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以退為進

  緊接著,舒悅的不悅的聲音響起,「唐詩詩,你還真的是陰魂不散,居然追到這裡來了。」


  林越轉過臉看她時,手掌從我的手裡抽出來,向舒悅解釋,「我們走後不久,茵茵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來這裡,想找我回去看看孩子。」


  舒悅圍著浴巾緩緩走到我面前,然而看向林越,微微一笑說,「茵茵不舒服應該去看醫生,而是來找你。既然找你,那肯定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我們現在不就是在為茵茵的治病而努力著嗎?我們耽誤的時間越久,茵茵不舒服的次數只會越來越多。」


  我一下從床上站起來,「他今晚不會留在這裡的。你說什麼都沒用。」


  「是嗎?」舒悅的態度卻是一點都不著急,反而對林越說,「林越,其實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我前夫來找過我。他想和我複合。他說他過幾天就會回羅馬。如果我願意的話,只要我去機場找他。他什麼都不在乎。說真的,我動搖了。


  雖然我喜歡你。為了你,我不惜離婚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以為我可以不計較名分,什麼都不要,只要留在你身邊就好。可是,我卻發現我做不到。我是個女人,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我也是需要別人關愛與呵護的女人。我怕我們繼續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會讓我無法堅持下去。如果你要走,我也不強留你。但我會重新考慮和你生孩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我太衝動盲目了?」


  此時此刻,我總算體會到徐嘉瀅的害怕了。


  舒悅的心機與演技會讓所有女人膽寒,她臉上掛著的笑容是那麼的委屈與無辜。彷彿,她真的是陷入迷茫,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而不是在以退為進,逼林越做決定。


  我能感覺到林越盯著她的眼神充滿探究與揣摩。


  「你先出去。」林越看著我說。


  雖然他的選擇合乎常理,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但我必須承認,這一刻,我很挫敗。而我的挫敗與難過,也是源於我的貪心。


  一句話,這是我自找的不快。


  我緩慢地轉過身,林越深皺的眉頭成為我視線里最後鮮活的畫面。


  我平靜地說,「你想好了。」


  「什麼意思?」他眉梢一挑。


  「沒什麼意思。」此時,我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比來的時候都要平靜的多。


  其實,我也不懂徐嘉瀅為什麼選中我,覺得我能夠阻止舒悅和林越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心思太重,做事又放不開手腳,瞻前顧後。這一刻,如果來阻止的人是徐嘉瀅她自己,是不是早就衝上去和舒悅對罵,然後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不管她是不是舒悅,先讓她弄個難堪再說?

  我心裡遛過一張滑稽臉的表情包,嘴角逞強地笑了笑,然後奪門而出,狂奔不止。


  我不知道在我走後,他們會說什麼,做什麼,我只覺得自己和個傻瓜一樣白跑了一趟,沒準被舒悅在心底里給笑死了。


  我進了電梯,電梯到了一樓,我走出去的時候,徐天野和莫敬北已經圍了上來,目光往電梯里搜颳了一圈,沒有找到林越。


  「唐詩詩。」徐天野只是叫了下我的名字,沒有后話。


  我看向他,笑得有點丑,「沒事。你兄弟就胸口被抓傷了點。其他都完好無損。我們走吧。」


  莫敬北從兜里掏出根煙,沒有點著,只含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要不,再等等?」


  我沒有說話,但我的腳沒有挪一步,身體已經給了默認的答案。


  直到半個小時,我們都沒有看見林越坐電梯下來,才徹底死心。


  徐天野最先放棄,走出酒店把他的車從停車場開到大門門口。


  我隔著玻璃旋轉門,看著他的車好似黑影無聲無息地停在那。


  「走吧。」莫敬北在我身邊催促。


  我跟著他離開了大廳的沙發,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對比來時的風馳電掣,我們離開時幾乎可以稱之為龜速。車頂上像是馱著一塊巨石,格外壓抑與緩慢。


  徐天野送我到家門口,兩隻眼睛卻一直瞄著對面的門。


  許是這一夜的來回奔波,讓我和他有了點革命的友誼。我進屋時,勸了他一句,「別看了。李茹這幾天都沒回家。這幾天忙著入學手續,辦護照,還要和經紀公司解約,忙的三天兩頭見不著人。」


  徐天野尷尬地笑了笑,卻不敢多問李茹的事情,只讓我多幫襯點李茹,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說完,他就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問了聲,「徐天野,你是不是喜歡李茹?」


  最初,我覺得徐天野對李茹的關心是貓哭耗子,又或許夾參著一些愧疚。但看多了,難免會有些動搖,覺得或許李茹在他眼裡也是特別的。


  徐天野頓下腳步,沒回頭,也沒作答,然後繼續走出我的視線。


  進了屋,面對空蕩蕩的客廳,所有的思緒一點一點的沉澱。我把自己的身體橫摔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把我女兒唱生日歌的錄音聽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我是怎麼睡著的我都不知道。直到一陣門鈴聲把我從沙發上驚落在地,我扶著沙發,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1點半的事情了。


  李茹嗎?

  我眯瞪著眼跑去開門,卻看見林越打包了兩份宵夜,站在門口,十分尊重地問我,「我可以進來嗎?」


  我沒說話,只微微側過身,給他讓路。


  他進屋,沒換鞋就走到了客廳,在我剛剛睡覺的地方坐下。


  我給他倒了杯水,就在他身邊坐下,中間隔了半米的距離。


  我什麼都不問,他也什麼都不說。只有打開的夜宵袋子,散發真一陣陣撩人的香氣。


  是我最愛吃的粵仔灣的砂鍋粥。我們兩人卻沒一個對它感興趣,任由它和裝飾品一樣擺在桌上看著,慢慢變涼。


  林越拿起遙控器,隨意按了個電視台,用深夜劇打破沉默的氛圍。


  「酒店沒電視給你看嗎?跑我這裡看。」我輕聲的抱怨著,沒看他。


  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時間,一條手臂從我的背後穿進來,溫柔地抱住我,「有。就是少了個你。」


  如此曖昧的情話,他總能信手拈來,輕易撩撥我的心。


  掃平我很努力,很努力在我們之間畫下的界線。


  他擁我入懷,我沒有推拒,沒有矯情,只是默默地靠在他肩上,與他的呼吸暗暗契合,彼吸此呼。


  「你相信她嗎?」我突然說了句。


  林越沒回答。


  「她是你喜歡的人,也是你初戀吧。那她是舒悅,還是舒菲,你應該有判斷。」我問的更明白一些。


  他依然沉默。


  「還是說,你留下,碰她,就是為了驗證她是不是你的舒悅?言語和表情會說謊,但身體的感覺卻做不了假。是不是?」我隱隱提高了點聲線,「林越,你說話啊。」


  林越沉沉地嘆了口氣,很是綿長幽遠。


  須臾后,他又淡笑了下,扯開話題般誇我,「你的想象力不錯。給我找了個光明正大的借口碰她。」


  我聽了,瞪大眼睛地看著他,「還用找嗎?你想和她舊情復燃,茵茵的病就已經是最無懈可擊的理由了。」


  林越的嘴角微微勾起,「可我怎麼覺得還不夠?都不夠說服你,繼續留在我身邊。」


  他說著,手在我的尾椎骨處,隔著衣服的布料,輕輕摩挲了幾下,充滿了男人對女人的興趣與撩撥。


  「把你的臟手拿開。」我紅著眼睛,不去想他剛從一個女人身上離開,跑來我這裡的。


  林越搖了搖頭,嘴巴湊過來,在我的眼角處吻了吻,「我沒碰她。喊你走,不過是為了安撫她,讓她再給我一點時間。」


  「那之前呢?」我不是很信,「我進屋的時候,你可是光著的。身上還有她的爪印。」


  「最初我是有些喝多了。她脫我衣服,我都沒反應過來。不過,後來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有些不舒服,就推開她了。指甲印就是那時候留下的。我推開了她,抓傷了我,氣氛有些微妙。她就先去洗澡了。沒等我們緩衝過著尷尬的氣氛,你就來了。」林越如此解釋。


  我咬了咬唇,「真的?不騙我?」


  林越笑了笑,「就算我騙你,你不會自己推理嗎?從我和她開房進屋到你來,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你那麼兵貴神速,我想鑽空子都不行。」


  「那可沒準兒。都二十分鐘過去了。如果是快槍手,都能來好幾個回合了。」我故意抬杠。


  「可惜,我向來是慢工出猛活兒。」他說著,又朝我曖昧地擠了擠眼睛,「你體驗次數最多,這一點最有體會。」


  如此耍流氓,我好想呸他一臉啊。


  可是,為什麼我心底里又有點想冒泡呢?喜滋滋的,怎麼辦啊?


  不行,不能笑。


  要忍住!

  我不上他的當,繼續冷著一張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到底有沒有懷疑,她可能不是舒悅?」


  趁著他這會兒不給我玩高冷,肯和我解釋這麼多,我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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