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大殿對峙辨真假
涼月沒有拒絕他,兩個人都受著同樣的傷,便更加相惜。她心裡難受,但更多的是因為帝王,而不是自己。
突然到來的真相,他一時不願意接受也是應該的。可是看著他極力否認墨丞相的模樣,她就是覺得心疼。軒轅子離內心裡的孩子氣的彆扭,以及他眼底那一抹去不掉的難過與傷痛,都讓她忍不住想更擁緊他才好。
涼月現在也是一個母親了,因著諾兒,很明白母親為孩子操心的心情。所以口齒輾轉間,她都在極力地安慰身上的人,他那已經去世的親生母親,包括太后,都是深愛著他的。
軒轅子離神色複雜地看著涼月,低啞著聲音道:「你是忘記了你的親生母親是如何死的了…她,是因為我才死的,為了保住我的皇位,她選擇了自盡。當時你也在的,你見過她很多次,不同於我,你原來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臨死的時候,也只有你在她身邊。」
涼月瞳孔微縮,腦海里零碎的畫面慢慢清晰了起來,痛得她忍不住捂住了頭,緊閉了雙眼。
「對不起…涼月…對不起…」
有誰的聲音一直在迴響。涼月聽得好難受,用儘力氣睜開了眼睛,看見的卻是軒轅子離緊張的臉。
是他在說對不起么?涼月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道:「沒關係。」
帝王一愣,看著這臉上淚痕猶在,卻又對著他笑的人,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是啊,沒關係的。即便就這些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來看,他與涼月應該是有仇的。但是那又如何,他們現在相愛著,過去的種種,也都不重要了。
凈月宮裡漸漸地沒有了聲音,兩隻受傷的小獸,抱著彼此安靜地休息了。明天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
關於墨丞相被奸人擄走一事,在朝廷里掀起了軒然大波。百官都以為是永元的姦細所為,建議明軒帝加大討伐的力度,全力進軍永元,救回丞相大人。
座上的帝王面沉如水,冷靜地道:「目前還沒有丞相的消息,先靜候消息,弄清對方的意圖再說。」
群臣雖然激憤,卻也知道帝王說得對。於是便漸漸平靜了下來。
但是,朝堂之中卻有一人突然站出來奇怪地問:「天啟的臣子那樣多,為什麼就綁了丞相去呢?」
眾人一靜,接著更激烈地討論起來。說起來也奇怪,綁架丞相有什麼用呢?還不如綁架皇室中人,能起些脅迫的作用。
「臣聽民間傳言…」站在朝堂之中的那個臣子淡淡地道:「有人說陛下的來歷有疑點,大概墨丞相才是陛下的親生父親呢。」
軒轅子離眉頭一皺,一拍扶手,掃過一旁四熹手裡的拂塵便朝那大臣打過去。
「此等荒謬之言,竟也可以在朝堂上胡說么?!「
群臣驚疑,那人卻是翻轉了幾下,輕巧地躲開了帝王的攻擊。
「臣在說實話,可是陛下竟然不願意聽。還打算繼續蒙蔽欺騙天啟的百姓么?」穿著戶部尚書的官服,這人抬起頭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是什麼人?」明軒帝站起來,看著下面的這人道:「不是戶部尚書,是永元派來的姦細,要故意製造謠言動搖天啟的民心么?」
眾人都往後退,防備地看著這個古怪的人,大殿里瞬間緊張了起來。
「咯咯咯,我是什麼人?當然不是姦細那麼低級的人,只是借著這人的官服混進來而已。」那人站在大殿一側,抬頭看著帝王道:「陛下可以喚我良辰喔,雖然是殿下給我起的名字,但是您也可以喚。」
軒轅子離黑了臉,一抬手,宮門處的禁軍便集合了過來,將朝堂死死圍住。
「良辰,封尋的…不,永元三皇子赫連君堯的人么?」帝王淡淡地問:「來這裡,就是製造謠言?」
「才不會那麼無聊。」良辰撇嘴道:「我都說了說的是事實,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綁走墨致遠?不過是因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罷了。」
眾人大驚,軒轅子離身影一閃,極快地躍下來抓住了良辰的衣襟,怒吼道:「是你綁走了丞相?」
良辰呼吸有些困難,卻還是笑道:「陛下當心,別不小心讓我沒了命,丞相大人也就沒命了喔。」
帝王一愣,微眯了眼看著他,身上的殺氣凍得周圍的人都開始發抖。
「好戲還在後頭,陛下不如放開我慢慢看完再說。」良辰捏著明軒帝的手,側頭對一旁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的文武百官道:「大傢伙也瞧好了,我永元不過是在幫你們清理非皇室之人而坐了皇位的傢伙,你們應該感激才是。」
「胡…胡說!」穆將軍上前一步,看著良辰道:「當初滴血認親,已經證明了陛下的身份。陛下的的確確是皇室的血脈!」
「對啊!」穆將軍這一說,後面的人也紛紛附和起來:「你不要妖言惑眾了,我們不會信的。」
良辰嗤笑一聲,回頭看著明軒帝的雙眸,挑眉道:「您如何看呢?」
軒轅子離捏緊了他的衣襟,也不回答,只冷冷地道:「墨丞相在哪裡?」
還真是個心急的皇帝呢。良辰聳聳肩,無奈地伸出手掌來,輕輕拍了兩下。
朝堂門口的禁軍好像突然被什麼逼迫著一樣,分成了兩邊,有兩個人慢慢地走了進來。
軒轅子離一頓,捏著良辰衣襟的手便不知不覺地鬆開了。
軒轅啟都拖著鐵鏈,一步一步地朝裡面走來,他的身後,跟著的是封尋身邊的蕭雲。明明已經狼狽得不成樣子了,軒轅啟都一雙眼睛卻還是仇恨地死死地看著軒轅子離。
怎麼會…他們竟然將宗人府里的大皇子給帶出來了么?
…
涼月正笨手笨腳地跟著攬月學女紅,想著做一個香囊,放些凝神靜氣的香草,也許對帝王能有些作用。
「主子果然還是不會女紅啊。」摘星嘆氣道:「原來還教過您呢,只是您學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所以連一塊帕子也沒能綉成。」
涼月笑了笑,繼續凝神綉香囊上的最後一朵花。
可是一不小心,針便刺進了自己的食指,痛得她立刻丟開了香囊。
「主子,沒事吧?」攬月擔憂地捏過涼月的手指,讓摘星去拿絹布。
「沒事的。」涼月抿唇,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剛剛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傳出來,所以她走神了。軒轅子離還沒有下朝,她總有些不安。
「娘娘!」芍藥姑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有些氣喘地推開了凈月宮的門。
涼月一驚,立馬站了起來,走過去扶住芍藥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快去朝堂。」芍藥緊緊抓著涼月的手道:「大皇子…大皇子來了!」
怎麼會!涼月睜大了眼睛,立刻提起裙子往朝堂而去。大皇子…軒轅啟都,是她在宗人府看見的那個人么?那時候他字字句句對軒轅子離的詛咒她還記得,怎麼會被放出來了?
使了輕功儘快地趕往朝堂,遠遠地就看見禁軍圍著朝堂門口,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
「讓開!」涼月低喝一聲,禁軍一愣,回頭只見有身影從他們之間穿過,還沒反應過來,大殿里便多了一個女子。
「喔?來得正好,也太會挑時間了。」良辰看著涼月,臉上的笑意更甚:「天啟的長公主。」
軒轅子離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良辰同蕭雲還有軒轅啟都站在另一旁,周圍都圍滿了文武百官。
「這是怎麼回事?」涼月慢慢走到帝王身邊,看著對面體無完膚的大皇子,皺眉道:「他怎麼會在這裡?」
大殿里的氣氛很古怪,群臣臉上的表情都是又驚訝又憤怒。涼月看了一圈兒,最後轉頭看向軒轅子離。
「說話。」
「估計陛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良辰聳聳肩,看著涼月道:「冒充皇室皇子,殺害先帝,囚禁大皇子,謀奪天啟江山。這些罪壓下來,軒轅子離他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了。退位罷!」
涼月抿唇,只看著軒轅子離。後者沉默無聲,身子僵硬得很。
「大皇子不會騙我們的罷?」眾人輕聲議論著,總覺得剛才聽見的太不可思議。他們心中的明君,竟然是殺害先皇的兇手,更殘忍地將手足囚禁,讓大皇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配做天啟的帝王?
「愚蠢的天啟臣子,這些真相居然沒有人去查,還要我們來告訴你們。」良辰嗤笑一聲,掃了眾人一眼道:「軒轅皇室沒有其他人了么?要外人來替他們坐江山?」
涼月咬牙,眼神一冷,飛身便朝那說話的人攻去,身影之快,在良辰臉上的笑意還未退去之前,便鎖住了他的喉嚨。
「軒轅子離,是真正的軒轅皇室之人,更是天啟不可多得的明君。」涼月漸漸收緊了手,冷笑著看著良辰道:「信了你這人的話,逼帝王退位,然後讓天啟敗給永元,這才是真正的愚蠢。天啟的臣子不會上當!」
良辰呼吸困難了起來。忍不住掙扎。旁邊的蕭雲想動手救他,卻有人先他一步按住了涼月的手。
「夠了,月兒,不能殺了他。」