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不需要做這麼蒼白的開場
每二天一到公司，莫司晨就告訴羅深，昨夜在春溪的豬湯席上，辰東高層對那個開發項目頗有興趣，讓她把方案提交上來。
羅深在記錄本上寫好這一項，停了筆靜靜等他說下一項。
「還有，高層對春溪度假村項目寄予厚望，」他雙手手指互相輕敲著望著桌前的秘書，「他們很期待，羅秘書一定還有什麼新點子，隨時提交上來。」
羅深欠身點頭，「是，總經理。那麼，我出去做事了。」
她轉身時，莫司晨看她脫下外套后窈窕的腰身，不禁心頭微動，喚一聲道：「羅深。」
她側身回眸，用眼神投給他一個問號。
他輕咬著唇想了許久，欲言又止了幾次才說：「你……昨天晚上，爺爺跟你說過什麼嗎？關於我。」
她搖頭，「他只叫我介紹了豬湯節開發的構想。」
他眼眸微眯，「真的？那他為什麼昨晚上突然打電話來，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羅深斂眸想了想，昨夜與莫振南說到莫司晨的話題，內容就是她為什麼偏偏喜歡他。
老先生會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羅深並沒有問，她不想把自己套進這個問題里，展眉笑道：「總經理，你應該回家去撒個嬌，讓他跟你講清楚，就不會莫名其妙了。總之，我是沒什麼可說的。」
唉，又是這樣滴水不漏的樣子。莫司晨望著她出門而去的背影搖頭。
他隱隱地覺得爺爺和她之間一定有著什麼秘密，看來真得回家問問爺爺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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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休息時，羅深的手機又接進一個沒有記錄姓名的來電，她看了一眼號碼沒有立即接聽，直將手上正在記錄的表格寫完了才拿了手機。
她沒有在辦公室接聽，穿過走廊後轉進步行梯里，站在防火門旁邊才劃了通話鍵。
「羅秘書的架子當真是大，比昨天更大，」那頭的葉佳眉氣得不輕，有些口不擇言，「是因為心虛不敢接我的電話嗎？」
羅深踱了兩步道：「我沒有什麼需要向葉助理解釋的，你有什麼話就請直說，不需要做這麼蒼白的開場。」
葉佳眉一窒，聲音里竟帶了顫音，「好，羅深！你等著，我看你能這樣高傲到什麼時候！」
「你又說了一句廢話。」羅深淡淡地道：「如果沒什麼有用的內容，那就我掛了。」她也不知為什麼，一接到葉佳眉的電話就會這樣全身豎起防衛，她甚至連對方的來意都還沒有弄清楚。
「他|媽|的！」葉佳眉竟然罵了一句粗話，語音里憤怒異常，「一點鐘，在上次的咖啡廳見面吧，有必須讓你知道的事。」
羅深抬腕看錶，「見面可以。不過地點就不好意思了，你真想見的話，就來辰東西餐廳吧，也是一點鐘。」
她不想再多聽一個含著怨氣的字，說完便掛斷通話，但她想對方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妥協。
果然，同樣的號碼又打進來幾次，她一直不接聽對方才終於消停下去。
羅深心頭也不平靜，這一通表面看似冷靜的對決早已令她心底泛起滾滾浪濤，回到座位時竟忘記午餐的事，直到莫司晨開門出來敲她的屏風。
「羅秘書，已經過了十分鐘了你還不進來提醒我吃飯，」他皺眉望著她的魂不守舍，「你怎麼了？忘記了？」
「啊，」羅深忙看時間，站起來道：「走吧，今天又是西餐嗎？」
他偏頭想了想，「之前這段時間為了將就羅秘書一直在公司用餐，今天我想去到外面換換空氣。」
於是，那個一點鐘的約會又被羅深拋到了腦後，等她突然想來時，距離一點鐘只有五分鐘了。
而他正悠然地還在喝著咖啡，他說今天中午不休息了。
「啊！」她低低地驚呼，「總經理，五分鐘可以趕到公司嗎？」
他搖頭，端著咖啡杯的手停住，「為什麼要這麼趕？還有一個小時才上班啊。」
「那個……我忘記我還有一個約會，」她臉色不太自然，「約在一點鐘的。」
他放下杯子起身，「那就走吧。看來是要遲到了，你只好向對方表示誠摯的歉意了。」
他沒有問她約見的是誰，她莫名地輕鬆。
但轉念一想，他也沒有必要事事過問，只是他曾說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這句話入了她心的魔障。
葉佳眉果然等得怒目圓睜。
羅深遲到了十分鐘，從容在她對面坐下。
葉佳眉面前有咖啡，沒有午餐，看來她沒有吃午餐的胃口，看來她要說的事令她自己也不安，至少是心裡不會平靜。
「我為我的遲到道歉，」羅深點頭道：「請說吧。」
葉佳眉抱著雙臂靠著椅子，做好傲然的氣勢，「羅秘書真是遲到也理所當然吶，只是不知道你聽了我說的消息后，還會不會仍然這般氣定神閑呢。」
羅深再點頭，「那也要你說過之後才知道。」
葉佳眉自嘲地笑笑，定睛望著羅深，「好。羅秘書果然不是一般人。那我就直說了。」
羅深隱隱覺得對方要出口的一定是與她切身相關的事，心頭微微緊張，她面上本來就沒有太多表情，這個時候更是收藏好了所有可能外露的情緒。
葉佳眉唇角一翹，頗得意地說：「跟司晨一起開規劃會議那天，我在方凌生的辦公桌上看到了羅秘書的資料。你不好奇那是什麼嗎？」
果然是與自己相關啊。羅深點頭，淡然道：「當然好奇。」
葉佳眉眼線畫得濃稠的眼睛微眯，「既然好奇，為什麼沒有著急的樣子？」
真是好多廢話啊，羅深輕嘆，「葉助理不是馬上就要說到了嗎？我又何必著急。」
果然是氣定神閑啊。每一句話都被嗆，葉佳眉微惱，「那些資料中，我只對一份DNA檢驗報告有興趣，那是你的基因跟方凌生的，父系可能性檢驗。」
葉佳眉看著羅深迅速灰白下去的臉色，頗為得意地繼續道：「啊，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天你被割傷了手指，方凌生曾用手帕幫你包紮來著，那時他多麼焦急啊。原來在那時候他就留了一手。真是個老狐狸。」
羅深緊咬著牙，目光定在葉佳眉臉上，沉默著。
「羅秘書居然不問鑒定結果，」葉佳眉似尋到樂趣一般故意賣著關子道：「真沒趣啊，還是得我自己來說。不過你臉色不太好，確定還要繼續聽嗎？」
「我不聽的話你會讓我走嗎？」羅深冷冷地問。
「當然不會。」葉佳眉笑了，「不過我覺得逗你挺有趣的，真是難得見到羅秘書這樣的表情呢。」
羅深本欲起身就走，但這一走日後葉佳眉一定會追著繼續約她見面，於是坐著未動。
其實她剛剛已在腦海中將方凌生從出現到現在的一切過往都過了一遍，心頭已知大概，只待葉佳眉最後來揭曉。
葉佳眉得意了一會，又覺得無趣，也不再賣關子，「方凌生是你父親。羅秘書是不是早就知道？但這對於我來說可不妙呢，我倒希望他不相干的人，只是因為對羅秘書別有用心才會那麼關注你。」
儘管有所準備，但羅深心頭還是被重重地撞擊了，騰地猛跳了一下又疼又麻又酸楚，她閉了閉眼睛，牙關咬得更緊了。
「我知道你不會將我說的話告訴方凌生，也不會告訴司晨，其他的人你要告訴我也管不著。」葉佳眉繼續道：「我只要羅秘書知道一點，方凌生現在正面臨升任副市長考核的關鍵時期，但凡是有一點污點就會被調查，而有一個私生女這種事你覺得會是小事嗎？不要說考核的後果，單是他的老婆那一關他估計就過不了吧。」
羅深放在膝上的手握得死緊，緊得手背上青筋暴露，雙眼中帶著薄怒。
這樣的怒意令那雙眼睛更加美麗透亮，更具一種吸引人的魔力。
葉佳眉不禁有些嫉妒的恨，「所以，羅秘書，你如果自動離開辰東，離開司晨身邊的話，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這就是今天的最終目的。
羅深突然舒出一口氣站起來轉身走出卡座，她要走了，繼續與這個含著惡怨的女人呆在一起實在不是好受的事。
「羅深！」葉佳眉也猛地站起來突然喝了一聲，她實在太生氣了，「我還沒有說完你就走！你這有娘生沒娘養的，就這點教養嗎？」
餐廳里還有服務員，此時被葉佳眉一聲暴喝都吸引了目光，驚異地看著這邊的一幕。
羅深冷眸瞧著葉佳眉，聲音更冷，冷如冰刃一般，「葉助理想必是教養太多已經盛不下了，需要露給我們餐廳的服務員們看看。」
這次她走得堅定，經過呆站著的服務員面前，她轉出門去后還有幾個服務員在背後比大拇指。
葉佳眉氣得全身發顫，心頭之恨無法排解，抓起咖啡杯狠狠砸在對面的椅子上，真後悔剛才沒把這杯咖啡潑在羅深臉上。
呯的一聲響過之後杯子碎片四散彈開，她又有些後悔，剛才罵羅深的話真的讓服務員聽去了也著實尷尬，現在咖啡杯也摔碎了，她只會更加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