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姦夫淫婦
小玄與暖兒趕來的時候,已經天將晨曉。
曦光幾縷,打在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的半睜個細縫,只依稀看見眼帘外的兩條人影,揉了好幾次惺忪的睡眼,才看清那兩人的臉。
小玄正正經經的立著,暖兒探頭探腦的望著我,那二人如同逮了只稀罕動物的獵戶,兩目悠悠泛著光,似笑不笑,大喜大羞的將我瞪著。
我被他們瞅得心中大駭,咕咚咽了幾聲口水,欲要起身。誰料還沒坐起來一半,腦後突如其來的一繩力便攏上了我的肩膀,復將我按回原處。
我叫苦連天,側了側臉,就看見上堯君那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他斜躺在密密花叢中,一手扶額,側撐著身子,微微淺笑,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暖兒笑出了聲,小玄也跟著笑。
我恨恨朝他們拋了個兇相。
「上堯君,我……」
后話未出,兩指冰涼就牢牢封上了我的唇。
「你可是忘了昨日發生了什麼?」他笑著,眸光閃閃的,有些狡詐的捉弄。
那一幕幕潮水似的湧進我腦子裡,十里紅妝,生生世世……
自己這萬年不曾開花的老鐵樹竟真的含苞怒放了。
我極力保持著雲淡風輕的姿態,扭扭捏捏間,臉上的溫度卻越發滾燙。
這下連上堯君也笑出了聲。
「我且問你,今日的你,該喚我什麼?」他頓了頓笑容,那平如鏡面的眸子依舊被扯得粼粼晃動。
「我……」我咬著唇舌,左鼓勁右鼓勁,夫君那二字,還是甚難出口。
上堯君自我額頭上輕輕一敲,已自花叢中起了身,一邊垂眸望著我一邊朝我伸出手。
漫天朝光明媚,那一襲高大的身影罩在我的頭頂,收盡萬丈天光。
我緩緩將手放到他掌心中。
他輕輕一用力,便把我拽離地,箍在了他的懷裡,我下意識的抱緊了他,將臉貼在他胸膛上,那種涼涼的寒香,縈繞於鼻尖不散。
「你可是害羞了,開不了口喚我?不過也沒關係,我總有辦法讓你喚出來。」他低頭,緩緩貼近我,溫溫的鼻息混著出口的磁音,像是一包催情的葯,直直灌進我的身體里。
我愣著,望著那一寸外的眉眼如畫,傻傻笑了笑。
不過,嘴長在我自已身上,我樂意喚什麼就喚什麼,我倒是有些期待,他能有什麼辦法撬開一張硬嘴。
「尊上,小天孫已經在外等了許久了。」小玄突兀的插了句話,正好打破了這一場實則平靜暗則已經煮沸的局面。
上堯君扭頭,顯然是分走了繼續調戲我的注意力。
我這燃眉的羞赧,終於被澆了個半滅。依照小玄兄這乖巧忠厚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在主子的話里插縫,今日此舉,定是為解救我的尷尬樣子。
我偷偷朝他拋了個討好的笑,他亦偷摸著受了。這小玄兄,自從霧澤山裡出來后,待我真是十足的真心,到底是何時與我建立了這般深厚的情誼?
「他怎麼來這裡了?」上堯君淡淡問道。
「對啊,臨兒來這裡做什麼?」我附和道。
「自然是為了青霄君的婚禮,這四海八荒里但凡有頭有臉的神仙都烏壓壓的趕去了閑人庄。」暖兒笑嘆道。
這似乎是一個十分敏感壓抑的話題,小玄的臉色倏忽暗了暗,偷偷量了我幾眼。
上堯君的臉色也白了白,假裝無意的輕瞟了我幾眼,那目光卻是深深的,帶著几絲不語察覺的慌亂,甚至還有些打翻醋罈子的酸楚。
我眯了眯眼,將他眼裡的那些小情緒看得透徹,心中卻瞬間欣喜無比,輕飄飄的快要飛起來。
他們主僕二人倒是心有靈犀,一個以為我與青霄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一個又過分害怕我還對青霄念念不忘。
原來,上堯君也有怕的時候。
原來,上堯君也怕我會愛上別人。
「喜帖呢?」我心裡很是舒坦,笑得開懷,大模大樣的朝上堯君張開手。
「你想去嗎?」他淡淡的問,目光卻直勾勾的盯著我,彷彿在用一種極其安靜卻又壓抑的態度守著他的獵物。
而我這隻獵物卻自得其樂,「當然要去,青霄成親,我怎麼能不去呢?」我說得坦坦蕩蕩,憑誰也聽不出一個愛而不得的幽怨語氣。
此時再不去,怕是日後再沒有機會了。
我等了三百年,熬了三百年,此次下山,鳳衣那筆血債,我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仙姬?」暖兒輕輕扯著我的袖子,細聲喚我,見到我這副樣子,臉上有難以掩蓋的恐懼。
我無聲無息的抹去了一臉浴火般的恨意,彎著嘴角,笑得明媚。
「我們去閑人庄吧,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去過了,很是想念。」我望著上堯君。
他輕輕點了頭,垂眸的剎那,滿眼情緒漸散,一抬頭又是那一派無盡的漆黑。
我看不透,只覺得心裡如瀰漫著沉沉的霧靄,抑抑的悶痛。
「對了。花衡上仙也來了。」小玄靜靜的說話,尾聲極輕,兩道目光快速掃過我,最後定格在上堯君的身上。
我極其疲倦無奈的閉了閉眼,又睜開,悠悠嘆著氣。
這本該是說媒的牽線人卻陰差陽錯的被綁在了姻緣線上的另一頭,實在是有些鳩佔鵲巢的感覺。
我愣在原地,著實不曉得是該進該退。上堯君卻是面無異常,步履平穩的從我身邊走過,順道攬過我的手,緊緊握住,彷彿是宣誓主權般,大搖大擺的走在最前面。
我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跟著,欲哭無淚。
「你這算是做了姦夫嗎?」我跟上他的步子,心中如貓抓狗撓般的不安,悄悄耳語道。
上堯君眉峰一皺,疊成了兩川,那一絲僵硬漸而擴大,火速蔓延到了全臉上。
「是,你說的不錯,這位**,我的確是你的姦夫。」我如此拐彎抹角的不敬,他倒沒有發怒反駁,反倒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連眼睛里都閃著些亮晶晶的光,像是懲罰般,抽出兩根指頭,在我掌心裡使勁撓了撓。
我反手一掌,壓下他那兩根不安分的手指,又佔據主導地位,將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在他手心裡狠狠扣了幾下。
他吃痛,眯著一雙細縫,如一隻醺醺欲醒的猛獸,滿臉的恐嚇威脅。
「姦夫,可不要對我發脾氣,還是要想想到底該怎麼把你洗白吧。」我笑意深深,森森冷冷的奸笑著,又提起腳,仿若不知的在他腳背上碾了幾碾。
隨後,朝他笑吟吟的挑了挑眉,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