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救星
今日是天后娘娘的壽辰,眾仙不論品階大小,皆有賞賜。九重天上萬人空巷,我這被趕出去的人,也不必在路上迎受他人或嘲或諷或看笑話的目光。
剛出了南天門,迎面便看見前方那一襲徐徐而至的水綠身影。
我頓時欣喜若狂,也沒注意周遭眾人,便直直衝向那團生機盎然的綠意中去。
「四青,你怎麼來了?」
跟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的兩道背影盯著我,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接著周遭傳來細細碎碎的耳語。
言語間都是對我一些指指點點的猜疑。
我連忙鬆開他的手,訕訕望著前來賀壽的眾人,多少有些難堪。
眾人對著四青一通客氣的作揖告別,也漸漸散了。
「你們先進去。」他對著一直站在身後的兩人揚了揚手。
那兩人快速收回在我周身徘徊著的驚訝眼神,垂頭應答,萬分恭敬的喚四青為師父。
他的身份,我越發難以猜透了。
我趁著片刻空閑將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了許多遍,甚至於身形,我亦比量了一番。
怪哉怪哉,眼前這人,卻是四青無疑。
「四青,如果你想見我的話,就來中天婆娑之地找我。」我邊說話,邊細緻觀望著他的表情變化。
他微微側耳,唇邊含著令人如沐春風的淺笑,雖然很認真的聽我講話,但眼裡卻沒有實質的情意。
「哦,對了,你送給我的那把誅緣劍實在貴重,我一沒資質,二沒興趣,實在是暴遣天物。我一直將它埋在落梅宮梅林里的西牆角下,你把它帶回去吧。」
不知何時,他的目光已凝入了我的臉上,溫潤而收斂的笑意中,透露著聞名不如見面的探究打量。
我被瞅得渾身不自在,神色凌厲的後退了一步,沉聲道:「你不是四青。」
被拆穿謊言,他竟無一絲亂態,反而饒有興緻的盯著我,笑問道:「那我該是誰呢?」
我捶著腦袋,回憶起與四青相處的點滴,期望能從此找到些事關四青身份的蛛絲馬跡。
南天門內湧出大隊手持銀矛的天兵,瞬間將我與他圍堵進狹隘的圈子裡。
一隻只冷光乍仙的矛頭正鎖向我們的要害。
我開始懷疑這位酷似四青的男人是天庭一直在追捕的逃犯。
正想著要與他劃地清楚,四隻手卻重重將我的胳膊架了起來。
「幹嘛抓我!」我掙脫著喊。
一位身穿金甲的頭領自一眾天兵外氣宇軒昂的進來,酷冷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一擺手勢,直截了當的派人拖走了我。
於是,我就被莫名其妙的帶進了舉辦壽宴的鳳鸞殿里。
一殿神仙烏泱泱站著,屏息垂頭,鴉雀無聲,氣氛著實詭異。
坐在殿央的天君拿起金甲頭領在一旁遞上去的素紙,望著我的臉比對了一眼,頓時臉色更為沉陰。
「你可知罪!」天君大力一甩,那張紙便落到我眼前的地面上,薄怒中暗藏著風雨其後的雷霆沉音。
我拾在手裡,發現那張紙上繪著我的肖像。
「來人,把她關進天牢里去!」天君重聲一令,差點嚇散我的魂魄。
我憑著初生牛犢的勁頭亮聲喊道:「你憑什麼關我,我有何罪!」
片刻寂靜后,大殿里的仙家們開始交頭接耳的細聲議論。
「你那些羞於啟齒的惡行,是要讓我替你公佈於眾嗎?」義正言辭的聲音自外傳來。
人群分向兩邊一撥,空出一條小道,小道的盡頭,寸心端端正正的走來。
她嚶嚶啜泣的跪倒,眼眶邊有哭過的紅腫,「天君舅舅,醫姑說只有求得解藥,才能讓天后娘娘蘇醒。」
一殿神仙的話題又從我轉到了對解藥的研究上,嘈嘈雜雜。
「百花宮要煉造百花玉肌丸當做為天后娘娘預備的壽禮,百香已全,獨缺一味罕見的清蓮禪香藥引。我原以為佛祖跟前的人個個都是慈悲心腸,便向她討了一碗心頭血,誰曾料,我們都被她蒙在了鼓裡,醫姑才證實了這藥丸的引子用的是心外血。」她說著雙手交疊,俯身拜在地面上,哭聲中摻著愧疚不安的顫聲,「百花玉肌丸唯有心頭血可相配,若不甚用錯,則會改變藥理,引發毒性。寸心萬萬沒有料到,會被小人蒙蔽,害了天后娘娘,請舅舅恕罪。」
真是動容且悲情的演技。
「寸心,這不怪你。」天后略松的聲線毫不掩飾他對這個外孫女的疼愛。
她直起身子,臉上淚痕仍顯,「寸心以為,應當儘快將下毒的小人繩之以法,寸心會親自為天后娘娘尋求解藥,望天君舅舅成全寸心的一片孝心。」
如今事況,總算進入了要置我於死地的正軌上。
我不得不佩服寸心的排兵布陣,也終於知道她為何故意使法讓那把冰刀故意往我心臟外偏了一寸。
為了陷害我,她不顧親情,竟然喪心病狂到要用天后娘娘的性命安危來賭我這一條小命。
現在,我確實開始從心底里怕她了。
「天君,我能解此毒。」那一串最淡然的聲音瞬間充斥了我的兩耳。
那襲玄影以最波瀾不驚的姿態矗立在我身邊,拯救我所有的苦難。
我能感覺到寸心跪在地上的身子猛然一垮,十指緊緊攪進了衣裳里。
天君有些急切的走下來,語氣間含著幾分難得一見的客套,「上堯君所言屬實?」
我仰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正對上他眼角那一尾投下的餘光。
帶著幻覺似的安慰。
我瞬間安下了心。
「不過,我要帶走她。」他垂下頭,目光直愣愣的罩在我的身上。
寸心慌了神,倔強而痛苦的望向上堯君的臉,又急又怒的道:「不,不行,她是暗害天后娘娘的兇手。」
上堯君對她的話不聞不問,伸出手,一把將我拽起來,鬆鬆錮在身側,神情冷肅的望著天君,道:「等天后娘娘解了毒,再追究到底誰是兇手,也不遲。」
說罷,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我,步步生風似的跨出了殿門。
殿門口,依舊與那道陰魂不散的綠色撞個正眼。
他朝上堯君頷首一笑,目光揚向我,和風細雨般的滋潤笑容裡帶著調侃,「看來你最無罪釋放了。」
我輕輕哼了一聲。
「看來,當年瑤池裡的那株紅蓮神氣了不少。」他言語中頗有些悵惘的味道。
我緩緩瞪大了眼,木頭似的朝他擰過了頭,「你,你是?」
「在下,閑人庄莊主,青霄。」他笑著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