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不要再試圖推開我了,好嗎?
羅深看夠了步行街的霓虹才回了家,來到羅宅大門口時下意識里目光越過圍牆向她的第五層瞧去,頓時呆了一呆。
那裡,背著屋裡燈光,有人站在欄杆邊,他手上有腥紅的亮點。
她知道,那是莫司晨,他在抽煙,也在等她。
他也看見她了,原本輕倚的身姿站直,目光直直盯在她身上。
她低頭拿了鑰匙開門,心頭卻想著這一見該說什麼。
他似乎依然執著,再過幾天風波再起,他還能這樣沉得住氣嗎?
她不禁為那即將到來的時刻擔憂。
門在她踏完最後一級台階時打開了,她怔了兩秒,他突然伸手將她拉進門去。
「你還不能習慣我在家裡?」他握緊她的手,再摸摸她單薄的風衣,「為什麼穿這麼少?」
彆扭之後總是他先來找她。
她心頭歉疚,勉強地笑了笑,「我不覺得冷。」
「你的手很冰。」他拉起她手掌來搓了搓,又說:「我晚餐沒吃飽。」因為有葉佳眉在他根本吃不下。
她心頭又是軟軟地一疼,偏著腦袋望他幾秒才說:「好。我給你煎餅吃。」
他隨著她進廚房,「晚上可以吃餅嗎?」
「那你想吃什麼?」她系了圍裙在冰箱里拿雞蛋。
他眨了眨眼睛道:「餅。」
她又笑了笑,「你去那邊坐著,等一下下就好。」
「我想看著你做。」他說,輕靠著冰箱,帶著些任性。
於是,他就真的在旁邊看著她打蛋,攪面,放糖。
「晚上吃甜好嗎?」他問。
「偶爾吃無妨。」她說,架上平底鍋,倒上油,取笑他道:「你看我做什麼?你又不學做飯。」
他卻語音輕快,「要學啊,以後煎餅給孩子們吃。」
她的手停頓了一下,「噢」了一聲,「那你好好看哦。」
他是真的在好好看,直到第一張餅準備出鍋,她說:「幫我拿碟子來。」
擺碟子他是會的,剛一放好,她就將餅夾了出來,折成扇形放了進去,「可以吃了,你嘗嘗看是不是太老了?」
他用叉子撕下一塊吃了,點頭,「不老,很合適。」
她開始傳授經驗,「如果要再嫩一點,就放多一點水,要老一點就不讓要面太稀。」
他叉了一塊餅遞到她嘴邊。
她瞧著他兩秒,才張嘴吃下,一邊嚼著一邊心酸。
「後面這張有點糊了,」他說,「是火大了嗎?」
她「嗯」一聲,「因為越到後面鍋就越熱,就應該把火調小,總經理很有悟性哦。」
他突然離開冰箱兩步邁到她身邊,從背後將她輕輕圈在懷裡,「如里你不叫我總經理的話,我感覺會比較舒服。」
唉,總是一些很奇特的要求,從半夜跑來她家說沒吃飽開始,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
他低頭將臉貼近她,感覺到她似乎驚悸了一下,抱在她腹上的手掌突然向上移了一些,拇指輕碰到她文|胸杯底隆起的邊緣,然後就停在那裡。
羅深這下是真的驚得手中的木鏟險些掉了,心臟突然怦怦狂跳,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間狂奔起來,衝撞得她腦袋有些暈眩。
他另一隻手伸過去關了爐火,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比那爐火還要炙熱。
「如果,我答應葉佳眉什麼,那都不是真的。」他又說了這句話,聲音就在她耳邊,氣息拂得她髮絲輕動,「所以,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再試圖推開我了,好嗎?」
好嗎?這聲軟軟的請求突然間將她的心臟撕裂了,一股劇痛襲來時,他的手掌移了上來,覆在她溫軟的胸|口,親吻落在她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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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而靜謐,他的呼吸已經漸漸轉入均勻,貼在她背後的胸膛將她暖暖地包圍。
然而,這一切都令她沉重憂傷。
她想到在下午時與葉佳眉那次短暫的見面……
葉佳眉先上了天台,見到她時冷眉豎眼,直抒目的:「羅秘書怎麼還不離開?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你連累了司晨,難道還要把方凌生也搞垮才罷休嗎?你的那些秘密是不是很光輝榮耀呢?」
又是拿著秘密來談判。羅深已經聽得不再有波動了。
「我和公司簽有合約,不能隨便離職,何況,老先生有令,不允許我在一年中辭職。」她從容地回應。
葉佳眉當即便暴發了雷霆之怒,「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還抬出爺爺來壓我?是不是非要我和司晨結婚後再把你掃出辰東?那時你可不會這般體面了!」
她點頭,說了聲「請便」轉身就走。
葉佳眉的高跟鞋在背後急切地追趕,威脅的話語也在追趕:「你讓方凌生等著吧,他要面對的一切後果都是因為你!」
「我並不認識你說的人,你儘管自說自話。」羅深鞋跟不高,很快將葉佳眉甩開。
現在回想起來她才開始后怕,不知道葉佳眉要對方凌生做什麼。
拿著那份DNA鑒定報告去告發嗎?或是去公開?上網路造謠?
這些都有可能,而每一種可能都會對方凌生影響巨大。
背後的人動了動,尋到她的手握在掌心了方覺得安心,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又一陣感動,轉身抱緊他。自從來到他身邊,這樣的感動已經將她心懷漲滿,那些後悔和懊惱也被衝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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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擁而眠之後的清晨,總是令人幸福得沒有真實感。
他是,她也是。
同時醒來的兩個人互相親吻了對方的額頭,又同時說「早安」。
「天亮得好早。」他說。
「我起來做早餐。」她說。
在一起出門上車向公司出發時,羅深才覺得回到現實,偏頭瞧了他許久。
「我沒刮鬍子,」他摸了摸臉,「要放一個剃鬚刀在這邊。」
她抽走目光。其實她並未在意他的鬍子。
「今天下午方局長要去春溪視察度假村建設,」她預告行程,「約的時間是兩點鐘,需要我一起去嗎?」
他果斷地說:「不用。收購的下次會談時間有提前,你再審核一次資料,隨時等候通知。」
到達公司時她沒有與他同步,稍稍滯后了些,她已經名聲不良,不想再有任何不利於他的傳言。
而他卻單純地以為她是真的去收發中心檢查新調來的收發員的工作。
到了三十七層,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爺爺和父親居然已經等在他的辦公室里,進門的瞬間他愣得張大了嘴。
「你是出門太早了呢?還是沒有在家睡?」莫振南皺眉望著孫子,見他臉上隱隱的胡茬,立即明白自己也是白問了。
莫楚雄上下瞧他一眼,發現仍是昨天的衣服,「你越來越懶了,衣服都沒換,要注意形象。」
莫司晨悄悄透完兩口氣才走過去,脫了外套掛好坐到兩位長輩旁邊,不敢接他們的話而另起了話題,「你們怎麼一大早就來了?爺爺也這麼早出門,一起來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早嗎?九點了。」莫振南有些不滿,「我這孫子是不是當總經理當傻了?這麼的恍惚了?」
莫司晨不知道說一句太早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一時不敢接話了,只等他們自己說來意。
這時門上扣響,羅深端著托盤進來,驀然看到兩位高層,驚得立時站住,愣了兩秒才要行禮問候,說了句「我去泡茶」然後倉促地轉身。
她匆匆出門,莫司晨強自安撫因為心虛而跳得有些失序的心臟,目光閃躲開爺爺投過來的視線。
「羅秘書又不是沒見過我們,怎麼好象很慌亂的樣子,」莫振南故意道:「哦,可能是對司晨爸爸不太熟悉。」說罷看了一眼兒子。
莫楚雄摸摸自己的臉,也看向自己的兒子道:「我很兇嗎?」
莫司晨有些好笑,一向嚴謹的父親只要在爺爺面前就會仍象個孩子,這種時候也最令人放心,至少他不會發火。
所以,最小的一輩大膽地說:「羅秘書只是因為沒有泡兩位的茶所以覺得有歉意,我沒有看出來她慌亂啊。」
莫振南一點頭,「好,那就進入正題吧。昨晚佳眉說要定結婚時間,你走開了,最終也沒有確定,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別說上半年,下半年也沒有合適的日子。我們統一一下看看要怎麼回複葉家。」
此時,羅深又進來了,托盤裡是三個杯子,顏色款式各不相同。
遞給兩位長輩養神的紅茶,再將一杯濃郁的咖啡放到上司面前。
她的手抽回來時,莫司晨正巧說話。
「結婚的時間,就定在上半年吧,我看五一節就不錯,這個,由爸爸向葉副市長回復,行嗎?」
羅深手上一滑,托盤差點掉落,她勉強拿穩了,但仍是驚得臉色蒼白,向莫振南和莫楚雄彎了彎身後咬著唇退出去了。
莫司晨看到了她瞬間就蒼白的臉,懊惱頓起。她一定已經忘記他昨夜說過的話了。
「五一節?」莫楚雄聲音不禁高了起來,「你居然同意……你不是一直不想……」
「爸爸,」莫司晨有些著急,「定日期是定日期,在沒有真正結婚之前,一切都是未定數,他們既是這樣著急,我也不想把事情拖得太久。」
只有莫振南明白孫子的心思,沉吟著點頭,「也好。司晨,今後的每一步,你都要想清楚再走。今年,是辰東最難的關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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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結婚了!
羅深將手撐在琉理台上,努力抑制顫抖,但心間的寒涼卻無法抑止,從脊背直竄到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