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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離宮

  「小玄,上堯君知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我就是禁不住地想問上一問,就是禁不住地耿耿於懷,就是禁不住地掂量自己在上堯君的心中究竟值個幾斤幾兩,就是禁不住地相信上堯君尚還挂念著我,並非冷血無情。


  小玄垂了垂眸子,勉強掛上几絲笑,唇片蒼白,蠕了幾蠕,隻言片語也未曾吐出,仿若悲哀,只輕輕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看不懂他這點頭又搖頭的意思,更看不懂他這一臉哀戚是從何而來。


  「你竟也學會了賣弄文章的打啞謎。」我伸手掃了掃他肩頭的幾粒灰塵,嘖了幾聲,笑道。


  「是啊,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暖兒也自我身旁隨聲附和道。


  小玄錯了錯目光,自暖兒臉上一瞬劃過,多了如許溫色,復又正望著我,臉上幾抹笑沉沉掛著,如弔喪般,簡直比哭還要難看,道:「尊上說,他曉得你要去的地方,但他寧願不曉得。」


  既曉得,又盼望著不曉得?

  這麼想與我劃清界限?

  我努了努嘴,又拱了拱眉,心中四味皆散,唯有苦澀瀰漫,卻仍裝作一副無關痛癢的閑散樣子,唇角彎彎的莞爾一笑,扭頭便離開。


  我背著日光疾步而走,明媚也無,溫暖也無,只余身前那一片看不到頭的蔭地,心上那一方,忽而就抽起了絲絲外沁的涼氣。


  他半分也不曾挂念著我,我卻著了魔般期盼著他會挂念我。


  這走的一步一步,彷彿是踩在高高戲台的木板之上,直令搖搖欲墜。我好似也成了戲台上那一個身不由己的角色,染盡了風花雪月,卻沒有資格擁有一番愛恨情仇。


  「仙姬!」


  小玄的這一聲喊,獷亮通直,似乎飽含了許多我看不清的情感,自我耳邊戛然而止。


  清風有涼意,吹得我身子晃晃,我頓下步子,暖兒挽手攙住了我。


  他半天不言語,我亦半天不動彈。


  紫棲宮與我,彷彿正立在歲月的兩端,一個天涯,一個海角,此時兩相靜止,蕭瑟著往事。


  「後會有期。」


  小玄與我說的最後四個字,輕飄軟綿,仿如柳絮。


  我握了握手中的兩隻錦盒,身體綿綿,無半絲氣力,五指卻如扎了根般,將那錦盒勾纏得緊緊。


  路途遙遠,這是我所剩不多的慰藉。


  我正正揚起頭,提腿闊步,踏出紫棲宮門檻的那一刻始,無論我將下唇咬出了幾點血印,所有的堅強彷彿都土崩瓦解,雙眼泛酸,仍是紅了眼眶。


  愛而不得是苦,愛而不言是郁。


  這是與離開青霄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青霄有了姻緣后,我下定決心離開閑人庄,有苦有怨也有不甘,有千萬種觸碰不到的情感,而如今,身立紫棲宮外,我只有痛。


  痛入肌骨,自每一道血流中徐徐淌過,不急不緩,所過處卻如針尖麥芒,實在折磨。


  至此刻我才明白,對於青霄,我是想要孩子氣的霸道佔有,以為如此,便不會被孤零零的拋棄,便能讓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永永遠遠的屬於我,而對於上堯君,卻是愛,不知所起的愛,已如此噬心。


  也許是因為我每逢危難時刻,他都會出現,安定如山,屢屢解救於我。也許是他面上偶爾流露出的小表情,溫暖,傷心,狡黠,得意,一瞬而過,卻又彷彿在我腦海中已經扎了上萬年的根。也許是他寥寥不多的安慰,雖是隻言片語的短稀,卻字字敲心,每逢變故,總能熨帖我千瘡百孔的意志,讓我有驚無險的挺過去.……

  「仙姬?你怎麼了?」暖兒輕輕推了推我的身子,低著聲音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拂袖掩過額前幾縷亂髮,順道再勾去眼角的幾滴淚漬。


  「沒……沒什麼。」我抿緊了嘴,笑著搖了搖頭,抬頭望過宮門上的幾角纏著霞瑞的飛檐,又握了握暖兒的一隻肩膀,道:「暖兒,其實你沒必要跟我一道走的,前路漫漫,生死不可知,倒不如留在紫棲宮中,留在小玄身邊。」


  暖兒低了低頭,話及小玄二字,臉邊一飛女子嬌羞色,又鼓了鼓腮幫子,擰起秀眉,將我胳膊牢牢攥在手中,兩眼情誼堅定,道:「仙姬,我就跟你明說吧,曾經我還是瑤池邊一朵不起眼的杜鵑花時,有緣結識了一位好姐妹。瑤池旁花卉眾多,因我不是什麼名貴的花種,且自幼長勢低小,其他的花類弱肉強食,便肆無忌憚的吸取我的仙氣,擠占我的養分,就在我瀕臨死亡時,有一位漂亮的姑娘日日為我輸灌仙氣,為我澆注甘霖,若不是她,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她的說辭固然感人,我卻十分不解,猜不出這與她非要死心塌地跟著我究竟有何淵源。


  暖兒見我茫然,兩手一禿嚕,自我袖子上一滑,又攥緊了我的手,雙目懇切泛淚,「我有幸得上堯君幾滴仙血,幻為人形后,她就與我結拜成了姐妹,而你,正與她生得十分神似。」


  原來我與她這掏心掏肺的姐妹深情竟是承襲了故人恩德,卻與我本人無任何干係。


  我心中一寒,睜眼望了她半天,神情蒼蒼,再也堆不出一重笑,遂從她手中抽回手,疏離一退。


  暖兒上前一步,垂眸間神色黯淡,又一把拽緊了我的手,仰頭時便有連珠清淚追尾而滑,顆顆晶瑩,聲淚俱下的解釋道:「仙姬,起初確實是因為你生得與我那位姐姐相似,我恍惚以為是姐姐回來了,才待你是萬分的真心盡心,可後來,你事事護著我,為人善良通達,我是真心將你看做我的至親之人,正是因為此行路途遙遠,我生怕你會和我的姐姐一樣遭遇不測,才非要跟著你的,我失去了一個親人,不願意再失去另外一個。」


  親人?我心裡漸軟,也有動容。


  死的固然留不住,為何還要再心胸狹隘,活人與死人慪氣,置生人於不顧呢。


  我抹了抹她臉龐邊的嘩嘩清淚,彎了彎唇,和煦一笑,「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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