是矛盾的又想古妍兒回來，又不想古妍兒回來，這兩天家裡都亂成一鍋粥了，先是古妍兒與慕容青一起失蹤，然後是古妍兒被通輯，再後面是慕容青死於田心湖，一樁樁一件件，已經亂了一家人的心。
「會。」
「賀哲，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樣太殘忍了。」
柯賀哲淡靜的朝著樓下走去，他也不想這樣殘忍，可若是打草驚了蛇，容青雅毀了所有的證據，他就永遠也沒有辦法查到事實真相了，在讓古妍兒進去與查到事實真相兩相的選擇中，他選後者，只有查到了真相，他才能給她真正的徹底的自由。
反之，即使是他們的婚姻還能繼續，他與她之間還是會永遠橫亘著一份隔闔，那會是他們一輩子的痛。
「賀哲，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不管我姐了？我媽已經沒了，你還要我姐也出事嗎？柯賀哲，你給我站住。」
柯賀哲腳步依然，彷彿沒有聽見伍嫣然說話似的，繼續朝樓下走去，一步一個台階，這樓梯從他一出生就走過了，到了這個年頭，如今算起來已經有很多個年頭了，而他與她從相識到現在也有幾年了。
時光如水，悄然而逝，如今回想起來，所有的美好的不美好的都是記憶里的珍藏，他又如何放得下呢。
「賀哲，你去哪裡？」樓下的客廳里，柯清語一身黑衣，只是幾天而已，他整個人就彷彿一下子老去了幾十歲一樣，看上去甚至比柯老爺子還顯得蒼老。
柯賀哲這才轉身，「爸，葬禮的時候我可能不會出現了。」
「為什麼？」柯清語頓時有些接受不了，直接就吼了過來。
「妍兒要回來了。」
「她回來她的，這樣你們兩個正好可以見面，青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她最好跟我說清楚，是不是跟她有關係？」雖然古妍兒是在海邊的高架橋上出的事，慕容青的屍體則是在田心湖發現的，可是老人家還是把兩個人連繫在了一起，一起出的事，一定有連繫。
「爸，我會查清楚的，你放心吧。」
「那要多久？青兒死不暝目的。」
看吧，古妍兒在逼他，柯清語也在逼他，他又何嘗不想查清楚呢，可是，如今所能查到的所有都被對方毀了，這一次，容青雅做的太過縝密，連他都沒辦法查出什麼來，不得不說，容青雅在行動前是動了一番腦筋的。
這世上事果然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妍兒被容青雅惦記上了。
可是細究之下，他也脫不了干係，若不是容青雅一心想要嫁他為妻，也便不會生出這些事情了，想一想，也是他對不住古妍兒。
可是一個人，他能管住自己去愛一個人或者不愛一個人，卻管不了別人對自己的愛與不愛。
古妍兒下了樓，走出小區才要打車，洗正南就開車追了上來，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不管怎麼樣他都尊重她的選擇，「妍兒，上車。」連摁了幾聲喇叭，可古妍兒都沒聽見似的繼續朝前走去，所以，他不得不搖下了車窗叫上她。
古妍兒迷糊的轉身，眼睛紅紅腫腫的，讓他看著格外的心疼，「上車，我送你過去。」若是她願意，他甚至想要陪著她一起去面對接下來的風風雨雨，可她畢竟是有丈夫的女人，他只能尊重她。
「我自己打車就好。」
「你覺得把我丟下來我還能做其它的事情嗎？既然不能，那還不如我親自送你過去，妍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之前與律師之間擬的那一份份的協議，古妍兒並沒有避過他，所以，那時候他就猜到她的決定了。
只是沒有想到那決定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到來了。
古妍兒遲疑了一下，隨即打開車門跳上了車，「正南，謝謝你。」人在最難的時候那個來與你站在同一隊的人才是最讓人感動的人，其實不離不棄，最美。
「妍兒，再不許跟我說謝謝這兩個字，不需要。」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一聲『謝謝』，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他就是想要她開心想要她幸福，得不到之後這就是他對她的所有的期待，卻沒有想到她也許很有可能不會再有幸福再有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快樂了。
可她與柯賀哲與彭晴與容青雅再加上慕容青之間的糾葛恩怨，又豈是他能理得清給一個可以對人人都有利的結局的，他沒有這個本事，這其中牽扯的東西太多，有愛情親情，還有商業上的糾紛。
柯賀哲在收購容氏，容青雅絕對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的。
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是那樣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當初，她和彭晴甚至還利用過小小的曉丹。
車開徐徐，古妍兒搖下了車窗，頓時，風掠而來，吹亂了她一頭長發，飄展在小小的空間內，格外的惹眼。
「妍兒，別想其它，做你自己就好。」洗正南側首看了一眼古妍兒的側眼，乾淨美好，即使是憔悴了在他的眼裡也是一樣的美麗。
「嗯，我會坦然接受一切的。」
「其實我覺得他應該是查到了什麼，不然，不會讓我帶你去見他，但是後來又改變了主意，是不是因為你逼他處理你母親的事情逼他太狠了呢？」
古妍兒什麼也不知道，她搖搖頭，「我只想送我媽一程，我沒有逼他。」在她這裡，真的就是這樣的簡單，送媽媽一程，這個最簡單的願望也不可以實現嗎？
被容青雅逼到這個份上，她真的好恨，好恨。
這一生，既使是對刑茹珍她都沒有這樣恨過，若是有一天讓她再對上容青雅，還有彭晴，她絕對不會是輸的那一個，她會讓她們後悔她們曾經做過的所有，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會的，會有那樣一天的。
視野中，柯家的祖宅悄悄而現，她終是又回來了，老爺子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壽辰的日子，媽媽沒了，而她，也出了事。
這世界，從來都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珍惜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