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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偏偏恨上了她……


  車子很快停下來,雲景辰暴力的下車,拉開車門,把她扯下來。


  「跟我上去!」


  他咬牙拉著她,怒氣幾乎抑制不出的噴薄而出。


  管家孫叔隨聲音出來迎接,順便帶著些許疑惑——少爺不是去參加慈善酒會了么,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少爺你……二小姐?」


  猛一看見雲音,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孫叔!」雲景辰低沉發令,「去拿傷葯!」


  孫叔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馬上跑去準備剪刀傷葯熱水等東西。


  拉著雲音進自己房間,雲景辰動作粗魯,隨手扯開她的禮裙,露出完整的後背。


  倒吸一口涼氣,面對著她背上交錯的、新的舊的傷痕,他驚呆了。


  「你……這幾年是怎麼過的?」


  白皙的肌膚,傷疤一條條交錯,除了新的裂開的鞭痕,還有無數條歪扭彎曲的疤痕,像蜈蚣一樣布滿她的背部。


  輕若無有的笑聲,她淡淡回答:「就是這麼過的。」


  雲景辰眼睛驟然燒起來,燒的他發疼,眼光發酸,甚至潮濕。


  「……對不起。」他低低的說,手幾乎不敢再碰到她。


  雲音身體一僵,微微發顫。


  「……是我不對。」他再次開口,音調低沉,幾乎與窗外夜景融為一體,「從頭到尾,其實都是我的錯。」


  期待已久的道歉,就這樣突如其來。


  雲音伏在床邊,做夢一樣的恍惚……


  在她難熬的時候,縱然有許宵陪在身邊,過去的痛楚依舊如一個枷鎖,鎖的她不能呼吸,她拋不掉,忘不了,艱難的封塵那段記憶。


  也曾恨過,她淚流滿面的發誓,總有一天,要拿回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雲景辰真的道歉了,她反而茫然了。


  孫叔的傷葯已經送上來,遣走了他,雲景辰親自幫她擦拭傷口。


  他小心翼翼,同時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你這傷,怎麼來的?」


  雲音咬著牙,掐著自己胳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雇傭團的規矩——」


  「犯錯——就要接受懲罰——」


  她曾經是尊貴的雲氏二小姐,現在卻混跡於拿命賺錢的雇傭團。


  屏住呼吸,雲景辰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話聲:「離開雇傭團,好不好?」


  「……不好。」


  她嗤笑,扭過頭來,諷刺的望著雲景辰:「離開雇傭團,我靠什麼吃飯?」


  「你還有——」最後一個「我」字及時的收口,頓了頓,雲景辰靜靜的補充,「司馬許宵。」


  「我只希望靠自己。」雲音淡淡的回答,感覺背上的鞭傷被換了葯,涼意蔓延全身,說不出的舒適,她撐了撐手,挺起身來,利落的拿旁邊睡袍披在了身上。


  她的一系列動作靈活熟練,再加上背上的舊傷痕,顯然經常有人如此幫她擦藥。


  「以前受傷,是誰幫你擦藥?」


  「許宵。」


  眯了眼眸,漸漸又有寒氣透出來。


  「你別忘了——」雲音坐下,彎了彎嘴角,「許宵是我丈夫。」


  雲景辰扔了手裡的東西,霸道的坐到旁邊,把她狠狠揉進自己懷裡:「你也別忘了,你曾經是我的女人!」


  雲音低頭不說話,從他的角度看,正看到她潔白的額頭,和密長的眼睫,眼睫投影在臉上的陰影似乎都形成了一個譏笑的角度。


  是啊!他曾經那樣對待她,他有什麼資格說她是他的女人?!

  心底驀然升起一陣無助,雲景辰茫然的托起雲音下巴,本能的吻上去。


  「唔……」唇被堵住,她竟然奇迹般的沒有掙扎。


  星辰般美麗的眸子,緩緩的闔上。


  他的手指,拂過她滿是傷痕的背,手指的觸感傳遞到心底,引起莫名的疼痛——她的傷痕,他竟然比她還痛!

  可是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

  他不知道過去五年雲音是怎麼熬過來,但是這一刻,他決定留她在身邊,從此守護著她,彌補過去自己犯的錯!

  「呵——」唇齒間溢出一絲輕笑,雲音再睜開眸,冷靜的可怕。


  她張口,在雲景辰嘴唇上咬下去!


  血登時溢出來,兩人口腔里滿是腥甜的味道,雲景辰吃痛,但仍托著她的下巴,啃噬著她殷紅的唇不肯放開。


  染了嫣紅的唇,更加妖冶奪目。


  腹部猛得遭到打擊,周身力氣被抽離,雲景辰悶哼一聲,倒在床上。


  雲音手握成拳,冷冷看著他。


  「你可……真狠。」


  他側著頭,不甘的注視她,傷口接二連三遭到打擊,裂開的無比徹底,血豪放的奔流出來,西裝上黑了一大片。


  冷然神色漸漸收斂,等了許久,雲音才嘆一口氣,拿起剪刀。


  她剪開他的衣服,小心的解開內衫,看著他的傷口。


  仔細的擦洗,上藥,綁繃帶,手法嫻熟,神色從容。


  雲景辰目不轉睛看著她,微抿的唇還留著他的血漬,異常的妖艷。


  心念一動,話已經從嘴裡說出:「留下來吧!」


  雲音微微笑了笑,搖頭。


  傷口已經被包紮好,雲景辰撐著坐起來,認真的看她的臉。


  「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她從容的打斷他的話。


  雲景辰不理她,繼續說自己的話:「如果你早點說出事情的真相,我當初也不會那樣對待你,雲音。虧欠你的,我願意彌補,只要你肯留下來。」


  「你能彌補我什麼?」雲音似乎起了興緻,淡淡笑著反問,「身份?名聲?感情?」


  「你要什麼我全可以給你!」


  ——他是認真的。


  雲音淡淡的笑,笑意逐漸寒冷,璀璨的眸子里是絕然的不在乎,她一字一句的說:「無論你要給我什麼,雲景辰,我都不稀罕。」


  語調輕盈,卻像重鎚,字字打在他的心上!


  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雲景辰突然又有了力氣,一把把雲音扯回自己懷裡,用性感的嗓音問:「連我也不稀罕么?」


  雲音撇嘴,揮手掙開,裹著睡袍站起來,淡淡道:「我走了。」


  「留下來!」


  他像在下命令,再次伸出手。


  兩個人拉拉扯扯,雲音盤起的長發散落下來,霎時如瀑,淡淡發香,無不刺激著雲景辰的神經。


  他有些太想念她的味道了……


  雲音沒了耐心,抬手一劈,準確的劈到他的頸上。


  雲景辰暈了過去。


  「像個孩子一樣,愛糾纏不休……」喃喃自言自語,雲音邁步離開房間。


  推開門,管家孫叔正守在這裡,神情忐忑。


  「……孫叔。」猶豫了猶豫,雲音還是叫出口,畢竟孫叔也曾經照看過她幾年。


  「二小姐。」孫叔笑笑,臉上多出數條皺紋,服侍雲文征十幾年,現在跟著雲文征的兒子女兒,看他們的愛恨情仇,其實他已經老了。


  連兩鬢都已經花白了。


  雲音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孫叔怎樣,她客氣的點頭,才出口糾正:「孫叔,我不是二小姐了,我和雲家早就沒有關係了,不過過去那些年,您對我的照顧我會一直記著。」


  孫叔笑眯眯的回答:「你永遠是我的二小姐……今天已經這麼晚了,不如再多留一晚?」


  他連看都不看卧房裡,不管雲景辰怎麼樣,只殷切的挽留雲音。


  「再說,你現在這樣……」他含糊解釋,視線從她身上錯開。


  她的禮裙已經形同虛設了,只靠寬大的睡袍遮著身子,領口開闊,露出大片肌膚,以及白皙的小腿。


  長發披散,衣袍凌亂,如果這樣出去,大概會成為打劫黨們的最佳目標。


  雲音尷尬的笑笑:「那怎麼辦?」


  「二小姐先在這裡住一晚吧,畢竟這裡也曾經是你的家……」孫叔笑容慈祥,和幾年前一樣,「再說,你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收拾呢!」


  思索片刻,她終於點頭答應。


  反正雲景辰已經暈了過去,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孫叔帶路,送她回當年自己的那個房間,雲音進了門,他才轉身,面無表情去找雲景辰。


  她的房間里,物品一應俱全,母親的骨灰盒還擺在正中央,桌上沒有一絲灰塵,顯然每天都有人來打掃。雲音靜靜打量,面對母親時,表情才柔和了許多。


  媽媽,我來看你了。


  偽裝多年的防護終於卸下,她舒展在床上,疲憊的入睡。


  雲景辰的卧室里,孫叔遞過來一杯茶,雲景辰接過。


  脖頸隱有酸痛,雲音那一下真沒留情,一般人一定會暈過去,而他這些年練了些功夫,根本沒那麼容易中招。


  他是裝暈的。


  只有自己暈過去,她才能安心留下……帶著一身傷出去亂跑,任誰也不會放心。


  「少爺……」孫叔的目光投在他的小腹上。


  肌肉分明,綁著一圈繃帶,有淡淡的血漬。


  「根本沒什麼大事。」雲景辰勾了勾唇,露出自信微笑:「她到底還是捨不得下手,血流的多,可實際上傷的並不重,孫叔,她睡下了嗎?」


  「房間燈滅了,應該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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