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我
萬重山沒有出聲,大手攥住了萬梓安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萬梓安對萬重山向來十分畏懼,此時見叔父發怒,已是膽戰心驚,立時求饒;「叔父,您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萬重山看著侄兒的眼睛,低聲喝道;「你身為男兒,卻這般欺負一個女子,你為何要打她?」
萬梓安不敢直視叔父的眼睛,只掙開了身子,向後退了兩步,他不敢多待,對於叔父的問話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捂著被叔父踹過的胸口,竟是從屋子裡跑了出去。
萬重山心知侄兒定是去找寧氏與老夫人,他沒有去追,只從衣架上取過披風,向著輕舟走去。
輕舟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一直低著頭,只蜷縮著身子,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萬重山將那披風籠在了她身上,輕舟一震,猶如受驚的小鹿般,萬重山見狀,立時開口道;「別怕,是我。」
輕舟這才抬起頭,她的半張臉又紅又腫,額角也是帶著傷,那張臉如雪般蒼白,待看清面前的男人時,她的淚水涌了出來,很輕的聲音喚了句;「叔父.……」
萬重山見狀,眸心無聲的暗了暗,只道;「叔父會為你做主。」
輕舟的淚水打濕了睫毛,梨花帶雨般的小臉上滿是凄清之色,她什麼也沒有說,剛搖了搖頭,便覺眼前一黑,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輕舟只覺自己落進了一道寬厚有力的懷抱中,緊接著,便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輕舟?」萬重山喚著她的名字,他的大手攬住她的身子,望著她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眼兒緊閉著,他的眉心擰了起來,沖著門口那些不敢進來的僕婦喝道;「快去請大夫!」
語畢,萬重山將輕舟攔腰抱了起來,剛抱起她的身子,萬重山便驚詫於她的輕盈,他看著懷中的女子,輕舟的淚痕猶在,肌膚雪白,那般柔若無骨,說不清是怎樣的一種可憐與動人,足以將人的心拴緊。
萬重山沒有多看,只壓下了眸心的情緒,將輕舟送到了床上,恰在此時,溫氏帶著下人也是趕了過來,看著屋子裡一片狼藉,溫氏頓時一驚,而連翹已是奔到了床前,見輕舟昏睡不醒,只嗚咽著一面喚著小姐,一面在那裡抹淚。
「二爺,這是怎麼了?梓安呢?」溫氏見沒有侄兒的身影,遂是向著丈夫問道。
「那個混賬不提也罷。」萬重山說起侄兒,語氣便是冷了下去,他走至門口,見嬤嬤已是領著府中的大夫匆匆趕了過來,他側過身,示意大夫進屋為輕舟診治。
萬重山的黑眸向著床上看去,就見一干嬤嬤與丫鬟盡數守在輕舟床前,他沒有多待,只吩咐了溫氏留下,自己則是離開了輕舟的屋子。
剛出月洞門,就見前面有一行人走了過來,下人們手中俱是拎著燈,萬重山停下腳步,俯身行了一禮,喚了聲;「母親。」
萬老夫人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讓人攙著,剛看見兒子,便是揮起手中的杖子向著萬重山身上揮去,萬重山動也未動,受了母親的這一擊。
「你做叔父的,竟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去對付自己的親侄兒!」萬老夫人聲音嘶啞,顯是氣得不輕。
萬重山沒有吭聲。
「小夫妻間打打鬧鬧本是尋常,就為了這點小事兒,你就對梓安下手,梓安的病才好,你是不是要打死他你才甘心!」萬老夫人將手中的拐杖捶著地面,向著兒子質問道。
「母親,」萬重山心下無奈,只道;「更深露重,兒子送您回去。」
老夫人只是冷笑,「不敢勞煩萬將軍大駕。」老夫人說完,便是向著一旁的嬤嬤道;「去看看少奶奶如何了。」
「是,老夫人。」嬤嬤領著丫鬟進了院子,老夫人也不再看面前的兒子,只領著下人去了前廳,萬重山見狀,也是跟了過去。
大廳中燈火通明。
老夫人坐在主位,見兒子立在下首,她竭力平息著自己的怒火,與萬重山道;「梓安今年才十九歲,即便他犯了錯,你說他幾句也就是了,何鬚髮這樣大的火?」
想起孫兒胸口處的烏青,萬老夫人既是心痛,又是不滿。
「兒子像他這個年紀早已上陣殺敵,母親,您和大嫂不能總護著他。」萬重山抬起眼眸,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聽在老夫人耳里,卻更是慪氣。
「不錯,我老太婆的確是護著他,」萬老夫人看著兒子,道;「我由著你大嫂寵著他,慣著他,不為旁的,就因為他是咱們萬家唯一的孫兒!是萬家的獨苗苗!」
萬老夫人說到此處,只覺痛心疾首,「倘若你和敏懿能給我生幾個孫兒,我老太婆也不至於這樣稀罕梓安,這樣稀罕咱們萬家唯一的寶貝疙瘩!」
萬重山聞言,心知母親對自己膝下荒蕪一事一直耿耿於懷,見母親此番開口,萬重山沉默了下去。
「你不滿我溺愛梓安,你倒不妨多納幾房妾回來,給我老太婆多添幾個孫兒孫女,給咱們萬家添人進口!」
見母親又是說起此事,萬重山心中微嘆,道;「母親,正因為梓安是萬家唯一的男孩,才更要嚴厲些,再過不久,兒子要回邊疆,這一次,我會把梓安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