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主僕
老夫人聞言,面色頓時變了,「你要把梓安帶去邊疆?」
「這小子總不能一直待在京師,也該去沙場歷練下。」萬重山的聲音沉穩,壓根沒有轉圜的餘地。
「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梓安有個好歹,你是要逼娘去死不成!」萬老夫人氣急攻心,將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得咚咚響。
「母親,梓安是我親侄兒,我心裡有數。」萬重山說完,便是向著母親抱拳行了一禮,禮畢只道了句;「時候不早了,還請母親早些安置。」
說完,萬重山轉身離開了前廳,萬母看著兒子的背影,心知兒子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更改,想起唯一的孫兒要被他帶到邊疆那偏遠荒涼之地,萬母的心揪了起來。只衝著兒子的背影喚了句;「重山!」
萬重山腳步微頓,卻並沒有回頭。
輕舟醒來時,天色已是大亮。
「小姐,您醒了?」守在一旁的連翹見輕舟睜開了眼睛,頓時喜不自勝。
輕舟看著面前的連翹,有些許的恍惚,繼而才慢慢回過神來,她剛動了動身子,便是一陣頭暈眼花,連翹見狀忙是開口;「小姐,您別亂動,大夫說您額頭受了重傷,要好好養著。」
輕舟聞言,頓時想起萬梓安曾抓著她的長發,掙扎間,她的額頭撞上了櫃角,疼的人差點暈過去。
想起那一場非人的折磨,輕舟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她微微坐起了身子,連翹趕忙在她腰后墊了塊枕頭,好讓她能坐的舒服些。
「連翹,昨夜裡,是不是叔父來了?」輕舟嗓音很輕,對於昨晚的事,她壓根不願細想,雖然她那時昏昏沉沉,卻也還依稀記得自己看見了萬重山的身影。
「是啊小姐,你不記得了?」連翹開口,「奴婢聽守夜的嬤嬤說,大將軍剛進屋,就給了姑爺一腳,只把姑爺踢的半晌都爬不起來。」
連翹聲音清脆,聽在輕舟耳里,心頭卻是微微一怔,「叔父打了他?」
連翹點頭,「聽下人說,姑爺胸口被大將軍踢了好大一塊烏青,大奶奶瞧著直掉淚呢。」
輕舟聽著,有片刻的失神,她輕掩眸心,也心知昨夜定是連翹跑去請來的萬重山,不論她落到如何田地,身邊總還有人忠心耿耿的護著她,她握住了連翹的手,只道了句;「好連翹,辛苦你了。」
連翹鼻尖一酸,搖了搖頭,「小姐,辛苦的是你,奴婢只怕姑爺打了你第一回,還會再打第二回,這往後的日子,小姐該怎麼過?」
連翹說完,吸了吸鼻子,又道;「大將軍也不是天天都在京師,昨兒是趕巧,大將軍人在府里,若是往後大將軍離開了京師,這府里哪兒還有人能為小姐做主?」
輕舟聽著連翹的話,也曉得連翹說的不假,昨夜裡幸地萬重山趕了過來,若沒有他,即便自己被萬梓安打死,也不會有人來瞧上一眼,更不需說陳府,倘若她在將軍府沒了性命,父親也絕不會為了她開罪將軍府,她卑如螻蟻,往後的日子,當真是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連翹,若再有下回,你不要再去勞煩叔父和嬸母了。」輕舟聲音柔和,溫聲與連翹開口。
「為什麼?」連翹不解。
「叔父和嬸母,護不了我一輩子的。」輕舟說著,唇角卻是露出一抹柔弱而憔悴的微笑,她的眸心溫潤中透著淡淡的凄楚,卻並沒有絲毫怨懟,而是逆來順受。
連翹心底一怔,驀然想起一事來,連忙與輕舟道;「小姐,奴婢還沒和您說,大將軍再過不久就要回邊疆了,這一次,大將軍會把姑爺也帶去。」
輕舟聞言,微微一愣,「真的?」
「大將軍還說,小姐養傷的這些日子,再不許姑爺踏足咱們的院子一步,等小姐養好傷,估摸著姑爺也要走了。」連翹說著,倒是眉飛色舞起來。
輕舟未嫁之前就已聽聞萬重山十六歲時以庶民之身參軍,多年來駐守邊疆,憑一己之力從最底層的士兵一步步走到如今,而他一手建立的萬家軍軍紀森嚴,歷來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便是這嚴明的紀律鎮的周邊胡族不敢來犯,甚至邊疆曾有「撼山易,撼萬家軍難」(取自宋代岳家軍)的諺語傳回京師,無一不透著萬家軍鐵一般的軍紀。
輕舟還知道,萬重山多年來一直是鎮守邊疆,回京的日子總是屈指可數,這一次若不是西北有流寇作亂,地方軍無法鎮壓,皇上急召萬重山回京,即使她和萬梓安成親,萬重山也是回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