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夜聊和赴約
早些年前,程婧嬈剛到美國,與一場家長聚會的大趴體里,和安薔不打不相識,從此以後,結下了她們深厚的緣份。
那時的她們,一個是情竇初開,還不懂得什麼是情愛,一個雖已經生過孩子,其實卻對愛情淺淡相看,兩個小姑娘抱著被子,偎在床上,抬頭看窗外的星空,曾一起許過願望。
如果今生不能和最愛的人相遇相守,那麼就由她們兩個牽彼此的手,共同過完一生,直到離開這個人世。
誓言這個東西,輕易是不能許下的,因為一旦許下,變故就會陡然增多,先是安薔無可救藥、瘋狂地愛上了Stone。
歐陽叔同,一個智商高達一百八的華裔少年,在剛剛答應安薔的追求,成為安薔的男朋友后,當天下午就死於一場莫明其妙的車禍,這件事給安薔以致命的打擊。
自那兒以後,程婧嬈就覺得安薔完全變了一個人,開始從精神上的恍恍惚惚、神神叨叨到身體的了。
她自己那個時候因為給考古隊做翻譯,認識了在考古隊里實習的靳紫皇,幾乎與安薔認識歐陽叔同的時間差不多,並不知道安薔和歐陽叔同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只知道命運確實是抓弄人的。
在安薔情傷最嚴重的那一個多月,她們兩個都辦了休學手續,程婧嬈陪安薔走遍了大半個美國。
「其實我第一次看到李暮陽的時候,就有些把持不住地恍惚了,這和我有多久的空窗期都沒有關係。」
並不是那個時候她沒有找到合適玩的小鮮肉,才勾搭李暮陽的。
自打歐陽叔同離去,她的生命完全就是空窗期了,那些搞來消遣日子的小鮮肉,都是用來打發寂寞的,哪裡真正動過心。
安薔抱著被子終於肯向程婧嬈承認她心底那最隱秘的心思了。
本來就該是如此啊!
像安薔這個歲數,經歷又那麼多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對哪個男人一見鍾情,不管不顧地幫著他平許多事情。即使那個男人有一張還不錯的顏,也不是安薔以前沒交往過那種等級的,並不稀奇。
哪怕安薔之前一直向她強調李暮陽母親的離婚案是她接手的第一樁案子,程婧嬈甚至懷疑安薔當年接手那案子就是因為看在李暮陽和歐陽叔同那七分想象的臉孔上了。
安薔肯承認這一點,程婧嬈也就放心了,有些心事就是一輩子的魔障,這些心魔總是不好消除的。安薔有,她又何嘗沒有呢。
「沒想過今後會怎麼樣,得過一天且過一天吧,只覺得要是不這麼做,會後悔的。」
安薔把頭歪向程婧嬈的肩膀上,程婧嬈挺直了些肩膀頭,安心地接納了她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朋友。
她深有感觸地說:「我對姜民秀也是一樣的,如你一般,割捨不了,明知道若是躲開他,這一生可能會簡單許多,但我不能,真的會後悔的。」前一世,到最後,她不就是悔不當初嗎?要不哪來這一世的重生呢。
「所以,你是打算告訴我,將來哪個男人立志做你兒子的后爹,並保證比親爹對他還好,你就可能考慮考慮嫁給誰唄!」
安薔神轉折后,程婧嬈一把把她推離自己的肩頭,才不讓這種嘴賤的女人躺呢,她根本就沒打算給她兒子找后爹好不好?
「運氣這東西,你是躲不過的,」
安薔才不怕程婧嬈生氣,程婧嬈把她推開,她又向不倒翁似的貼過來,再次硬靠在程婧嬈的肩上,「我覺得還是伯父給你的名字起得好,婧嬈,婧嬈,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競腰,婧嬈,有意思,引來的都是英雄。」
無論白清洋還是靳紫皇,那都不是普通人啊。
程婧嬈敢對天發誓,她爸程逸先給她起名字的時候,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也就是安薔這一腦子短路思想的女人能想到這一處的。
「你有本事,當面和我爸議論我名字的事啊,」程婧嬈覺得還不夠施壓安薔這張嘴,又說:「最好我哥也在場,你們三個可以討論討論。」
安薔連忙擺手,「還是別了,我還想活得好!」程逸先的嘴加上靳紫皇的嘴,比包龍圖的鍘刀還好用,她可嘗試不起。
「你是怎麼把李暮陽搞到床上的啊,霸王硬上弓?」
程婧嬈談不上對那男孩子有什麼偏見,但他配安薔,確實有點配不大來,不管哪一方面,都相差太多。
安薔認識李暮陽的時間又早,要是搞到一起,也不用這幾天才搞到一起的,那麼他們兩個之間,依著李暮陽秀氣內向的性格,肯定是安薔主動才行,李暮陽大概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勇氣的吧。
「還真是什麼都被你猜到了,」安薔撇嘴,「酒後那點事,我不說你也懂,李暮陽半點酒不能沾,沾了就醉,醉了就傻,怎麼擺弄都行了。」
還有一點,安薔把控著沒說,李暮陽沾酒就和沾了某種葯似的,在床上時,雖說神智不太清楚,但……那方面還是說得過去的,哈哈,安薔覺得,她還算爽,比較知足。
——正當年的小夥子,別看脾氣性子多柔軟,那處總是硬得無話可說的。
程婧嬈不想氣氛太沉悶了,調侃了安薔一句,「你這算是拐騙純良美青年嗎?」她們關係雖好,但還不至於要去互相干涉私生活的,只要不關係到生命,人生還是隨便點活,比較開心吧。
安薔肯向她說出這些心底最深處不可能和任何人坦白的話,已經是她們關係最好的印證了。
「什麼叫拐騙,暮陽心裡是有我的,要是沒有,男人是好拐的嗎?」
安薔可不承認她自己的『罪行』,笑顏如花三秒鐘,轉而問程婧嬈,「白清洋……你真是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嗎?那你真的只能陪著靳陛下到老了。」
什麼叫真的只能?說的這世界上的男人,好像除了白清洋就剩靳紫皇似的,她就不能選別的男人啊,啊,不,她就不能不選男人啊,她都有兒子了,還用男人幹嘛?
程婧嬈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和安薔分享后,安薔拍了拍她的手,「姐們,你太天真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的,樹欲靜而風不止,依你的美貌,你到七十歲大約能安靜安靜。」
安薔覺得她自己這話一點兒不誇張,那些程婧嬈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曾經追求過程婧嬈和正打算追求程婧嬈的,有多少都是被靳紫皇背著程婧嬈悄悄給扼殺在搖籃里了。
這麼多年,可算出來一個不怕死的白清洋了,知道了程婧嬈和靳紫皇的關係,還敢衝鋒陷陣,嗯,不是她說什麼,這場好戲有得瞧了。
第二天晚上,程婧嬈開著準備今晚就還給白清洋的保時捷車在前,安薔開著自己那台紅色大切諾基載著李暮陽在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往程婧嬈訂好的那家粵菜館子駛去。
她們出來的已經算是提前了,沒想到白清洋來得更早,她們到的時候,白清洋帶著他說的那位外國友人,已經在包廂里等著她們了。
隔著幾天再見到白清洋,白清洋比著上一次見面顯得更加憔悴了些,顯然這次國外之行,讓他過得並不開心。骨折的那隻手臂還懸著沙布,托在胸前,眼角眉梢看著程婧嬈的笑意,卻是一絲一毫都未減少。
白清洋身後跟著一位穿著略顯嬉皮士的金髮男子,個子很高,比白清洋至少要高出半個頭去,一雙黑色的眼睛,在見到程婧嬈和安薔進來時,綻放出明亮的光來,像午夜山坳子里的狼。
今晚,無論是程婧嬈還是安薔,都沒有特殊地打扮,但兩個人都算得天生麗質的那種吧,沒經過怎麼修飾,簡簡單單的衣服穿在兩個人的身上,也是氣韻猶勝、渾然天成。
至於跟在安薔身後,拉著安薔手的那位之前沒提過卻也跟著一起來的男士,白清洋接受很良好。處理香閣那次打架事件時,白清洋就看出來這男人和安薔之間的關係不簡單了,事又不關程婧嬈,他看所有雄性都是如看路人的。
「程程,這是我表哥傑克,」對於白清洋自來熟的叫法,程婧嬈已經無力更正了,這人是真改不過來了,她只能認命。
「你好,」程婧嬈先和傑克表哥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向傑克表哥介紹自己帶來的安薔和李暮陽,「我好朋友安薔以及她的男朋友李暮陽。」
「啊噢,今晚能見到兩位美麗的女士真是我的榮幸,」
傑克表哥在看到美女之後,愛沾花撩草的老毛病又犯了,儼然忘記了他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幫助他的情商有一缺的表弟追女神的,他自動張開花孔雀似的大尾巴,荷爾蒙、多巴胺極度泛濫地要給程婧嬈和安薔一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然,傑克表哥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忍的。
程婧嬈還未等著自己躲呢,白清洋一把把程婧嬈拉開,而跟在程婧嬈身後的安薔瞧這模樣,很是機智地躲到了李暮陽的身後,結果就是懵懵懂懂還未搞清楚周邊情況的李暮陽差點被傑克表哥摟個滿懷。
好在傑克表哥的節操,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有下限的,沒有真正摟到李暮陽,否則,他就要中國美食沒嘗到,先嘗到中國功夫了。
安薔不揍他個滿臉開花,算是年少時白混幾年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