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即發

  大軍朝城門前行。街道上，所有的百姓站在兩列，他們用擔憂和期待的眼神看著那些英勇的將士。他們的親人就在這些士兵之中，他們想要給他們祝福，祈禱他們早些歸來。


  亂世出英豪。在他們眼裡，不管這些孩子能不能成為英雄，他們敢去那個九死一生的地方，那就是英豪。他們只希望這些年輕的孩子們能夠回來陪伴家人，哪怕缺少了什麼部件，留著性命回來就好。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窮，有窮的活法。他們從來不求大富大貴。


  「狗娃，你一定要回來，娘等你……」人群中，一道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一個士兵回頭，看著那滿是皺紋的老娘，哭著說道：「娘，兒子給你掙一個誥命回來。你等著兒子。」


  「狗娃，娘有俺照顧。你放心地去吧！你記住，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活著回來。俺的肚子里已經有你的兒子了。」一個少婦高聲道。


  那士兵含著淚，堅定地點頭。


  類似這樣的場景還有行多。那些送兒子出行的老人，他們有的脆弱地痛哭，有的故作堅強地微笑。他們每個人的神情不同，眼神卻是一樣的。他們對自己的兒子有期待，也有擔憂。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心愿，願希望之城的大難結束，願這場戰爭勝利。


  孟雨萱站在酒樓的樓閣上，看著上官煥騎著大馬，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穿著盔甲，瞧著是那麼威武。他的神情是那麼嚴肅，讓所有人為之肅穆。她看著那個男人，彷彿永遠看不夠似的。


  早上小囡囡沒有起床，她本來想讓奶娘抱著小囡囡過來給他看看。然而他心疼女兒，不想這麼早叫醒她。他只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又看了看另一個房間的霖兒。就在他準備去找上官溪的時候，那孩子已經站在院子里，一臉堅韌地看著上官煥，說道：「爹，你永遠是我的爹。我等著你回來。」


  那一刻，她看見上官煥眼裡的動容。


  上官溪是上官煥一手帶大的孩子。一個大男人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逃跑，一路上有無數人追殺，他要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下照顧他，喂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嬰兒吃東西，僅是想想那個場面就覺得心疼。上官溪從小聰慧，記得他們以前發生的事情。就算上官煥不是他的親爹，那也是他的親叔叔，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因此，他對上官煥的感情非常強烈。


  孟雨萱站在那裡許久沒有離開。那是她投資的店面，平時是手下經營。大哥和大嫂在京城好好的，瞧著已經有些人脈，她就沒有再聯繫他們過來了。畢竟對外面的人來說，他們只是兩個普通的商人，與九王府沒有關係。所以，何必去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呢？

  這個酒樓的生意很好。她平時會把多餘的空間蔬菜放在這裡販賣。所以，這個店裡的蔬菜比肉還貴，偏偏買的人越來越多。


  孟雨萱在那裡坐了許久，聽著從城門口傳出來的聲音，眼神放空。惠靈站在那裡，也看著孟雨萱瞭望的方向。


  那邊傳出來的吶喊聲直衝天際。僅是聽聲音就知道多麼慘烈。旁邊的惠靈臉色俏白，抱著霖兒的手臂無力，眼瞧著快要倒下去了。


  孟雨萱見著有些不忍，對她說道：「我們回去吧！」


  「嗯。」惠靈連忙抱著霖兒跟著孟雨萱離開。


  當他們回到府里的時候，小囡囡還在沉睡。旁邊的奶娘做著針線活兒，見到孟雨萱連忙行禮。


  孟雨萱看著小囡囡沉睡的小臉，眼裡閃過慈愛的神色。這時候，上官溪走了進來。他看見孟雨萱，彎腰行禮。


  現在上官溪像個小大人似的，越來越守規矩。自從知道上官煥不是他的爹之後，他好像更懂禮了。孟雨萱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上官溪的心智本來就比普通的孩子成熟，現在磨練得像是十幾歲的孩子。有的時候覺得欣慰，有的時候又覺得擔憂。


  上官溪站在搖籃前，看著裡面的小囡囡，疑惑地說道：「近幾日我每天都來看小囡囡，為什麼每次來的時候她都在睡覺？」


  孟雨萱一愣，看向那個奶娘。


  奶娘沒想到上官溪這樣說，她愣在那裡，跪下來說道：「奴才不知道啊！小主子向來安靜，屬才沒發現她與平時有什麼不同。」


  孟雨萱卻從上官溪的話語里聽出不對勁。她最近沒有空閑來照顧小囡囡，倒是沒有發現小囡囡竟如此嗜睡。她以為只是每次她來的時候碰巧看見她在睡覺。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囡囡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如此嗜睡？」孟雨萱銳利地看著奶娘。


  奶娘畏懼地回想著，不確定地說道：「這幾日，小主子確實更愛睡覺。奴才沒有多想，只當是她在長個兒。」


  「你既然是奶娘，想必自己家裡也有孩子。小囡囡的情況明是有問題，為何不向我彙報？你是不是故意的？」孟雨萱一聽已經有幾天了，一氣之下抓住奶娘的手腕，眼神銳利地說道：「我讓你照顧我的女兒，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真是豈有此理。」


  奶娘跪在那裡，趴在地上，不停地嗑頭。她的額頭撞得砰砰響，鮮血從額間流下來。


  「王妃，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小主子本來就乖巧，從小就不愛鬧啊！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奶娘不停地求饒。她對旁邊的惠靈說道：「惠靈姑娘，求求你幫奴才說句話。奴才一直盡心儘力地伺候小主子，不敢有任何鬆懈。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惠靈於心不忍，畢竟這個奶娘是真的盡心儘力，哪怕對自己的孩子也不過如此。


  然而小主子對夫人如此重要，要是她去求情，那不是讓夫人為難嗎？她當然是向著夫人。


  奶娘見惠靈不願意幫忙，神情更加慌張。他看向上官溪，跪在他的面前說道：「溪主子，求求你幫奴才說說話，奴才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奴才每天都和小主子在一起。平時小主子醒的時候，沒有發現不對勁啊！」


  「那你就把知道的說清楚。小囡囡每天醒多長時間，什麼時候能醒？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嗜睡？在這之前，除了我們之外，又有誰抱過小囡囡，或者接觸過小囡囡？」上官溪說得頭頭是道。他所說的全部是關健，就算一個成人也不過這樣的思維。


  孟雨萱想問的也是這樣。上官溪說了出來，她就免廢口舌。她冷冷地看著奶娘，說道：「這就是我想問的。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奶娘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童便有這樣銳利的眼神以及清楚的思維。對外面的傳言，她也知道一些。以前覺得是誇大其詞，現在才知道是真的。這個孩子絕對不簡單，千萬不要小瞧此人。如果他真的做了皇帝，對這個國家的百姓來說，或許真是好事。


  奶娘搖晃了一下腦袋。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現在要是解釋不清楚，她今天就死在這裡了。哪裡還有什麼以後？她沒有以後了。


  她努力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最終發現，每天只有她陪著小主子，然後就是惠靈和王妃來看小主子。溪主子也來，不過很少。


  這些人都不可能傷害小主子。小主子會變成這樣，真是找不到原因。難道只是碰巧嗎？不不！現在想想，小主子的情況確實可疑。


  對了！她想起來了。那天有個漂亮的姑娘，叫什麼來著……對！唐姑娘。她是王妃的表妹。她說她想抱抱小主子……


  「王妃，奴才想起來了。」奶娘抬起流著血的臉。「那天唐姑娘抱過小主子。之後過了三天，小主子就喜歡睡覺了。」


  「唐榆！」孟雨萱銳利地看著奶娘。「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已經好幾天了。」奶娘痛哭道：「奴才想著她是王妃的表妹，不會傷害小主子。奴才就同意交給她抱了一下。」


  孟雨萱的眼裡閃過厲色。這個唐榆，她到底想做什麼？這麼小的孩子，她也下得了手。那張無辜的小臉真是白長了。


  「夫人……」惠靈憤怒地說道：「咱們找人把她抓起來。」


  「娘親，我倒覺得不要打草驚蛇。現在娘親先給小妹好好看看。以娘親的醫術，既然知道小妹有異，就能把她治好。前段時間娘親是太忙了，顧不上照顧小妹。現在爹回來了，娘親就不用忙城裡的那些政務，只需要好好照顧小妹即可。」上官溪說道。


  「你說得對。我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治好小囡囡。」孟雨萱看著那奶娘，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她說道：「你退下吧！」


  「王妃……」奶娘懇求地看著孟雨萱。「奴才伺候小主子幾月，實在捨不得小主子。求王妃給奴才一個機會，奴才以後一定更加盡心。王妃，奴才家裡還有一個四個月大的孩兒，求求王妃行行好，不要讓奴才失去這個活。」


  孟雨萱看著那昏睡的孩子，剛剛升起的憐憫消失。她淡道：「你對小囡囡確實不錯，照顧得很好。我一直對你很滿意，所以才一直留著你。然後這次你讓我太失望了。這孩子才三個月，抱著那麼小小的，卻被奸人所害。你也是當娘的，看著可忍心？」


  「奴才再也不把小主子交給別人，奴才發誓，奴才一定比以前更儘力。」奶娘做最後的掙扎。


  「沒用了。我不會相信一個人第二次。」孟雨萱冷淡地說道：「你這些日子做得很好。我會給你一筆銀子做獎勵。」


  「王妃……」奶娘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她跪在那裡嗑頭，說道：「多謝王妃恩典。奴才沒有照顧好小主子，奴才萬死難辭其咎。」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從來不奢望你能保護她。我只是希望你能看著她，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就好。」孟雨萱搖頭說道：「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要照顧我的女兒，你先走吧！」


  上官溪對惠靈說道：「你們好歹認識一場，送她離開吧！吩咐管家，給她一百兩銀子。」


  普通的僕人也不過幾百文一個月，一等丫環可以拿二兩銀子一個月。奶娘的身份特殊，孟雨萱支付了五兩銀子。這也是奶娘捨不得離開的原因。離開這裡，再也找不到一個月五兩銀子的工作。有了這筆收入，他們家現在住得起大房子，她的兒子也能吃好的穿好的。


  不過上官溪大方，一次性給她一百兩銀子。奶娘要是省著點用，一輩子也能衣食無憂了。當然，假如想揮霍的話，分分鐘就能破產。


  奶娘走後，孟雨萱握著小囡囡的手腕。她掐著手指給她把脈。


  「怎麼會這樣？」孟雨萱驚訝地看著小囡囡。


  「娘親，怎麼了？」上官溪疑惑地問道。「小囡囡怎麼樣？」


  孟雨萱在旁邊說道：「這孩子的脈搏非常平穩，瞧不出異樣。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小囡囡沒有生病？娘親，我們誤會奶娘了嗎？」上官溪的眼裡閃過愧疚的神色。「那我們把她找回來吧！她剛走不久。」


  「不。」孟雨萱搖頭：「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再說了，就算小囡囡沒有生病，我也不打算再用她。」


  「為什麼？」上官溪有些不解。當他冷靜下來思考，立即明白孟雨萱的用意，說道：「是不是覺得她沒有聽娘親的吩咐做事？你說過不能讓外人碰小囡囡，她讓那個唐姑娘抱了。所以，這樣的人不能再為你做事。」


  「溪兒，你很聰明。難怪你爹以你為傲。知道嗎？剛才在出發之前，你爹對著那些將士說了許多話。其中最主要的一句是——你，上官溪，皇室的皇長孫，你從小聰慧，心地善良，一定能夠成為一代明君。你可以給百姓們更好的生活，讓那些災難消失。」孟雨萱摸著上官溪的腦袋，溫柔地說道：「最近你很忙，娘親也忙，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了。娘親照顧好小囡囡，我們抽個時間好好聊聊。」


  「嗯。」上官溪揚起笑容，眼角含著淚水。他認真地說道：「娘親，你先照顧小囡囡，有空再陪溪兒說說話。」


  上官溪多麼渴望這個時刻的到來。自從孟雨萱有了霖兒和小囡囡，上官溪就擔心她不再疼愛自己。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她的注意力全在他們身上，怎麼有精力再照顧他呢？所以，從那以後，他什麼事情都盡量自己解決。練功累了，他自己舔舐傷口。學業太重，他咬牙挺過來。肚子餓了，他自己指使僕人安排。一切的一切，他自己就可以完成。


  可是當孟雨萱溫柔地看著他，那隻溫暖的手撫過他的頭髮時，他的心裡暖洋洋的。他渴望這樣的溫暖，渴望這樣的慈愛。


  孟雨萱不知道上官溪此時的心裡有多麼激動。她檢查著小囡囡的身體，在沒有發現異樣的情況下，她只有求助空間里的書房。然而現在上官溪在這裡，她沒有辦法當著他的面消失。她回頭看著上官溪，說道：「溪兒，娘親這裡遇見一點麻煩，可能需要醫書。你能不能去給我找幾本醫書？其中一本叫百草味，還有一本叫醫神譜。」


  上官溪連忙應下來：「娘，你在這裡等著我，我馬上就給你帶過來。」


  孟雨萱看著上官溪歡快地離開。她的心裡更是難受。上官溪從小就敏感，她最近太不顧及他的心情了。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他就要被推上那個龍椅。那裡是天底下最孤單的地方。他還是個孩子，一個人坐在那裡，只怕連覺都不能睡吧？

  上官溪走後，孟雨萱連忙進入空間。她直奔書房，從上面尋找小囡囡昏迷的原因。


  只見她打開一本書，上面寫著『嗜睡蠱』。關於嗜睡蠱的解釋是進入人體后，中蠱之人容易昏睡。隨著昏睡的時間越長，那人的心智就受到影響。長期嗜睡的話，就會變成傻子。


  「可惡。」孟雨萱氣憤地拍了一下書籍。「唐榆，你不要落到我的手裡，否則一定讓你好看。」


  當她發泄了心裡的怒火之時，這才想起還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於是她接著看下去。


  上面寫的破解之法：引出蠱蟲，將之殺死。再配上十種草藥給中蠱之人服下，便能破解此蠱。


  後面是那些草藥的名稱，以及需要的份量。


  她記下這個配方，離開空間。當她離開空間之時，又有一個新問題困擾著她。


  如何引出蠱蟲？


  配方里沒有引出蠱蟲的方法。她又不懂這方面的東西。空間里有方法嗎？她要不要再進去打探一下？

  她剛想進去，外面傳來聲音：「夫人……」


  惠靈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前面已經開戰了。可是我們的軍醫不夠用。夫人，這可怎麼辦啊？」


  「那些受傷的將士送到了哪裡？」孟雨萱看著面前的孩子，不由得皺眉說道。


  「據說送到了軍營那邊。」惠靈拍著胸口說道：「夫人，你這裡要照顧小主子，根本走不開。那些將士又需要人救命。」


  「惠靈……」孟雨萱抬頭看著惠靈。「我已經找到辦法了。你去給我準備草藥。」


  孟雨萱給她說了十種草藥。那些草藥就是書房裡的書籍上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