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和親？
楊瀾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怎麼也沒料到今日被當眾踩進塵埃里的不是石家，而是他楊家！
石柔！秦德！
楊瀾目光中恨意滔天、殺機勃發，他陰冷地笑了一聲：「秦德，就算你想要說這樣的話，也該撒泡尿照照自己，不過是石家的一個管家而已，也想以主人自居，真是可笑！」
「哈哈……」秦伯朗聲大笑，蒼老的聲音里自有雄渾氣魄，忽然從袖中翻出一枚紫紅色的方正大印，上書「將軍」，下刻「石」字，字體蒼勁有力，銀鉤鐵畫。
「我有將軍令在手，見將軍令如見將軍！昔日石大元帥將此令交予我手，就是為了將大小姐託付於我照應，若有不長眼的東西敢欺辱大小姐，我鎮國軍還有一人一息尚存，必討伐之！」
「伐！！！」石家兵士又是一聲怒吼，氣勢雄渾，驚心動魄。
在場眾人，無不噤聲。
石家有此聲威，果然是不好惹，以往他們太過低調、守規矩，反倒讓很多人看輕了。
感嘆之間，眾人又將目光重新落回石柔身上。
只見石柔靜靜立於高台之上，在情緒起伏過後又重歸於安寧，嫻靜美好，仿若外界一切事物都不能對她形成干擾。
看台之上，慕流雲和三皇子慕胤尚的目光再次在半空中匯聚、碰撞，繼而同時又落到石柔身上。
「丫頭，你到底想進哪家學院？」
「石柔，你願選擇哪所學院？」
慕流雲與三皇子再度同時開口。
三皇子的身邊，馬超露出疑惑之色，卻垂首未敢言語。
眾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錯，現在最重要的早已不是石、楊兩家相爭，而是石柔的歸宿。
「啊，對了，如果你來星耀學院的話，我可以做主將楊天擎踢出學院哦，反正他也還沒加進來。」慕流雲笑眯眯地說著，這隨性的姿態好像只是說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啊。
人群之中，不少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星耀學院要為了石柔拒絕楊天擎？
楊天擎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慕流雲的話，如同一個硬生生的巴掌，結實地打在他的臉上，而他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糾結片刻，他開口道：「我楊天擎，捨棄星耀學院，選擇加入皇家學院。」
可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遠沒有慕流雲來得有力度。
三皇子眉頭一蹙，微一思索，便道：「石小姐，如果你願意加入皇家學院，我燁帝國皇朝供奉之位，直接與你一個，一旦你修為到達元丹境，便可以入主供奉。」似石柔這樣的天才，極為難尋，若是她肯乖乖聽話，即便讓他回京去說服父皇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三皇子定定地看著場中那個綠色衣裙、飄然若仙的少女，明明是一身窄袖勁裝，也無多少佩飾，墨發簡單地被綠色絲絛束起，卻翩然出塵，猶若驚鴻，與他以往所見過的女子都截然不同。
這樣的女子，他更願意她明麗而鮮活地生活在他的周邊，而不是毀掉她。
石柔有些訝異，慕流雲的邀請她可以理解，可三皇子慕胤尚的執著則令她感到驚奇，然而轉念一想，這兩人的身份和立場……她又忽然釋然。
三皇子，乃是當朝呼聲最高、威嚴最盛的皇子。
太子，雖早已邊緣化、被人遺忘，但依舊還是太子。
石柔勾唇一笑，清麗中透著一抹俏皮：「非常感謝三皇子殿下的邀請，但石柔決定，還是加入星耀學院。」
慕流雲面上的笑容，驟然擴大。
三皇子慕胤尚的神色，卻頓時轉為肅穆冰冷，彷彿一下從春天墜入寒冬，令他周身的侍衛戰戰兢兢。唯有馬超，突然露出一抹狠絕的笑容。
「你不後悔？」慕胤尚聲音如寒泉，卻十分動聽，「本皇子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好、好、選。」慕胤尚最後三個字說得極慢。
無形之中，一股強大的壓力從慕胤尚身上透射出來，攝人心魄，金色飄揚的長發，碧藍如水的雙眸，彷彿結了冰一樣，在太陽的照射下閃爍耀目的冰冷光輝。
石柔眉頭一跳，繼而淡笑道：「絕不後悔。」
「好。」慕胤尚的眼神驟然無波，再看石柔，如同看著一件死物般，情緒再無任何起伏，「希望你真的能承擔起今日之言的後果。」說罷，再不理石柔，轉身朝台後行去。
「擺駕，回行宮。」立即有侍衛高聲呼喝。
「恭送殿下。」眾人呼應。
看著一群金色鎧甲、威嚴魁梧的侍衛浩浩蕩蕩簇擁著慕胤尚離開，不知為何，石柔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感覺。再看留在看台上的馬超，那抹不詳的感覺越發強烈。
按壓下心中這抹怪異感，石柔在與武神學院、千鳥學院的導師分別打過招呼之後，便匆匆下了高台，朝石家眾人所在位置行去。
邊走邊還往慕流雲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兒空無一人，正疑惑間，一個陰冷而熟悉的聲音闖入她的耳中。
「呵呵，石大小姐，恭喜啊。」馬超騎在高頭大馬上，拽著手中的馬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策馬一步步朝石柔走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感覺。
「馬將軍。」石柔側身回應，淡淡道。
「真是想不到，廢材還真有一步登天的機會啊，不過貴府是不是太得意了一點，只不過展露些許天賦，貴府就如此得意忘形，真是不怕被人嗤笑啊。」馬超居高臨下，冷笑道。
「如果這樣的天賦也只叫些許天賦的話，那你馬超的天賦，豈不是連檯面都上不了？」秦伯很快率眾來到石柔的身邊，神色難看，出言諷刺道。
世人皆知，馬超以四階天賦晉入元丹境八層，端得是厲害無比，可以他的天賦，他這輩子也就能如此了，永遠沒有機會進入真正的合體境高手領域，是以在修為上獲得的尊重也一直十分有限，就連燁帝國皇帝陛下對他的定位，也一直都是一柄上好的利刃、一頭吃人的鷹犬。
聞言，馬超身上驟然殺機勃發，面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這是他此生最大的痛處，任何膽敢觸碰它的人，他都會叫他生不如死。
「荷荷……」馬超的笑聲彷彿從喉嚨管里擠出來，「秦老頭，人如果太囂張，是活不長的。你們石大小姐就算天賦再好，在沒有長成以前，也不過是一隻隨手便可捏死的蟲子而已。」
「要知道，天才早夭啊……」馬超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秦伯心頭一凜，盯著馬超的目光充滿審視。
四周圍那些原本打算上前與石家攀交情的家族也忽然一滯，沒錯，石家現在確實沒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東西，主要是石家自石千君起，崛起的時間太短，又人丁不旺，像這樣的家族隨時都有泯滅的可能。
況且，馬超不僅是陛下的鷹犬，也一直向三皇子靠攏，石柔這個丫頭當面拂了三皇子面子，恐怕以後在京都寸步難行。
這麼一想，不少家族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嘛……」馬超話鋒一轉，笑得有些惡劣，「石大小姐確實是天資卓然，是以早在我此次離京之時，陛下就賜予我一道聖旨，命我帶石大小姐入京議親。昔年石大將軍保家衛國，戰功赫赫，如今女承父業，也是一樁美談啊，哈哈。」
「議親？離京之前？你莫不是在開玩笑？」秦伯雙目一瞪。馬超離京之前，石柔與楊天擎婚約還在，若說議親，豈不可笑？
石柔的細眉，也忽然蹙起。
議親？保家衛國？短短的幾個字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多。
什麼樣的親事才能與保家衛國扯上關係？
聯繫之前從京都那邊回傳的消息，燁帝國北方夷狄又往南遷，已經在邊境交界處與燁帝國多次發生衝突……
難不成皇帝認為憑藉一個小小的和親可以解決這件事？而且此次選擇的目標是她？
由於燁帝國的皇帝慕辰實在兒子運太好，生出來的七個孩子俱是皇子，本朝並無公主，十多年前叛亂奪位時又將親族屠戮個乾淨，若要和親則只有從臣子的女兒中挑選封賞。
可是……
「不，議親恐怕只是個噱頭，我朝陛下生性多疑，又豈會縱虎歸山？真正的目的怕是要藉機對石家下手。」幾乎在瞬息之間，石柔就在心中得出了這個結論。
雖然父親已離家十年，但在軍中依舊地位崇高，燁帝國大半的雄師都是他當年帶出來的，如今他雖人已離開，但云叔還在，作為昔年如定海神針般算無遺策的軍師，他的影響力也十分恐怖。
最重要的是，雲稠效忠的人向來都是石千君，而不是燁帝國皇室！
馬超冷哼一聲：「怎麼，皇帝陛下的命令你也敢違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昔年石千君石將軍對皇上那是一個忠心耿耿，但凡有令，莫敢不從，如今看來，石大小姐不僅是不忠，還有辱門庭，很是不孝啊……」馬超隨手一個惡毒的帽子扣下來。
「你？！」秦伯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