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幻化人形
在神仙們層出不窮的議論間,我得知那位名喚寸心的女子身份不凡,她雖自小被養在百花仙子的百花宮中,卻是當今天君唯一的外甥女,已故端仁公主的唯一血脈。她如今修行於丹靈真老赤帝君的門下,是此門中唯一的女弟子,尊榮無限。
後來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鳳七舞,沒有旁的含義,只因為那日在蟠桃宴上觀賞了七支舞蹈,再加上感謝當年那隻九尾鳳凰粗心大意,對我的不吃之恩。
平靜的日子如白駒過隙,我漸漸習慣了暖兒喋喋不休的聒噪,並有樣學樣,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話癆。
可是很久很久的以後,上堯再一次走進了瑤池裡。
又經過幾百年的仙氣滋潤,我早已成了瑤池裡的一朵能令人駐足稱讚的絕美奇花,今日自然也有足夠的信心能留住上堯的目光。我抖了抖花瓣,直挺挺的立起了腰桿,池中的碧水透亮亮的在花瓣間翻滾,正暗暗得意之際,誰料他旁若無物的走過去,神態自若,甚至連腳步也沒有緩下一些。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創傷,並決定為這受傷的自尊心討回點尊嚴體面。
暗施法力的剎那,那股異香縷縷盪開,成片的仙蝶仙鳥在我周身旋繞引歌。
我更是得意,望著他微微停頓的背影,正要備好姿態來迎接他轉過頭來的驚艷目光,誰料他離開了,沒有回頭,走得還挺快。
我在暖兒的嘲笑聲中鬱悶了一天。
第二日,他又來了,懷裡還抱著一把古琴,正是在蟠桃宴上的那張。
他盤坐下來,輕試琴音,瑤池上的細霧如紗,將那襲玄影遮得半隱半現。
我別過頭,餘氣未消,任憑暖兒再勸,也絕不多看他一眼。可那傾泄而出的琴聲如深澗里的流水,柔軟如絲。我在面子的尊嚴中倔強掙扎了一會,終於敗下陣來,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
一陣錯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霧氣蒙蒙中漸漸撕出一影素色的淺紅倩影,如含苞未綻的一枝桃花。忽然間,只聽得一聲琴弦斷裂的錚響,曲聲戛然而止。
我心中有些不悅,瞪著那個玲瓏有致的女子身影。
竟是那個喚做寸心的美人。頓時我心中的不悅皆化成不懷好意,興緻勃勃的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那日蟠桃宴上的情形,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美人對上堯芳心暗許,我就且等且看著,人家這如火的愛慕能不能融化你這萬年的冰川。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聽到這裡有琴聲,想來看看。」寸心望著琴弦間依稀淌落的血,又望了望那根斷了的琴弦,驚慌失措的想要捉住上堯那根不甚被弦割破的手指。
上堯不著痕迹的躲開,神情淡漠疏離,直起身子,抱著琴轉身,卻在提步的剎那,袖下的手輕輕向池內一彈,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指間的幾滴血珠就穿霧穿花的落在我的頭頂上,我還未反應過來,那幾滴血珠就滲進了根莖里。
頓時,我的身子冰涼,忽然,又一熱,在這冷冷熱熱的交替與暖兒的絮叨間,我苦捱了一天。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被沉在池底,我連著嗆了幾口水,連連嚷著。
「救命。」
「救命。」
……
我會說話了.……我竟然會說話了?!
那一瞬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捂住嘴,發現自己長出了兩隻白如藕段的胳膊,視線下移,又發現我長出了像那個寸心仙子一樣美麗的身子。
我高興的撲騰著身子,興奮的喊出聲音,一不小心,又嗆了幾口水。
「兩手前伸,撥開水,兩腿后擺,兩腳后蹬,調息仙氣,屛住口鼻。」這聲音是從岸上傳來,聽來像是人的夢囈,很是慵懶。
我依舊自顧自的在水裡撲騰,又連著嗆了幾口水。
「我的話,照做。」岸上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
依著他的法子,我果然很快就掌握了潛泳的法子,身子在水中異常靈活起來,不多時便循聲游到了岸邊,鑽出頭來。
他斜靠在玉欄上,銀髮如雪如緞,直垂到碧綠的池水中。
「喂,朱雀獸,你怎麼在這裡!」我語氣不善的質疑道。
他微微垂著眸子,陰涼的眼神中夾著幾分笑容,「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我生怕他踮記起多年前故意引他來瑤池的那個罪魁禍首是我,又生怕他睚眥必報找我尋仇,遂盡量十分友好的笑著,伸手手指扯了扯他漂浮在水中的一層發尾,商量著問,「你,你能不能給我找件衣服來穿,我這光著身子,著實是有傷風化。」
他似乎沒料到我說話如此直白,眼睛朝我瞪了一瞪,立馬眉開眼笑起來,「哦,你可別忘了你曾經捉弄過我,我幹嘛要給你找衣服穿呢?」
看來紙里真的包不住火。
我尷尬的笑笑,又尷尬的使了個眼色,咳嗽幾聲,字正腔圓的道歉,「年少,呵呵,年少時不懂事。」
他笑意更深了,眯著眼睛俯下頭,靠近我,「不如,你補償補償我,讓我每日飲一次你的花露。」
你做夢吧。我狠狠拽了下他的頭髮。
他坐回原位,神情悠然,甚至還哼起了小調子。
「好吧,既然你這樣,我就只好光溜溜的出來了,正好能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出水芙蓉。」
他不為所動,嘴裡的調子越哼越歡快。
我咬了咬牙,一拍水花,半個白花花的身子都拱出了水面。他擋著四處飛濺的水花,眼神飄忽間正巧望見了我,遂猛得一捂眼睛,氣急敗壞的嚷道:「進去,快進水裡去。」
我得意洋洋的鑽回了水中,理所應當的攤開一隻手,「衣服拿來。」
他憤憤喘了幾口氣,背過身子,將身上的外袍解下來,一把扔進我手裡。
我穿好衣裳,爬上了岸,像模像樣的在他身前轉了兩圈,歪了幾歪頭,眨眼問道:「怎麼樣,還行嗎?」
他悄悄翻了個白眼,探身過來,狠狠嗅了幾嗅,黏著嗓子沉沉道:「不愧是佛祖跟前的蓮花,真香。」
溫熱的鼻息灑在我的脖頸間,弄得人癢生生的,我身子很不習慣的抖了抖。
「不過.……」他故意托長了調子,語氣間有幾分戲弄的笑意,「香是香,不過長得太丑了。」
我揮拳打他,他靈敏的躲開,跨步上前,邊走邊道:「走吧,我師父要見你。」
我跟上他的步子,追問道:「你師父見我幹嘛?」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他繼續走,步子加快了不少。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追得急,氣喘吁吁的問道。
他忽的頓下步子,我毫無徵兆的撞上他的肩膀,捂著頭叫喚。
他扭過頭,正對著我,淡淡道:「未離。」
我剛在心中默默將他的名字念叨了一回,再抬眼他已走出十步之外,我拖著長長的外袍,艱難無比的跋涉,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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