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不要太大聲哦，總經理會聽見。
所以，她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嚴防死守，堅決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當他稍稍放鬆以讓他們都吸取些空氣時，她腦袋一偏狠心地離開他的唇。
「總經理，我們……」她心跳仍快，聲音不穩，「就這樣在大街上……你這樣親我……你未婚妻的顧慮，其實不是沒有道理……」
他微閉的眼睛睜開，停頓了好久才道：「你要記住，還剩八個。」
他邁步走了。夜晚的陌生街頭，羅深望著那個人群中越來越遠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單的背影，她心頭生起許多憐惜，忙邁步追了上去。
追到他身邊時，她雙手抓住他一隻手臂，「總經理，現在我們去哪裡？」
「你不是說要借鑒嗎？」他說，「那就找找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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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清川的商務大巴上，一路上手機信號良好。
羅深也接了一路的電話，最近這幾天的旅程幾乎都是如此，在車上不停地處理公務，指導助理們與各部門的接洽。
「……是不是有感覺了？」她指導完工作后，微笑著問，「有感覺跟總經理在公司的時候一樣緊張吧？」
「是啊，羅秘書，現在你把我們整得每天都好忙，」王書瑤一副十分服了的語氣，「以前總經理一出差，整個秘書室就輕鬆下來，簡真跟放假一樣呢。」
羅深看一眼旁邊抱臂閉眸的上司，壓低聲音道：「不要太大聲哦，總經理會聽見。」
莫司晨猛地睜眼瞪著秘書，眼中儘是不滿。
羅深趕緊結束了通話，看窗外風景，贊道：「哇，沿途都是海岸，真是漂亮啊！」
「怕我聽見什麼？」他早就捕捉到了她躲閃的眸光，「不想讓我聽見就背著我說好了。」
「背著……」羅深看他一眼，轉身背對著他問道：「是這樣嗎？」
莫司晨舉手，即將落到她頭頂時又收了回去。
她卻迴轉過來，撐著下巴作沉思狀，「總經理，清川是最後一站了，我們也出來有十二天了，預計明天上午可以結束工作，要不要訂明天晚上的機票？」
「不要。」他靠著椅背，「已經很累了，不想那麼趕。」
清川辰東大酒店是莫司晨最喜歡的一個酒店，前門接壤馬路主幹道，後門直通海灘浴場，有清川市最為迷人的海灣風情。
這也是清川市的標杆酒店，常常有接待國際旅客和政要的任務，辰東集團對這裡也格外上心。
因為常有國際商務團入住，酒店接待任務繁忙，羅深沒有要求酒店派人接車。他們到達時正是中午，酒店總經理徐宴剛剛安排好一波外籍旅遊團，又匆匆趕到門口等候。
「徐經理不必刻意來接我們的，」莫司晨是個惜才的人，對這位為數不多的女性總經理的勤勉一向十分欣賞，「接待好客人更重要。」
徐宴將上司引向前台，「客人都已經安排好了，總經理不必擔心。那麼，還是按老規矩，住套房嗎？」
莫司晨點頭，「當然。」
徐宴看了羅深一眼，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頭，「好吧，那請兩位把身份證給我，辦一下入住。」
羅深給了身份證，卻在大堂的影壁前停住了腳步。
一路巡視過來，前面幾家酒店的影壁都不如這一面嶄新，但看起來這一面年代卻更久遠，尤其「進店為家，賓客至上」幾個大字更是纖塵不染。
「羅秘書？」徐宴叫了一聲，「影壁……有什麼問題嗎？」
羅深跟上，簡單地道：「這一面影壁令我覺得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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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司晨一向不喜歡嘩眾取寵，午餐只要求徐宴一人陪同，餐桌安排在面朝大海的露台上，這是他最喜歡的風景。
「莫總，」趁著菜還沒有上齊，羅深也走開欣賞風景的間隙，徐宴小聲道：「早晨您家裡來電話詢問過您的行程，我們這邊秘書不敢擅答，只說還沒有接到您的通知。」
莫司晨靠著露台的白色欄杆，他知道徐宴說的家裡是指誰，「嗯。我知道了。」
「還有，」徐宴臉上掠過與剛才詢問上司是否仍住套房時相同的遲疑神色，「對方還預留了電話號碼，希望在您辦理入住后前台可以給她一些消息。」
莫司晨望向遼闊的海平面，冬日正午仍有白帆點點，海風帶著咸腥撲來，他胸中剛剛升起的一股鬱氣也散去不少，「前台怎麼說？」
徐宴笑了，「以前有一位前台遇到過同樣的問題……」她一抬眸突然停住了話頭，向那邊走過來的人招呼道：「羅秘書，風光無限好，等吃完午飯可以盡情欣賞。」
羅深走近時，飯菜已經上好，她繞著桌子轉了一圈，看著漂亮的碟子們驚嘆：「哇，徐經理，這麼漂亮的菜我都不捨得下筷子哦。」
徐宴三十五歲就已覺得自己老氣橫秋，看到羅深的青春甜美不禁感慨，「好羨慕羅秘書可以這麼輕鬆地欣賞菜式，我每天都累得快就地趴下了，再漂亮的東西在我眼裡都象是一堆草啊。」
羅深噗地一笑，「徐經理你太緊張了，是不是每天都在擔心會出錯啊？表面看起來象是不徐不急，但內心卻總是想著把事情再確認一次，再確認一次就好，是不是這樣？」
徐宴請了上司們坐下，點頭，大眼望著羅深：「羅秘書怎麼知道？我很明顯嗎？」
「因為我也一樣啊。」羅深望了旁邊的莫司晨一眼，「是因為總經理經常兇巴巴的我才會這樣。」
莫司晨緊抿著唇，雙眸微眯盯在秘書臉上，徐宴見到他的樣子不敢再接話其他的話，忙道：「莫總，羅秘書，吃菜吧，再漂亮也是做來吃的。」
羅深卻似渾然未覺，繼續說道：「其實，我是從大堂的影壁上看出來的，那面影壁擦試得兩面光潔纖塵不染，我想，徐經理一定要求地勤小妹妹每天抹好幾遍吧？所以才會那樣愈舊愈是光亮啊，但就是這樣的光亮令我知道徐經理是有多在意我們的酒店。不過，這也有點強迫症的癥狀哦。」
徐宴聽得有些動容。
羅深話音一落便收到莫司晨一抹嘲諷的目光，冷冷地拋過來一句：「羅秘書想必是可以報考心理輔導證書了。」
羅深悄悄朝徐宴伸了伸舌尖，揚了揚眉毛，遞給她一個「看吧他就是這樣」的眼神。
徐宴不敢回應羅秘書的暗示，只留意上司是否滿意她安排的午餐。
羅深知道上司的挑剔，也悄悄看他，發現他面前是一盤麻辣鮮蟹時，眉頭微皺，想了兩秒便將那盤蟹換到自己面前，笑嘻嘻地道：「徐經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徐宴暗暗心驚失色，她是聽說莫司晨喜歡吃蟹才安排了這道菜，但羅深的姿態卻似要將這盤菜完全據為己有的樣子。
羅深看徐經理臉色不愉，再看看上司臉色也黑得似沉鐵一般，忙嘗了一口搶過來的蟹，喝了一口涼開水誇張地道：「總經理，這種味道只適合女人，所以，我和徐經理幫你吃了。」她邊說邊悄悄將手放在肚子上胃的位置比了比，眼睛望著莫司晨。
徐宴自然是不明白，但莫總看懂了，他的秘書是在暗示他的胃病不可吃辣，於是他便將筷子轉向旁邊一盤擺成蝶狀的三文魚。
「總經理！」羅深又突然叫道：「那個……」
莫司晨惱火地掃過來一眼，「羅秘書，能讓我好好吃飯嗎？」
看著上司將一塊生魚片已經吃下去了，羅深藏起擔憂，氣餒地，垂眸為他盛了一碗熱熱的海鮮粥。
徐宴不敢吭聲，她雖然在辰東工作多年，但與莫司晨見面的次數也寥寥可數，只知這位上司並不是和藹可親的類型，其他方面尚且陌生，剛才向他提示家人來電也只是想盡下屬的職責，而並非與他熟悉到可以隨意閑聊。
現在見他似乎不太高興，便也默默地陪著小心，飯也不敢盡情吃了，對羅深推到她面前的麻辣鮮蟹更是不敢多看。
「徐經理，會議安排在明天上午九點鐘，下午我會把議程給你，」羅深望望徐宴，「你按議程準備就好了。」
徐宴剛答了聲「好的」，便見莫司晨眉頭微皺地放下了筷子。
羅深更是一直都在留意著他，立即有些緊張地問：「總經理，你是不是……」
莫司晨揚手阻止秘書的發問，對徐宴道：「徐經理，你馬上安排一輛車，我和羅秘書要進一趟市區。」
徐宴匆匆去了，羅深才緊張地道：「怎麼樣，是不是很不舒服？」
莫司晨已然額頭冒汗，捂著腹部，「是……絞痛，來得好急。」
「我就知道……」羅深焦急地，扶了他站起來，「馬上去醫院吧。」
徐宴剛將車停在酒店門口，上司和羅秘書就出來了，她看到上司的臉色十分蒼白，羅秘書一直盯著他，小心冀冀又緊張地跟在身邊，送上司進後座時，羅秘書還特意把車上的靠枕塞到他懷裡。
站在門前台階上看著白色轎車很快開走，徐宴心頭疑慮重重，她感覺那兩個人相處情形有些異於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然後她趕緊搖頭，暗怪自己想太多了，想必是強迫症又在作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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