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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慕家七小姐

  天色漸漸暗了。


  姚芸兒待在營帳,白日里薛湛與諸人前去議事,遂命人將她送到這裡,未過多久,就有士兵端來了洗澡的木桶,將熱水倒滿在裡面,此外還送來了清水饅頭,肉塊青菜,臨去前,士兵對著姚芸兒拱了拱手,十分恭敬;「少將軍說姑娘一路辛苦,還請姑娘洗漱用膳后,便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將軍自會來見姑娘。」


  語畢,不等姚芸兒說話,兩人便是行了禮,退出了營帳。


  姚芸兒的確是又累又餓,這些日子一路奔波,風塵僕僕,衣衫上早已是沾滿了灰塵,此時望著那一大桶熱水,倒真是巴不得可以去泡一泡身子。


  她環顧四周,見帳篷皆是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就連方才那兩個士兵,聽腳步聲也是走的遠了,姚芸兒放下心來,將身上的衣衫褪下,剛將身子埋在溫熱的水裡,頓時覺得全身上下莫不是舒坦到了極點,只好好的洗了個澡,換了衣衫,烏黑的長發則是隨意的披在身後,往下滴著水珠。


  望著案桌上的食物,姚芸兒不由得覺得飢腸轆轆,這一路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的吃頓飯了,當下便是拿起饅頭,吃了起來。


  待她吃完飯,先前的那兩個士兵則是將她用過的木桶連帶著她吃過的飯菜,全都端了下去,許是因著薛湛的緣故,整個凌家軍上上下下都是對姚芸兒十分和氣有禮,這兩個士兵更是如此。


  待他們走後,姚芸兒實在是累得很了,腦袋幾乎剛沾上枕頭,甚至沒來及去想一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


  姚芸兒正在喝粥,就聽薛湛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她定了定神,剛開口答應,帳簾便被人一掀,一身戎裝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眼前的男子黑髮高挽,劍眉星目,身上的戎裝更是襯的他清俊英氣,滿是統率三軍,神采奕奕的少將風采。


  先前的那一路上,薛湛只著尋常衣衫,身上又是傷痕纍纍,雖是面目英俊,可終是無法與此時相比。


  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薛湛便是微微一笑,道了句;「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姚芸兒回過神來,這才看見他手裡竟是拎著的東西,當下那雙眼睛就是一亮,欣喜道;「兔子!」


  話音剛落,姚芸兒唇角噙著笑渦,滿懷喜悅的伸出小手,將那隻兔子接了過來,薛湛見她歡喜成這樣,心頭便是一軟,只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她逗弄那隻兔子。


  見懷中的兔子通體雪白,十分溫順,姚芸兒只覺得可愛,不禁伸出小手,輕輕撫了上去。


  薛湛看了她一會兒,眼見著她那張小臉上笑渦盈盈,清透無暇,遂是移開目光,道;「軍營里沒什麼好東西,就讓這兔子陪你解解悶,我得空便會來看你。」


  姚芸兒聽了這話,又見他要走,便是趕忙道;「你不是說過,要送我回清河村嗎?」


  薛湛聞言,遂是解釋道;「義父這幾日便會回到軍營,待我將一些事稟明了他,定是會送你回去。」說完,薛湛的眸子在姚芸兒蒼白的臉蛋上淡淡劃過,又是道;「再說你身子不好,這幾日便在營里好好歇歇,再趕路不遲。」


  姚芸兒心緒紛亂,卻也知道薛湛說的沒錯,若是她孤身一人上路,路上遇上那些響馬流寇,可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念及此,姚芸兒只垂下眸子,不再說話了。


  薛湛剛回軍營,諸事纏身,自然也沒空多待,離去前見姚芸兒悶悶不樂的樣子,遂是言了句;「若是在帳子里煩悶,便出去走走,不過可不能亂跑,知道嗎?」


  姚芸兒聽他這般說起,心裡便是好受了些,點了點頭。


  薛湛又看了她一眼,只微微勾唇,轉身離開了營帳。


  剛走出去不遠,就見士兵匆匆而來,對著他抱拳;「少將軍,侯爺大軍已經趕到了潯陽,怕是再過不久,便能回到軍營。」


  薛湛聞言,心頭便是一喜,面上卻依舊如常,只點了點頭,道;「傳令下去,三軍於校場整裝,迎接元帥回營。」


  「是。」


  午時,凌肅大軍浩浩蕩蕩,趕至軍營。


  主帳內,待一身鎧甲的男子在主位上坐下,帳中諸人皆是拜了下去,口中齊聲道;「恭迎主帥回營。」


  凌肅抬了抬手,示意諸人起身,眼眸卻是向著薛湛望去,口中只道;「湛兒,過來。」


  薛湛抱拳稱是,上前走至凌肅身邊,恭聲道了句;「義父。」


  「身上的傷怎樣?」凌肅已是知曉薛湛在路上遭人埋伏,身受重傷之事,一路上心頭都甚是挂念,此時相見,便是出聲問道。


  凌肅征戰多年,膝下卻是無兒無女,薛湛乃其義子,自小跟在他身邊長大,兩人雖不是親生父子,但多年來父慈子孝,與親生父子絲毫無異。


  「有勞義父掛懷,孩兒身上的傷已經痊癒。」


  凌肅見他氣色極佳,念著他到底年輕,遂是放下心來。


  薛湛話音剛落,就聽凌家軍中的大將,蒙文虎對著凌肅笑道;「元帥,您就甭擔心少將軍的傷了,您還不知道,少將軍這次回來,還給您帶了個嬌滴滴的兒媳婦。」


  一語言畢,主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諸人大多是些叔叔伯伯輩的,打小就是看著薛湛長大,此時雖是礙於凌肅素來的威勢,不敢造次,可大多數人卻已是面露笑意,竭力忍著。


  凌肅聞言,眉心便是微挑,唇角也是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看著薛湛道了句;「此事當真?」


  薛湛面露尷尬之色,只道;「義父容稟,孩兒當日身受重傷,幸得姚姑娘出手相助,姚姑娘只是孩兒的救命恩人。」


  「少將軍如今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紀,既然人家姑娘救了你的命,要屬下說,少將軍還不如以身相許,既報了恩,又娶了媳婦,還不是兩全其美。」


  許是見凌肅面露笑意,底下諸人膽子也是大了,不知是誰這般挪揄了一句,主帳中的人皆是笑出了聲來,齊齊向著薛湛望去,只將薛湛看得哭笑不得。


  凌肅也是微微一笑,薛湛今年已是二十有五,這些年一直東征西討,倒是將成家的事給耽誤了。自己也曾想過要為他娶一位大家閨秀,豈料這孩子卻總以嶺南軍未滅,何以成家的話來搪塞自己,如今聽屬下這般一說,凌肅微微沉吟,倒也的確要為這孩子說一門親事了。


  薛湛見狀,趕忙轉開了話頭,對著凌肅道;「義父,當日孩兒領兵於回京途中被人偷襲,若孩兒猜得沒錯,偷襲孩兒的人,定是西南慕家。」


  他這一語言畢,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凌肅臉上的笑意也是隱去,頷首道;「本帥知道。」


  「元帥,慕家這些年來屢次以下犯上,這一次新帝即位,慕家更是連份摺子也沒有上奏,去賀新皇登基之喜。如此大不敬,難道聖上便這樣饒了他們不成?」


  凌肅臉色深沉,只道;「慕家手握重兵,鎮守南境,等閑不可輕舉妄動。更何況眼下嶺南軍作亂,勢力日益壯大,咱們眼下最要緊的,便是連同慕家,將嶺南軍徹底鎮壓下去。」


  凌肅話音剛落,諸人皆是一震,王副將只道;「元帥,慕玉堂心胸狹隘,陰險多疑,與您向來不和,若要慕家出兵相助,屬下只怕.……」


  「為今之計,便是要慕家將女兒嫁到宮中,如此一來,慕玉堂親妹親女皆在京城,倒不怕他不出兵。」凌肅說完,眉頭卻是皺的更緊,道;「只不過本帥聽說,慕玉堂有七個兒子,卻唯獨沒有女兒。」


  帳中靜默了片刻,卻見一老者上前,對著凌肅拱了拱手,道;「元帥,老朽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凌肅抬眸,見此人正是軍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蔡先生,遂是道;「先生請說。」


  「元帥容稟,十八年前,老朽曾在西南慕家軍中,當過軍醫。」蔡先生這一語言畢,諸人皆是嘩然,蒙文虎最先忍不住,道;「老蔡,這樣說來你是慕家的人?」


  凌肅一個手勢,命諸人安靜下來,他那一雙眸子銳利似刃,對著老者道;「先生繼續說。」


  老朽拱了拱手,接著說了下去;「慕夫人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多年來隨慕將軍一起鎮守南境,被當地人尊稱為『南境女帥』,便是這樣一位女將軍,為慕侯爺生下六位公子。」


  「慕玉堂不是七個兒子嗎?」有人問道。


  老朽捋須,搖了搖頭,唇角卻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此言差矣,這天下人人只道慕家七兒個個英偉不凡,殊不知,慕侯爺夫婦的第七個孩子,不是兒子,而是女兒!」


  聞言,凌肅眸心一窒,只道;「先生又是如何知曉此事?」


  「因為當年,是老朽親自為慕夫人接的生,那分明是個女孩兒,老朽決計不會看錯。」


  「那慕家為何要隱瞞此事,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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